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薇被室內震耳欲聾的音樂,以及擁擠嘈雜的人群給嚇得呆住了。她從未出入過這種地方,要不是拗不過同學的央求和糾纏,她也沒想過會來這里。
「很棒是吧?芷薇。」同窗室友興奮地叫著。
「我的耳朵快被震聾了。」她捂著耳朵感到不舒服。
「就是要大聲才夠HIGH呀!」
「這里就是目前台北市最有名的PUB,我姊說‘魔剎俱樂部’的男人都帥得讓人流口水耶!」
這就是她們此行探險的目的,為了一睹帥哥的風貌,全部打扮成大人的模樣,不但化了妝還穿著辣辣的性感衣服,保證沒人看得出她們只有十七歲,先讓室友的大一姊姊打頭陣,撒個嬌騙說她們都是大學生,守門的人員一時不察就放她們進來了。
「我覺得不大妥……還是走吧!」芷薇感到不安,總覺得自己不該來的,而且「魔剎」這兩個字讓她心里不大舒服。
「不行,說好要來見識的,既然來了怎麼可以退縮。」
「太遠了,看不清那些酒保的長相,可是人又好多,怎麼辦?」
「擠進去嘍,走吧!」
無法阻止的芷薇,在混亂中也被推上前,陷入了潮涌的人群里擠呀晃的。
嗅——老天!她覺得呼吸困難,人與人之間肢體的貼近也讓她感到不舒服,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好後悔沒拒絕室友的邀約,這下可好了,陷在泥沼里動彈不得,眼看同學已經沒入人群里不見身影,只剩她還在掙扎著前進。
嗯……誰的狐臭?她快暈了!
一只有力的臂膀突然圈住她不盈一握的縴腰,輕易地拉入寬闊的懷里防止她跌下去。芷薇低首望著腰部的手臂,眨了眨納悶的水眸,不禁納悶,這怎麼看都像是男生的手臂……
暈眩的腦子突地像是被打醒一般,意識到自己真的在一個男生的懷抱里,慌亂的容顏抬起頭,無法置信地瞪著韓斂。他怎麼會在這里?!
韓斂的臉色是難看的,他的心情就和全天下的父親一樣,發現自己的女兒來到五光十色的場所,不免氣惱了起來。
「跟我走。」沒給她開口的機會,固執地摟緊她離開現場。
走進後台的房間里,一向不會將情緒表現在臉上的他,卻破天荒板起了面孔,即使沒有怒氣沖沖,但那一張不笑的臉也夠嚇人的了。
芷薇捏著手指,一顆心忐忑不安地跳著。她是心虛沒錯,但是韓斂又怎麼會在這里呢?
「你化妝?」勾起她的臉,他的眉擰得更緊了,並對她這身略嫌性感的打扮,很不以為然。
在聞風而至的單、邵兩人進來之前,他已先用外套包住她,禁止其他男人的目光褻瀆了少女的肌膚。
「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辯解。
「我可不認為到酒吧是一種成熟的作為,你還不滿十八歲。」
「法律規定未滿十八歲,是擔心青少年的人格不成熟,我比一般同齡生早熟,心智早已超過十八歲了。」
「說自己成熟的人往往更不成熟,就算你滿十八歲,我也不準你到酒吧。」
「這樣太不合理了。」
「這種地方太復雜,潛藏著各種危樓,不是你可以防範的。」
她冷哼。是呀,她領教了,遇到他便是個危機。
捕捉到她反叛的神情,韓斂的眸子更厲了,也加重了語氣。「要找刺激,等你上了大學再找,衣服穿這麼少,其他男人看了還以為你要勾引他們。」
芷薇也惱了,他將她當成了什麼?「這兒清一色都是女客,要說勾引,你們的嫌疑才大。」
說著,說著,把一旁的單、邵兩人也扯了進來。
「你誤會了,我們沒有啦!」他倆苦笑著解釋。
「本來就是,你們一個臉上有口紅印,一個脖子上種草莓,不是來泡馬子是什麼?只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太霸道了!」
「咦?有嗎?」單、邵兩人彼此互望,
「啊,真的耶,你的臉沾上口紅了。」
「你的脖子也被親出紅印了。」
「現在的妞兒真開放。」
「待會兒小心點,免得被那群饑餓的給下藥迷昏,萬一失身就虧大了。」
韓斂火大的瞪著那兩人開罵。「看你們什麼樣子,叫你們賣酒不是去賣笑!沒事別跟客人打情罵俏!」
咦?耶?不知當初是誰說要用男色招攬客人的,又是誰慫恿他們賣弄風騷的?好像是那個姓韓名斂的人喔!
無緣無故遷怒到兩人,韓斂一雙怒眸又瞪回芷薇,質問道︰「種草莓?誰教你的!」
芷薇翻了個大白眼,好沒氣地道︰「拜托,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這種‘種草莓’的暗喻大家都知道,還有更多呢!一壘安打、二壘安打、全壘打——」
「夠了!」他怒吼,嚇得她閉上了口。
沒見過韓斂發這麼大脾氣,一旁看熱鬧的兩人這才發覺情況不妙,冷面笑匠真的生氣了。
「我帶她回去,這里交給你們。」語畢,韓斂立刻抓她走人。
不容違拗的命令、形於外的怒氣、駭人的威嚇,在在顯示出他今晚是尊不可惹怒的閻羅。
被他挾持而不敢反抗的芷薇,一路上微微抖瑟,懸在眼角的淚光害怕得不敢掉下來。走在前頭的韓斂領著她離開嘈雜的人群,夜風微寒,卻吹不涼他的怒意。
這麼多年以來,他沒對她大小聲過,疼愛都來不及了,更遑論對她發脾氣。然而一想到她化了妝、將自己打扮成輕浮的樣子,他便控制不住火氣,連帶腳步也越走越快。
芷薇幾乎是用跑的,韓斂的一大步等於是她的兩小步,穿著高跟鞋別說走不快了,連腳步都不穩,畢竟這是她第一次穿高跟鞋啊!
不平的路面終究絆倒了她,腳痛逼出了她的眼淚。
韓斂這才發現高跟鞋已將她細女敕的肌膚磨出了水泡,原本煩躁的心情讓一股心疼所取代。
「疼嗎?」
「嗯。」她點頭,強忍著不叫出聲。
她這楚楚可憐的一面軟化了他的心。韓斂自責自己竟如此粗心大意,扶她坐在路邊石階上,他單膝跪地,讓她的蓮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輕輕為她月兌下高跟鞋,審視著傷口。一小片表皮因摩擦而向外翻,他小心翼翼地將皮貼回傷口。
刺痛讓她銀牙咬了下,發出微弱的申吟聲。
「乖,忍著點。」他朝傷口呵著氣,希望能緩和疼痛。
看樣子她是連半步都不能走了,他不由分說地驀地抱起她,這舉動讓她慌了。
「不用……我可以走的。」
「別亂動,會春光外泄。」
她一听,又擔心得不敢掙扎,抓緊裙子,還真怕不小心給路人看到了什麼。
將她矛盾的表情看在眼底,韓斂不禁扯動嘴角的笑意。唉,她畢竟是女孩子呀!
在確定要韓斂放她下來走路的機會是零的情況下,芷薇只好認命地順從。他的力氣好大,似乎要抱起她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這讓她感到自己好渺小。她不懂他,一直以來,只當他是監控自己的資金援助人,但現在這般溫柔實在教人匪夷所思,芷薇雙頰莫名地燥熱起來。
秋天日夜溫差大,她感到領口透進些許寒意,不由得往他懷里縮了下,韓斂察覺到她這個小舉動,低首瞧著她。
嬌柔的她穿著他的外套倚偎著,寬大的衣服更顯出她的柔弱和嬌媚,他不禁瞧得專注了,曾幾何時,她也到了玫瑰綻放的年齡,會想要打扮自己,會散發讓男孩呼吸緊促的魅力。
抱著她,掌心下的觸感不再是小孩圓女敕女敕的身體,而是曲線窈窕的身子,一個會讓男人產生邐想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