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疑問?」他問。
「沒有。」她高傲地回答。
「那麼現在呢?」
「放我下來。」
凝望她許久後,展令岩輕輕放下她。
壁凝嫣兩腳一著地,立刻急著整理自己的儀容,撥順亂掉的頭發以及走樣的衣服,很快又從潑婦變回了舉止優雅的千金小姐,並轉過頭對兩個中看不中用的保鏢下命令。
「披肩。」
一號「黑青」男趕忙過來為她披上貂皮披肩。
「皮包。」
二號「駝背」男忙恭敬地奉上她的真皮小皮包。
整裝完畢,她雍容華貴地看向他,用著高傲冰冷的語調命令。「準備好我要的項鏈,帶著聘禮來提親。」
「我會的。」
她轉開臉,避開那熾人的眸光,姿態高傲地離去。
直到離開他的視線夠遠了,冠凝嫣才猛地像個消氣皮球似地拍著胸口喘氣,再也控制下了雙頰的臊熱,臉龐染上少女般的嫣紅。
怎麼搞的?她自問著。當他說要娶她時,她的心悸動不已,還呼吸急促……
一定是自己太緊張了,她才不會在意這種男人呢!
她打定了主意,等拿回項鏈後就和他分道揚鑣。
娶她?哼!看她怎麼整死他!
很好,她真的被惹毛了,既然這男人自個兒來找罪受,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就陪他玩一玩,先讓他上天堂,再讓他嘗嘗地獄的滋味。
她倒要看看,老爸找來的人有多大的能耐。
離開靜思堂,一如她來的時候,艷不驚人死不休地散發嫵媚風情,一路上仍是不斷響起摔杯子的、撞樹的,以及滑倒的聲音。
第四章
「你要嫁人?」冠家老大冠天爵愕然地盯著二妹。
到目前為止還沒對老爸的遺囑舉白旗的就只剩他們兩人,其它三人都各自找到了終生伴侶,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如果那能稱之為幸福的話,冠天爵可一點都不羨慕。
「我已經決定了。」冠凝嫣回答的語氣平淡,就像在談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瞧見大哥驚訝的神情,失笑道。「你不為我高興?」
壁天爵用著怪異的眼神看她,活似她的問題很不正常。對他而言,結婚沒有什麼好值得高興的,不過就是在紙上簽名蓋章而已,所以他的反應是永無止盡的沉默。
「大哥就是大哥,只有你沒變,依然保持著我們冠家人專屬的本色,不像其它三人,听到我要結婚時竟然發神經向我恭喜。」她口中說的三人,就是被愛情沖昏頭的三弟、四妹和五弟。
她當然祝福他們,也希望他們過得快樂,只不過每次看到他們對另一半展現溫柔與深情時,總會讓她起一層雞皮疙瘩,听到他們的甜言蜜語,沒吐就算不錯了。
幸好,大哥還很正常,這是她僅存的安慰。
「最好再考慮一下。」大哥建議。
「無所謂,我的想法跟你一樣,結婚不過是在一張紙上簽個名罷了,等到拿回了項鏈,再學你把對方丟到眼不見為淨的地方便成了。」
「學我?什麼意思?」
這會兒,換她一臉怪異地瞧著大哥。
「學你把老婆丟到台中啊!不過如果是我,就會把他丟到鳥不生蛋的荒山野地或烏龜不靠岸的孤島上,這樣比較保險一點。」
又或者,找十幾個人把姓展的五花大綁,關到終年不見天日的地下室也行,把他折磨得半死,看他還敢不敢癩蝦蟆想吃天鵝肉!
她自個兒在這邊幻想得很樂,那一頭的冠天爵卻語出驚人。
「我哪來的老婆?」
壁凝嫣頓住,很慢很慢地將臉轉向大哥,用著不可思議的目光盯著一本正經的他,細女敕的額頭前出現好幾條黑線。
「你該不會……忘了自己兩年前結過婚吧?」
有嗎?
無須開口,他的回答已寫在眉頭深擰的表情上。
壁凝嫣嘆了口氣,等他想起來恐怕頭發都白了,決定說給他听比較快。
「為了追查你親生父母的下落,你按照爸的遺囑找了一位八字符合條件的女孩結婚,她十四歲,噢,不……現在應該是十六歲了,你把她留在台中由沈婆照顧,記得嗎?」
經二妹提醒,冠天爵總算想起有這麼一回事。這幾年忙于追查父母下落及醫院的工作,老早忘了自己在結婚證書上簽過名、蓋過章,更忘了自己有一個妻子。
想到妻子這兩個宇,他臉上顯現不屑,神情益加清冷。
「沒什麼好想起來的,留著她不過是權宜之計。」
「是嘍,所以我的計劃也是如此,結婚不過是為了拿回項鏈的權宜之計。」
話是不錯,但冠天爵總覺得不妥。現在社會上有不少人還抱持著傳統觀念,對離婚的男人持寬容態度,但對離婚的女人卻有一道苛刻的標準。
他這做大哥的不忍心看二妹這麼犧牲。
「我不明白,那條舊項鏈並不是你母親送的,也跟你去世的家人無關,為何你這麼重視?」
壁凝嫣身子微微一震,臉上的表情開始不自然起來。
「因為我很喜歡那條項鏈。」她避重就輕地帶過。
「如果你這麼想要,我們隨便一個人都有能力買上百條送給你。」
「那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她遲疑著,半天回答不出來,冠天爵更加奇怪她為什麼如此堅持。
「如果項鏈不是很重要,放棄算了。」
「很重要,極為重要,重要得不得了!」
「是是是,眼楮不用瞪得這麼大,我知道了。」
「我不管,總之我一定要拿回我的項鏈,不論用什麼代價。」她信誓旦旦地說。
壁天爵深深嘆了口氣。「好吧,希望你的決定是對的。如果結婚後受到了委屈,一定要告訴我,大哥會為你出頭。」
「謝謝你。」她看了下手表,發現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跟Jack約好要護發。」
「Jack?那位裝扮花俏、舉止像女人的男人?」
「是呀,若幽的朋友,難得你會記得他的名字。」
對冠天爵來說,要忘記這個人很難。「听到他的聲音,會令我有把手術刀當飛鏢射的沖動。」
「但是他的技術的確一流,我先前請的一位法國名美發師,功力都沒有他好呢!」
她模模自己的一頭長發,因為發質太細又太軟,通常燙好的卷度無法維持太久,不到一個月就變直了。但Jack的技術卻可以讓她這次的大波浪長發維持半年,不但未傷發質,還越來越有光澤,說也神奇,走路時都覺得自己閃閃動人。
從此以後,不管是洗發、剪發、護發或燙發,她都指名Jack,為了美麗,她可以忍受那火雞般的聲立曰。
「我走了。」喝完桌上最後一口花茶,她站起身準備離去。
「凝嫣。」人尚未踏出門口,冠天爵的叫喚又自身後傳來。
她回過頭瞧著大哥。「嗯?」
「小心點。」
「放心,我知道要怎麼保護自己。」她輕笑道。明白大哥在擔心先前發生的「事故」,近幾個月來,她受到不明人士的騷擾,這很正常,她冠凝嫣得罪的人太多了,沒仇人找上門才奇怪,她一點都不以為意。
「還是謹慎一點的好,我不希望看見你受到任何傷害。」提起這個,他突然想到。「最近怎麼沒見到你那兩位保鏢?」
她笑容沒了,面無表情地回答︰「被我解雇了。」
「為什麼?」
「弱不禁風,留著也沒用。」語畢,轉身就走,留下冠天爵一人听得滿頭霧水。
那兩名保鏢健壯得很,哪里弱不禁風了?
一個得過日本搏擊賽的冠軍,一個是世界拳擊高手,怎麼看都不會和「弱不禁風」四個字沾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