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季典雅因驚嚇而跳開,慌忙戴上眼鏡,瞪著趴在地上的人兒。『是誰?』她撫著急速的心跳問道。
『唔……』殷尚恭衣服破敗不堪,從頭到腳狼狽不已。剛干完一場架的他累得幾乎發不出聲音,雖然他把對方打得落花流水,但是硬干的代價,便是這種結果。
季典雅小心打量對方,在看清了來人後,松了口氣。
原來是殘障人士,這也難怪,現在時機壞壞,工作難求,她心地善良,起了憐憫之情。
『好可憐喔,衣服破破爛爛的,去買件新衣服吧!』她將身上所有的零錢全放進了他身旁一只破爛鐵碗里,每次看到街頭的乞丐,不由得教她鼻酸,忙別開了臉。
『你……你……』他抖著手,聲音沙啞。
她揮揮手。『不用感謝我,一點小意思而已。』牽著腳踏車快快走人,再多看一眼,只怕抑不住同情之淚。
『你……你……你給我記住……@#$%……』
筋疲力盡加上怒火攻心,殷尚恭一翻兩瞪眼,氣昏過去。
第三章
狹路相逢,仇上心頭光陰似箭,日月如梭,雖是陳腔濫調,卻沒有比這更適合形容時間快速流逝的形容詞了。
唉成為大一新鮮人的季典雅,讀的是法文系,遠離高雄的家而北上就讀大學,讓她嘗到了獨立自主的滋味。
開學已經三個月了,雖然月兌離了制式的高中生活,成為自由自在的大學生,不過迷糊的她尚未適應這種奔放的大學校風。
沒辦法,被管教慣了,突然可以自己作主,挺奇怪的。
經過三個月的相處後,來自全台各縣市的學生們,很快的各自形成一個個小團體,有的人喜歡獨來獨往、有的人要是沒一個專屬的群體則無安全感。于是大家各求所需,依附在符合自己屬性的小團體中。
在大伙兒眼中,季典雅、甄柔媚、倪朵蘭這三名同班同學的個性南轅北轍,然而她們卻不可思議地湊在一塊,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季典雅是標準的乖乖牌,誰見了她,都會被她天生的溫婉可愛所吸引,個性帶點迷糊的她,最大的特異功能便是會引起他人的保護欲,是一個從南部上來的認真小泵娘。
甄柔媚,給人的第一印像是人如其名,外表既柔且媚,然而骨子里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鬼靈精,有著台北都會女孩的聰穎和冷靜,也許是因為自幼生長于經商世家,無形中承襲了父母的果決與對事情的透徹力,自認夠奸詐了,所以特別欣賞像季典雅這種憨得特殊、又呆得有特色的乖女孩。
倪朵蘭則是一個華僑姑娘,生性開朗活潑,慧黠的大眼配上高挺的鼻子,漂亮得讓人眼楮為之一亮,個性直爽,說話常不經大腦,想到什麼說什麼,外表俏麗,但卻偏偏操著一口爆笑的英文國語。
這三個來由自異地的十九歲女孩,在P大相遇了。
結束了上午兩堂課程,三位絕俗俏麗的女孩子坐在校園的樹蔭下乘涼,聊天是女孩們每天不可缺少的交際活動。
『典雅,你為何不配副隱形眼鏡呢?戴眼鏡多土呀!』這是倪朵蘭回台灣後一直納悶的問題,台灣人戴眼鏡的比例可真高,以她周圍的大學生來說,幾乎每三個人就有一個戴著眼鏡。
『不會呀,我覺得挺好的。』
『眼楮是靈魂之窗,窗子被遮住了,靈魂哪里看得見?』倪朵蘭故意調侃地說。
『可是我怕戴隱形眼鏡,那麼大的東西放在眼楮里,好可怕喔!』
生性膽小的典雅,覺得還是戴一般眼鏡安全點,從小到大,別人總勸她配隱形眼鏡,好奇的她也曾被說服試截過,但只能怪天生手拙,到她手上的一丁點兒鏡片,不是磨破了、就是隱形了,每次費了好大的工夫找著,卻發現已經終結在她的腳下。
『你不戴隱形眼鏡,真是可惜了這張可愛的臉蛋。』怎麼會有人皮膚好到像隻果似的?倪朵蘭一番羨慕之余,忍不住捏一捏那白里透紅的臉蛋,試試彈性有多好。
『喂……你以為我是麻薯啊?』
十九歲的典雅,出落得美麗大方,唯一不變的,便是她永遠都是別人眼中的迷糊美人,寵愛兼逗樂的對象。
『對了,這禮拜六要和電子系三年級的男生合辦聯誼,真是興奮死了,典雅,你去不去啊?』
『我要打工。』
『什麼?放著大好的聯誼機會不去,要去打工?真是浪費耶!』
『不對吧,不去賺那打工錢而去聯誼花錢,那應該才叫浪費吧?』
她在學校附近一家餐廳當工讀生,時薪一百二十元。北部雖然物價高,但相對的薪資也高,她一時心動便去應征了,工作時段只有晚餐時間兩個小時,還提供免費一餐,好賺又劃算哩!
『你呀,好不容易打敗萬名考生,排除萬難擠進這道大學的窄門是為了什麼?』
『念書啊。』還會有什麼?
『錯!是彎了(玩樂)。』有著外國女孩直爽個性的倪朵蘭,開始用她那英文腔調的中文發音發表交男友宣言。
大學院校十分流行系與系之間的聯誼活動,學生們可以藉這個機會物色條件優秀的男女朋友,其中女生居多的語文學系總是行情看俏,加上大一新生的身份更是眾多男生搶破頭也要把握的機會。
听說台灣男人最溫柔體貼,也最懂女孩子的心,因此倪朵蘭滿懷希望地回來就讀大學,希望可以在台灣定居生子,不過前提是男友必須要會洗衣、煮飯、做家事才行。
『美好的大學生活浪費在打工上多不值啊!短短的四年黃金歲月可是一去不回喔,你可知道大學的英文為什麼叫university?就是「由你玩四年」的意思,是不是啊?柔媚。』
三人之中最少話的甄柔媚,揚起如花的笑靨,縴細的指尖纏繞著垂在肩上的發絲把玩,舉手投足間無不展現酥媚入骨的嬌艷。
『好不容易上了大學,是該慰勞自己一下,否則豈不辜負了老天給予的本錢?』
她那帶著媚笑的眼眸中閃過一瞬精光,人前的她溫婉恬靜,人後的她可厲害精明得很,不過絕大部分時間,她喜歡予人柔弱的假象,高貴得像個公主,待人和氣卻又與人保持適當的距離。
經過了三個月的觀察期,季典雅和倪朵蘭是唯一通過考驗、成為她願意深交的朋友的人。季典雅天生予人輕松的感覺,使她對她有一份特別的好感,而倪朵蘭的直爽一目了然,毋需費心猜測。
『看,連柔媚都這麼說了,典雅一塊去嘛,尤其我難得經血來潮(心血來潮),想要好「好自在」一下。』倪朵蘭用著英文式的國語央求道。
『喔?我經血來潮的時候也喜歡「好自在」呢!』
『這才對呀,而且一點淡血(地點淡水)喔。』
『如果是一點淡血,你要好好補一補身子,多吃一些東西,身體才會健康。』典雅好心地提醒,健康教育老師說過經血應該是濃稠的暗紅色。
『我早打算好了,我要吃一碗(魚丸)、甜湯(鐵蛋)和香檳(蝦餅)。』
『咦,我也喜歡甜湯呢,通常這時候最喜歡吃甜的。』
『我們一起去吃甜湯(鐵蛋)好不好?』
『好啊,好啊!』
興奮的兩人手拉手地歡欣鼓舞,甄柔媚站在一旁,額前冒出黑線、不可思議地瞪著她們,這兩人最神奇的地方,就是雞同鴨講之時,還能相談甚歡。
『柔媚,典雅答應了耶!』朵蘭開心地道。
『是啊,可喜可賀。』她強忍住大笑的沖動,以手掩口,以防讓大笑破壞了自己的氣質,然而身子卻不住地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