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雷霆洛的語氣平淡,黝黑的眼眸暗藏著再次的失望;難道他看錯了,誤將其他女人的背影當成是她?
一次又一次的無功而返已是司空見慣之事,既然查不到任何線索,報告點其他的消息總是聊勝于無吧!因此心月復又接口道︰「雖然沒查到什麼消息,不過倒是听到一件有趣的事,前天听三重幫的弟兄說,有個老大和他三個手下被一名女人空手擊倒,而且招招要命,到現在還躺在床上哩,真有趣,四個大男人竟打不過一個女人,這話也傳得太夸大了。」
雷霆洛一對冷斂的眸子霎時精亮,立時抓住心月復的胸口問︰「你剛說什麼?」
「我、我說四個男人打不過一個女人太夸大了,洛哥……我是不是說錯什麼……」突然被老大如此激越的神情怔住,讓他答得結巴而心虛。
四個男人被一個女人擊倒?有此能耐的女人並不多見,如果是她就很有可能。想到此,他笑了,那笑令其他手下心驚膽寒,尤其是被老大抓住衣襟的那個心月復,早嚇白了臉。
也難怪他們恐懼,因為他們的老大與眾不同。平常的雷霆洛很少牽動微笑神經,除非有人惹毛了他,形于外的怒意是可以估測的,反常的笑容反而可怕,尤其當他笑意深沉時便表示有人會死得很慘,而這次雷老大莫名其妙的笑意詭譎難測,肯定是什麼事惹毛了他。
「立刻去將那四個男人給我找來,我要知道詳細情形。」
「──呃?」還呆愣在原地的手下猛然回應,以為自己听錯了。
「發什麼愣,還不快去!」不怒自威的語氣讓手下們不敢有任何耽擱,飛也似地立刻行動。
雷霆洛有預感,那個女人和楚湘隻有關,說不定那個人就是她,思及此,內心深處隱藏的暗涌禁不住蠢蠢欲動著。
不消幾個小時的光景,劉一霸等四人很快便被抓來,原本氣焰囂張的劉一霸,在知道對方是道上赫赫有名的死神雷霆洛之後,嚇得四肢發軟,立刻乖乖地將當天所發生的事敘述一遍,不過獨漏了那段,這段情節還是不說的好。
斜靠著椅背,只手撐著側臉的雷霆洛默默地听著劉一霸口沫橫飛地講述遇上那女人的情形,姿態雖然閑散,銳利如豹的眸子卻盯得劉一霸直冒冷汗。
「那個女人長什麼樣子?」他緩緩開口。
「報告雷老大,那女人跟男人一樣壯得像頭牛,全身孔武有力,打起架來跟發瘋一樣,連我們四個男人都打不過,可想而知她的長相了,用牛鬼蛇神形容她再恰當不過。」
「你的意思是她長得像鐘馗嘍?」
「沒錯、沒錯!雷老大形容得好,就像鐘馗一樣。」
「這麼說來,遇到這種女人,男人不退避三舍都不行。」揚起俊逸的嘴角,他笑了起來。
其他手下聰明地悄悄退避,事先隔開點距離免得等會兒不小心被雷電劈到,只有不了解處境的劉一霸還不知死活地陪笑。
突然唰一聲,一陣冷風掠過劉一霸的面頰,將他的左側臉頰劃出一道血痕,一把銳利的刀子嵌入後頭的門板。劉一霸呆愕住,如果那刀子再往右偏一些,他可就一命嗚呼了。這是雷霆洛發怒的征兆。
「雷、雷老大……?」他的笑意僵在熱痛的臉頰上。
「听說刀子射中人的眼楮,有三秒的時間人是沒感覺的,你認為呢?」雷霆洛揮揮手上待發的飛刀,眼神一個示意,兩名手下立即上前抓住劉一霸,他成了現成的靶子。
「雷大爺饒命呀!」他嚇得跪軟了雙腿。
「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實話。」雷霆洛的語氣輕得不能再輕了,俯睨的眼神如冰霜寒眸,笑意始終冷凝。
「我說、我說,是個年輕女人,大概二十幾歲。」
「長得像牛鬼蛇神?」
「不是,她長得一點也不像牛鬼蛇神。」
「她壯得像頭牛?」
「沒有,其實她身材苗條,一點也不壯,是我瞎說的。」
「她既不壯也不像牛,為何你們四個人加起來還打不過她?」雷霆洛揚起刀子在眼前畫圈圈,嚇出劉一霸一身的冷汗。
「這、這是因為……她身手太快,我們四個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她打得四腳朝天,躺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四周的手下听了全笑了出來,劉一霸吹噓不成反倒成了眾人的笑柄,以後在道上恐怕也抬不起頭來了。
此時雷霆洛拿出一張照片放在他眼前。「將你們打倒的,是不是這個女人?」
劉一霸仔細地盯著照片,吞著口水道︰「老實說,當時天色很暗,我不敢確定……」但在雷霆洛陰冷的眼神瞪視下他又趕忙說道︰「不……不過,當時另一個女人曾叫出她的名字,我記得──好像是什麼萍的?」
「你確定?」雷霆洛一把揪住他衣襟。
他猛點頭。再不點頭恐怕會窒息而死,雷霆洛的力道揪得他喉嚨透不過氣來。
雷霆洛難掩心緒的翻騰。是湘隻!錯不了!她還活著!尋覓了一年又十三天,終于有了線索,他立即向所有人下令。
「立刻派人到她出現的地方去打听她的下落,有消息馬上回報。」這一次,他絕對要找到她!
※※※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菲菲瞪大眼,不敢置信地問。
楚湘隻點頭,在確定這個叫菲菲的女子並沒有說謊後,她決定告訴她實情。
「所以你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失蹤的?也忘了我是誰?」
「沒錯。」
菲菲詫異了好一會兒,終于肯定湘隻不是在跟她開玩笑,難怪她消失了一年,原來是在日本。
「你應該去看醫生。」她建議。
「檢查過了,醫生說要動手術,需要一筆龐大的手術費。」
「這就麻煩了。」菲菲偏著頭嘆了口氣,她只是個窮舞女,連自己都自身難保,更別說幫湘隻什麼忙了。
湘隻審視這五坪大小的房間,試著找回以往的記憶,據菲菲的說法,她的真名的確叫楚湘隻,是個孤兒,沒有兄弟姊妹。
不經意看到桌上的照片,那是她和菲菲合照的相片,上面的自己留著一頭大波浪鬈發,涂著胭脂厚粉及鮮紅唇膏,嫣然一笑,十足地風情萬種。
「我是做什麼工作的?」她問。
「這個嘛──」菲菲故作不得了的語氣道︰「當然是讓人羨慕的工作嘍,不是一般人可以勝任的,要有優秀的條件才可以。」
「我是舞女。」打斷她的話,湘隻轉頭看她。「是吧?」
講了一半的話懸在半空中,既然她都猜到了也沒什麼好解釋的了,但顯然湘隻對自己的身分有點失望,菲菲打哈哈地安慰道︰「其實當舞女也沒什麼不好,听起來是不大光榮啦,可是油水可多著呢!身邊隨時圍繞著用金錢珠寶來諂媚自己的男人,一天下來可以賺個萬把塊,就算現在不景氣,一個月也起碼有五、六萬,每天吃好的穿好的,像少女乃女乃一樣。」
「伺候男人有什麼好的。」她淡道。
「那只是讓男人心甘情願把鈔票吐出來的手段嘛!」
「弄得不好,反而被男人砍殺要債,就像你一樣。」
「哎呀!餅去的事就別提了,馬有失蹄,人也有失策的時候嘛,幸好你及時出現,對了,說到這件事,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以前我從來不曉得你會功夫,哇!一下子就把四個人全打倒在地上。」
再次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手,湘隻訥訥地道︰「我也不知道,也許是為了防身才學的吧,至于在哪兒學的、什麼時候學的……我實在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