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他轉身一把抓住她的雙臂拉向自己,兩人的鼻息僅一寸之隔,瞪著她的眸光熾烈而危險。
「不準叫我原子小金剛。」他咬牙切齒地威脅道。
「你不喜歡?不然叫原子彈,夠炫吧?」
「不行!」
「原子能呢?代表強大的能量。」
「不準!」
「原子筆?」
他的臉皮在抽動,眸中的怒火噴之欲出。
「好吧,原始人。」她已經盡力了,夠意思吧,其實她比較喜歡原子小金剛說。
原御影差點沒氣結,她以為在上國文課嗎?竟把他的姓拿來造句!
「我的名字是原、御、影!」他一字一字地嚴重警告。「你敢再亂叫,小心我——」
在狂風暴雨來襲前,嬌弱的小花吐氣如蘭,輕輕念著他的名字,以柔克剛,化解了一場風暴,讓原本要發飆的他突地啞口無言,因為,這是她第一次喚他的名字。
「原、御、影。』她又念了一逼,嗓音甜美而輕柔,像是咒語般地有種四兩撥千斤的力量,每一次叫著他的名字,他的怒氣就又減少了一分,直到他的綠臉變成西瓜紅。
鍾依依下可思議地盯著他的表情變化,好似發現了新大陸。他也會臉紅?好玩耶!
仿佛罩門被重重戳了一記,他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鑽進去。怎麼可以在這時臉紅!他男子漢的面子要往哪擱!
「御影,你干麼轉開臉?」她乾脆連姓都省了,好親密地喚著。
他想逃開,才發現她的動作比他快,早抱住了他一只手臂不放。
「御影∼干麼不理人家嘛∼∼」
冷酷的面具快被那銷魂蝕骨的嗲音給打敗,努力死撐著。
她搗著嘴,阻止自己快要笑出聲音來,隨後深吸一口氣,用著最奪命的嗲聲再喚——
「御∼∼影∼∼兒∼∼」
抓狂了!抓狂了!他的手勁一緊,把她的手捏得好疼。依依忍不住低吟一聲,想抬頭抗議,不料正好對上一雙憤怒的眸子,害她嚇了一跳。老實說,他凶的時候,怪可怕的。
「夠了!」他警告。
手部的疼痛令她下意識地開始掙扎,但是越想掙月兌,他就抓得更緊,她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不夠。」她抬高下巴,擺明了找碴。
「敢惹火我,我就——」
「你就怎麼樣?」威脅的話听多了,她又不是被嚇大的,哼,就不信他會吃了她。
「別激怒我。」
「你不知道蠻橫是女人的專利嗎?這麼凶干麼,想打我?」
他眼神底閃過一道厲光。「別以為我不敢。」
她心一驚,料不到他的回答竟是如此,被他嚴厲的氣勢所震懾,她忍不住退縮了,只能沉默地望著那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眸。他是認真的嗎?他竟舍得打她?竟然舍得……
眼眶一熱,她用力推開他,頭也不回地朝屋內奔去。
看見她受傷的神情,原御影的心頓時揪緊,揉著深鎖的眉頭,內心涌上一股想扁自己的沖動。他剛才說了什麼呀!
他想追回她,卻又掙扎不已,內心有兩股力量在交戰,追與不追,似乎都不合宜。
「你還是去追她吧。」
「為什麼不行?」
「因為我——」他呆住,誰在講話?
「男生不可以欺負女生喔。」矮樹叢里一顆頭顱語重心長地說道。
「是呀,小倆口斗斗嘴,無傷大雅咩。」垃圾筒居然會講話。
「男子漢大丈夫,讓她一下又不會死。」維納斯雕像何時多了兩撇胡子?
「想追就去追嘛,硬撐會得內傷的。」夜燈竟然有眼楮。
「沒錯、沒錯,尤其對男人『那個』不好喔。」連屋頂上的忍者也來湊熱鬧。
這些閑著沒事干的僕人甲乙丙放著正事不做,競全躲在四周看熱鬧!
「你們……想找死?」他握緊拳頭發出 吱 吱的聲響,抽動的嘴角預言著即將來襲的風暴。
眾人面色一凜,哪里還敢繼續長舌,戲看完了,趕緊散場才是。一陣騷動,各自竄逃,徒留落葉紛紛,一切又歸於寂靜。
原御影揉著疼痛的眉心。趕走了閑雜人等,但趕不走心底失落的感覺,他想告訴她那不是自己的真心話,但理智阻止了他,這樣也好,就讓她討厭自己吧,她是君先生的人,不是他可以有非分之想的。或許是這份認知導致他適才的出言不遜,這樣威脅一個女人不是大丈夫所為,他平常不是這樣的人。她性感而嫵媚,但有時候,那不經意展露的小女孩行徑又令他迷惑。她很特別,也很率真,在大家閨秀的外表下,擁有一顆頑皮的心,常搞得他不知如何是好,他必須強逼自己,才能阻止目光不隨著她的倩影移動。仔細觀察下來,她不像是會對君先生不利的人,疑心消失了,但隨即又被另一種疑慮取代。如果她不是對方派來的臥底,又為何處心積慮接近君先生,還將君宅附近地形觀察了一遍,把每一處警衛值勤的時間做了統計,甚至夜晚潛入君先生的書房偷取資料,影印好了又放回去,而且他知道,每隔一段時間,她會定期與某人聯絡,不過對方的身份他尚未查探出。若說她是商業間諜又不像,她對君先生的關心絕非處于虛假,君先生打個噴嚏都讓她緊張不已,有時候君先生熬夜晚歸,它都要等到他回來才能放心地回房睡覺,甚至親自檢視每一餐的菜色和營養,不準君先生挑食。一個打算對對方不利的人,又怎麼會在乎對方有沒有挑食?
排除了她是敵人派來臥底的可能性之後,剩下的謎團又該怎麼解?這些都是困擾原御影的問題。
在思考的同時,他的警覺性可沒降低,一股異樣的存在感出現在他身旁,這和剛才那些看熱鬧的人不同,而是別有居心的偷窺,即使對方很小心,但只要心懷不軌,絕對逃不過他訓練多年的敏銳感覺。
「誰?」
很明顯地,對方也怔了下,不一會兒,從橡拭瘁緩緩地走出一道狐媚的倩影,是羅采妍。原御影打量著她,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對不起……我打擾了你嗎?」她一臉歉意地說。
「羅小姐有事?」客氣,但疏離,這是他對君先生的客人一貫的態度。
「我正愁找不到商量的人,不知原先生可否幫我個忙。」
「請說。」
她欲言又止,羞澀的神情有種曖昧的感覺,對一名保鏢展現此種態度並不合宜,她應該明白的。
原御影保持沉默,並沒有點出。
「我跟在君先生身邊不久,很多事情還在學習,可是……不知我哪里惹依依小姐不高興,她好象很不喜歡我,常常刁難我,剛剛我發現放在桌上的皮包被人破壞了……」隨即她又慌張的解釋,「別誤會,我並不是說那是依依小姐做的,只不過,我實在很害怕……」她雙臂環著自己,模樣楚楚動人,將那弱者的角色詮釋得十分完美,但對別人也許有效,不過對原御影卻造成了反效果,一抹深沉的心思不著痕跡地閃過他的黑眸。「我懂了,這事情我會處理。」
「啊……我並不是怪依依小姐,我只是覺得害怕,你別去責備她。」
「你誤會了,羅小姐,我並不認為這是依依小姐所為,她不是這種人,這件事我會派人調查我還有事,先告退。」從頭到尾,語氣始終冷漠,他對美人的我見猶憐視若無睹,還給她難堪。鐘依依不是這種人,不等于說她存心侮蔑人家?在他走後,羅采妍發出凶狠的眸光。這個原御影,對她的獻媚居然不動心,真是可惡之至,剛才她也這麼對君任翔說,君任翔卻笑稱這絕不是鍾依依做的,還想再買一個新皮包送她便打發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