屏住呼吸,跳!
當握住沙拉罐的那一刻,她說不出有多麼興奮,白皙的雙頰因這份成就感染上了一層喜悅的緋紅,老實說,她很早以前就想這麼做了,能夠不必顧慮旁人的眼神,真好!
今天真是令人開心的日子,不但找到了工作,還憑自己的能力拿到了沙拉!
接著,她加入了那些買菜的太太們,學習她們跟店老板喊價的技巧,逐漸放下矜持,也學著不提心吊膽地怕弄髒衣服。
吃到山珍海味沒什麼大不了,能夠排除競爭者,奪得今日最後一塊特價鮪魚才值得驕傲。
她上了癮,繼續往下一個目標前進!
不遠處,一抹高挑的身影佇足原地久久,耿紹懷深沉內斂的臉上難得出現呆愣的表情,他已跟著她好一會兒了,佳人的舉止從頭到尾一絲不漏地看在眼底。
原本他是打算上前幫她拿下架上那沙拉罐,好博得佳人的好感,誰知會有驚奇的大發現。
看遞商場上稀奇古怪之事,都沒有佳人出人意表的舉止更令他詫異,熾熱的胸口有著說不出的悸動與喜悅。
一直以來,佳人的文靜是他欣賞的優點,而文靜外表下所隱藏的倔強個性也是吸引他的原因,但現在她表現出的這一面則是他不曾探究過的。
那靈活的眼神、生動的表情,完全不同以往的冷漠淡然,觸動了他更深一層的,他的心因她不為人知的一面而澎湃不已,他一路跟著她,好奇接下來佳人還會有什麼出人意表的舉動。
項儂儂在路邊買了一支巧克力霜淇淋邊走邊吃,無拘無束地享受自由,唇邊那抹不輕易顯現的微笑,彌足珍貴,也分外迷人。
路邊突然傳來的哭聲讓她頓住,轉頭一瞧,有個年約三歲的小男孩在哭著,卻沒大人理他,項儂儂忍不住心疼地走過去。
「小弟弟,怎麼哭了?你爸爸媽媽呢?」大人跑哪去了,居然放著小孩不管,真不負責任哪!
「嗚……嗚……球球……」男孩嗚咽地指著樹上,順著小弟弟手指的方向往上看,她才恍然大悟。
一顆紅色的氣球絆在樹干之間,顯然小弟弟是失去了玩具才會哭得這麼傷心,她無法置之不理裝作沒看見,但這附近又不知哪里可以買到新的氣球,想了好幾個辦法都不適用,最後只好決定親自出馬。
爬樹——是她自幼就被禁止,也被大人認定是違反淑女氣質的行為。但是每次看堂哥爬樹她都好羨慕喔,其實她早就想嘗試了,現在剛好有個正當的理由,所以不算做壞事,應該是做好事幫助別人吧!
撲通!撲通!她的心因為興奮而用力打著鼓。
「別哭,姊姊幫你把球球拿下來好不好?」
小男孩睜著淚汪汪的大眼楮,小腦袋對她用力地點頭,被那天真期待的神情所鼓舞,她卷起左右兩只袖子,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我的天!她……不會吧?
雹紹懷眼睜睜地瞪著佳人,一步一步地往那棵又高又大的樹上爬去,而那棵樹看起來一點也不結實,樹枝好像隨時會折斷似的,令他看得神經緊繃,深皺的眉頭可以夾死好幾只蚊子,一想到她有可能掉到地面而受傷,他再也無法坐視不管。
一顆心像繃緊的弦,忍不住趨步上前。
「儂儂。」
突然的叫喚讓她頓了下,好奇地往樹下一瞧,這一看差點沒把她嚇死。
我的天!他怎麼會在這時候突然出現呀?她像小孩做虧心事被大人逮著般心慌無措,因為他看起來好凶,一對比豹眼還炯亮銳利的黑眸直直射向她。
「下來!」
「才不要!」
天——好可怕!他到底在氣什麼?她又沒欠他錢,為何他臉色陰沉得像家里死了人呢?她才不要下去呢!
「你快下來!」
「你先走開!」
僵持不下的兩人彼此對峙著,項儂儂緊抓著氣球,像個做了虧心事的小女孩一般,一張慘白花容讓耿紹懷瞧了更加揪心,殊不知自己正是造成佳人恐懼的罪魁禍首。
這情景讓一旁的小男孩忘了要哭,鼻子下掛著兩條長長的鼻涕,骨碌碌的大眼楮在大哥哥和大姊姊之間好奇地轉來轉去。
一陣風猛地刮來,無巧不巧地將她的圓裙吹起一片旖旎風光,是正常男人看了都會噴鼻血,定力高深如他,也不免為此血脈債張,何況他還站在春光的正下方,瞥見這幅令人熱血澎湃的美景,向來靈活的頭腦也因此中斷了思考。
她驚呼一聲,想也不想地伸手壓下裙子,一時失去了平衡,整個身子就這麼呈直線滑落,驚險的情況足以把任何一個強壯的男人給嚇出心髒病。
幸好他速度夠快,也幸好他心髒夠強,將失足的天使接了個滿懷,緊緊摟在熱燙的臂膀里。
「你沒事吧?」他擔心地問著懷中的佳人,因為她看起來似乎被嚇壞了,但其實真正被嚇壞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沒事才怪!事情可大的呢!
眼眶一紅,豆大的淚珠連成一串串珍珠滾落。
她哭了!
這一哭,更教他心亂如麻。「哪里疼?還是哪兒受傷了?」他追問。
「你看到了對不對?」她淚眼汪汪,氣嘟嘟地向他控訴。
瞧她又羞又憤的,雙頰鮮紅如火,他立刻心中有底。
「你在說什麼?」明白佳人所問何事,但他故意裝傻。
「你一定看到了。」
「看到什麼?」
當然是看到了她的裙底風光呀!這種事怎麼說得出口嘛,都嘛是用意會的,就不信他听不懂。
在佳人的瞪視下,抵不過眼淚攻勢,他只好心虛地否認。
「我沒有。」
「騙人!」
是騙人沒錯,但他不會承認。這些年來,有多少女人在他面前搔首弄姿想引起他的注意,甚至還有女人跑進他的臥房月兌光衣服以身相許,也許他可以毫不愧疚地欣賞任何一個女人的,不過對她卻不行。
她如此純真無瑕,就像一張白紙,讓人舍不得傷害她分毫,除了初次見面的一吻,之後他再也不敢輕易踫她,因為他更重視她的心意。
他很明白,她看似柔弱,卻內心剛烈,在沒把握的情況下,他是不敢放肆的,也因此現在才會吃到了甜頭卻不敢承認,他堂堂一個集團董事長,追女人從未如此狼狽過,唯獨對她例外。
項儂儂再好騙也不會笨到相信他沒看見,她這輩子沒這麼糗過,雖然都是那陣風惹的禍,但她就是要怪他,誰教他站在底下,眼楮也不會閉起來。
好羞人!她沒臉見人了啦!
「你騙我!你騙我!」她搗著臉,情緒失控,嗚咽地哭著,像個需要被安撫的孩子。
「我真的沒看到。」他汗如雨下,口口聲聲發誓,打定了主意下十八層地獄。
「可是我有看到喔!」
雹紹懷與項儂儂同時愣住,驚愕的視線一致往下移,盯著那個開口說話的小男孩,依然是兩管鼻涕掛在鼻子下,得意十足地對他們呵呵傻笑。
連小男生都欺負她,淚水再度淹沒項儂儂的美眸,她哭得更傷心了。
雹紹懷沉下了臉,銳利的眸子緩緩眯起,醋味濃烈的怒火逐漸上升。
他、很、不、爽!
捧在手心疼寵的寶貝,豈是這乳臭未干的小男孩可以隨便看的!而他的報復方式便是,拿過項儂儂手中的氣球,當著小男孩的面——放開。
小男孩呆了,項儂儂也呆了,隨著它越飄越遠,小男孩的嘴巴也越張越大,終于意識到,到手的氣球飛了。
沒錯,氣球飛了!耿紹懷面不改色的表情如是說著。
「噗……哇——」男孩放聲大哭,眼淚像子彈一樣飆到三公尺外,震天價響的哭聲傳及方圓五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