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告訴別人?」
他聳聳肩。「我沒這麼說。」
「你想說也沒資格,這是我的私事,別人不得過問。」一道防護牆無堅不摧地拒他于千里之外,冷傲的態度表明得很清楚。
「我也沒說要問。」面對她帶刺的態度,他始終回以微笑,完全不動氣。
她總覺得這人有企圖,但表現出來又不是那麼一回事,說不上為什麼,對他就是無法平心靜氣。
女乃女乃說耿家的人最奸詐了,她得提防點,索性不說話,決定搽好藥、盡了道義上的責任,就下逐客令趕人。
然而雖然決定不理他,但見到他要笑不笑的表情,卻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在取笑她?
般不好他把她的離家當成是千金小姐在耍脾氣,或是歸類為任性小孩的行為……一想到他可能有這種想法,就令她不服氣,她不想被他看扁。
「我不是離家出走。」她還是忍不住要說清楚。
雹紹懷挑了挑眉,沒作多余的評論。
「我是出來學習獨立的。」她強調。
「喔?」他了悟地點頭。「原來住旅館就是獨立?」
「這只是暫時,我打算租間房子,然後找個工作,自己賺生活費。」她一字一字地咬牙解釋,很有條理地跟他講清楚、說明白。
「原來是這樣。」他恍然大悟地點頭,回她一個「完全明白」的表情。
項儂儂頓住,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又不知不覺全說給他听了,不禁懊惱起來,明明不想跟他說的呀!
可惡!這兩個字不單是罵他,也是罵自己。
「問題是……你行嗎?」他用著十分懷疑的眼神斜睨她。
「怎麼不行?」
「這跟玩家家酒不一樣。」
「別小看人好不好,我做事都是有計劃的,這件事我已經計劃一個多月了。」
「嗯,了不起,那麼你的計劃進行得如何?」
「今天才剛離家的,哪有什麼進行,才不過出去找個房子就遇到——」
啊……又來了,她干麼跟他解釋呀!暗暗罵了自己千百遍,開始自我厭惡起來。
她冷冷瞪著他,偏偏這人不痛不癢,跟她玩大眼瞪小眼,嫣紅的嘴兒索性狠狠閉上,不再跟他廢話,最後幾道傷口就隨便涂一涂藥當作報復。收好醫藥箱之後,她沉下臉來,就要下逐客令……
「療傷完畢,你可以——」趕人的話還未說完,一張名片冷不防地遞到她面前,讓她一時頓住。
「干什麼?」黛眉擰了個結。
「這是我朋友的名片,找他的話,可以租到便宜又不錯的房子。」
「房屋仲介?」她念著名片上的大字。
「他自己開公司,手上有幾間不錯的房子要出租,如果想住交通方便、環境清幽、生活機能好又價格公道的房子,找他就對了。」
听起來頗令人心動,在她依然猶豫時,他又補充了一句。
「看到客人是美女,他都會打八折,甚至完全不收仲介費。」
「真的?」清澈的大眼楮又是一亮。
「找安全又可靠的人租房子,可以省去不少麻煩,也免去奔波之苦,否則萬一遇到壞人就糟了。」當然啦,如果是遇到他這個「壞人」,就另當別論。
她靜靜听著,但沒給予任何評論。
「你一個人單獨行動很危險,像今天吧,要是真被那兩位壞人帶走怎麼辦?你一個女孩子家打不過兩個孔武有力的男人,萬一失身就糟了,更慘的是被賣到妓女戶,每年都有女孩子失蹤,你差點也是其中一個,幸好遇到我,才不至于落到這種下場。」義正辭嚴之外,不忘為自己邀功,提高一下分量。
她陷入了沉思,依然沉默。
「有人陪你去找房子,多一個伴也多一份保障,正好我有空,除了可以給你意見,也可以對其他男人有嚇阻的作用,避免他們對你有非分之想。」能做非分之想的只有他耿紹懷一人,其他人想都別想。
項儂儂有些動容,他的分析及判斷都很有道理,句句說進她的心坎,而且租間房子的確是她目前最急欲完成的事情,她幾乎要被說服了,幾乎!
然而一想起他是耿家的人,她立刻又板起面孔,才要拒絕,耿紹懷卻先她開了口。
「我們耿家人向來恩怨分明,看在你為我療傷的分上,這張名片就算我還你的恩情,這樣就兩不相欠了,好嗎?」
很吸引人的條件,兩不相欠的說法也很符合她的要求,只不過……怪怪的感覺又來了。
從他眼底閃過的一抹火熱光芒,在她疑惑的抬起美眸時隱藏了起來,還故意皺起眉頭道︰「你不會再要求其他的了吧?」
「當然不會。」她冷傲地駁斥。「幫我租到房子,咱們就兩不相欠。」
他點頭微笑道︰「一言為定。」
這正是他所要的結果,得到了佳人的同意,便能正大光明地陪在她身邊,一點一滴地拐她來愛。
項儂儂完全不知道,面對商人,尤其是像耿紹懷如此擅于在商場上談判的企業菁英,她是一點勝算也沒有。
第五章
偌大的辦公室里,一些人正在密談。
「老板,項先生來了。」男秘書在耿紹懷耳邊低聲報告,暫時中止了密談。
雹紹懷一點也不意外,項浩天在不該出現的時間來找他,是意料中的事。
「請他進來。」
「是。」男秘書領命而去。在這辦公室里的人都是耿紹懷的心月復,對他絕對忠誠,而老板與敵對企業的少東有私交,也是大家早就知道的事,是故沒人驚訝,反而很自動地站起身,退回各自的崗位。
杰門的董事長辦公室在最頂樓,有直達電梯,一級以上的主管才能進入,這部直達電梯好兄弟項浩天也知道,只不過在外界認為他倆是世仇的情況下,項浩天從來不曾如此明目張膽直闖杰門企業來找他。
但,他來了。
「我有事找你。」壯碩的身影一入室,便開門見山地說。
「我正在等你。」
待所有人離去後,耿紹懷打開酒櫃,拿出珍藏的八O年份葡萄酒,為彼此各倒了一杯後,瀟灑自在的落坐黑色皮椅沙發上,嚴謹筆挺的西裝掩蓋不了他一身的閑適。
「原來項董事長也有沉不住氣的時候。」他笑。
「別糗我了,儂儂的事可把我們全家人都嚇慌了,我父母急得不得了,女乃女乃也擔心得不肯入眠,雪兒更是哭個不停,我被逼得沒辦法才來你這里。」他和雪兒的蜜月旅行臨時取消,一到歐洲又立刻飛回來,所以他這一、兩天都在當空中飛人,因為擔心儂儂的安危,幾乎沒合過眼。
項家一直有個隱藏在暗處的敵人,這件事他與耿紹懷都知道,但在尚未查出對方身分前,只能先做好基本的安全措施。
然而儂儂這一離家,等于給了「對方」機會,就怕——
「放心吧,我已派人嚴密保護。」耿紹懷向好友保證,其實這件事他已經在私人專線里告知浩天了,而好友親自登門的目的,他也心里有底。
「抓到那兩名歹徒了嗎?」項浩天問。
「目前不宜打草驚蛇,所以我先派人盯著。」他們所談的正是儂儂離家當天遇到的兩名男子,耿紹懷認為那兩人很可疑。
項浩天一听,立刻沉下了臉,他知道耿紹懷的用意。
「別拿她當餌。」雖然放長線釣大魚是上上之策,但項浩天絕不容許自己家人的性命安危暴露在外。
「我把她看得比我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迎視好友冷冽懾人的目光,耿紹懷嚴肅得令人屏息,與項浩天形于外的怒火相較,他內斂深沉的怒意所散發出的氣勢更教人畏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