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笑不語,補完了妝,習慣性地檢視打扮是否有疏失,對于季巧玲的探詢僅以微笑敷衍,她還不會笨到將自己的事說給八卦王去播放。
才打開辦公室的門,一大束紅玫瑰呈現在她的辦公桌上,既醒目又明顯,擺明了昭告天下追求之意。
季巧玲夸張地大叫︰「哇——好大一束玫瑰,我看看,起碼有一百朵,又是哪個仰慕者送的?」
心柔打開卡片,沒有署名,只有短短三個字「見面禮」。
她納悶著,沒有署名,兀自思考著這送花的主人是誰,難不成……
一旁的季巧玲早瞄到了內容,探頭問︰「見面禮?什麼見面禮?」
「誰知道,真是無聊。」
「無聊?這束花可不便宜,可惜沒有人那麼大方對我做無聊的事。」她收到的花還沒這麼大束過,從一束花的價錢可看出男人的價值,到目前為止她只釣到白領上班族的階級而已,真是沒長進啊。
她語氣中的妒意讓心柔感到好笑。「你喜歡,送你。」
「哼,女人送的花多沒意思,又不是同性戀,不過——看在這束花如此華麗的分上,我就不客氣了。」
到頭來還是不放過眼前的便宜,有話直說,有屁直放,有便宜直接佔,是季巧玲行事的作風,跟這種人相處其實好處很多的。拿別人送的花來籠絡她以換取日後的各種秘密消息,何樂而不為?所謂借花獻佛,她這是借花獻婆;比三姑六婆還厲害的八卦婆。
時針才指向十點,辦公椅還沒坐熱,企劃部門的同仁全被召去開臨時會,季巧玲用手肘推了推心柔,充滿笑意的眼神暗示她壓軸戲來了。
進了會議室,人還沒坐定,便被眼前熟悉的面孔怔愣住,坐在總經理旁的不是別人,正是章毅,他突然的出現讓她始料未及。
見面禮——她恍然大悟,原來那束玫瑰是他送的,而玫瑰的主人正毫無保留朝她投來熾烈的目光。
她不動聲色地入座,原來章毅正是總經理召開臨時會所要介紹的新任企劃部經理。
哼,大魚上勾了,現在就看她要不要收線,不過他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倒是很令人意外。毋須介紹,他那天生的貴族風範早聚集了萬眾焦點,女人的目光全熱力地投向他。
章毅成了她的頂頭上司,往後的日子有得瞧了。
新上任的企劃部經理長得瀟灑倜儻,很快在女同事之間刮起一陣超級旋風,號稱八卦通的季巧玲當然立即收集了最完善的資料,還等不及時針指向中午十二點,便挨到心柔身旁開始八卦起來。
「大消息,那位英俊的章經理不但來自哈佛,而且是外交世家,最重要的是他還是單身咧!」
「喔。」她淡淡應了一聲。
「听說他高中畢業後就去美國念書了,念的是企業管理,有好多大公司重金禮聘,卻都被他婉拒了,想不到他會看上我們公司。」
「是嗎?」那是當然了,這家公司是他父母的家族企業,對他的一切經歷早已不稀奇,這也是當初她選擇這家公司的原因。
「這麼帥的男人落在咱們企劃部里,表示這是天意,可不能暴殄天物哪。喂,先說好,他是我的。」最後的話有著警告意味。
心柔好笑地瞄她。「干麼特地來告訴我,企劃部的女人又不只我一個。」
季巧玲冷哼,她當然曉得企劃部打章經理主意的女人不只自己一個,不過其他女人哪是她的對手,根本不足以放在眼里,她只擔心舒心柔,這女人對男人的吸引力可大得很呢。
「我當然知道不只你一個,反正我先說了,先說者搶先出擊,你可別違反競爭規則。」
神經病,又不是動物求愛,誰還管它大自然的競爭規則。「隨便你,我沒興趣。」懶得再搭理她,低頭繼續做自己的工作。
季巧玲愉悅地走開,得到想要的回答後,暫且對她放了心,獨自計量著釣凱子計劃。
心柔暗自搖頭,對她投以同情的目光,季巧玲注定是個失敗者,因為章毅是個討厭女人主動出擊的男人啊。想想自己也真壞心,嘴角不由得浮現一抹鬼靈精的笑意,有了季巧玲的從中作梗,更能使她的計劃臻于完美。
為了歡迎新任的經理,季巧玲提議在酒吧舉行歡迎會,借此找到和他頻繁接觸的機會。
在燈光昏暗的包廂內,企劃部一群芳心大動的女人全搶著坐在離章毅最近的位子,而他旁邊的寶座早被季巧玲佔走了,至于心柔,當然選了個邊疆地帶的位子。
「經理,這家是台北市非常有名的酒吧,這兒的調酒師父全是留日歸國的,平常都是高朋滿座,我花了好大的工夫才訂到這間包廂的。」季巧玲邀功地諂媚著。
「讓你如此費心,深感榮幸之至。」
「哪里,應該的。」
淺淺的笑意,微揚的嘴角,慵懶沉斂卻不失炯亮的目光,看得每個女人不悸動都難,不只是女人,連男人也欣賞他渾然天成的風度,全以他為中心七嘴八舌地問著,想要更進一步與他熟稔。
心柔默默地瞧在眼里,和十年前一樣,他就是有本事吸引眾人的目光,沒有特意勾引,只消一個眼神和動作,眾人自然會圍繞著他,也許是生在外交世家讓他具備天生的貴族風範。她太了解他這方面的魅力,深深明白忽略是最佳的防衛手段,她讓自己沉浸在男同事講述的故事中,對他的一切表現得漫不經心。
「舒小姐听我講話會不會太無聊?」一個叫小罷的男同事,才來公司一個月,被分配到企劃部負責美工設計,還算是新人,面對如此美麗高雅的女人,很靦腆地問著。
「怎麼會,你剛說的埃及之旅很有趣,我很喜歡听。」她熱切的回答。
「舒小姐也喜歡旅游?」
另一個男同事插入兩人的談話,搶口道︰「心柔是個旅游通,每到放假便不見人影,出國的腳步之快讓男人都‘追不上’。」
「臭阿誠,你糗我。」
「我哪敢糗你,頂多取笑而已。」心柔作狀要打他,給他頑皮的閃開,一群人笑成一團。
在公司里,她雖然艷名遠播,但行為舉止向來謹慎,畢竟美女比較容易傳緋聞,為了避免人多口雜引起不必要的臆測,與男同事之間總是保持一段只能遠觀不得褻玩的距離,樹立了守身如玉的形象,這樣的她更是男人趨之若騖的對象。
阿誠就不同了,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兩人交情匪淺,心柔對阿誠是沒有戒心的,宛如兄妹般的好感情,嬉笑打鬧從不避嫌。曾經傳過兩人風風雨雨的謠言,時間一久,大家便也見怪不怪了。
令眾人好奇的是,為何舒大美人獨與阿誠交情好,而阿誠獨得舒美人的鐘愛,這其中緣由,也只有心柔和阿誠心里有數。
坐在邊疆地帶的這一小群聊得正熱絡,另一頭眾星拱月的章毅,則始終揚著善意的微笑,听著下屬們的高談闊論及贊美討好。
「經理,听說您在國外住了好多年,怎麼會想回台灣呢?」
「是啊,听說您拒絕了不少國外公司重金禮聘,而願意來我們這小鮑司,實在是大家的福氣。一大家爭相熱絡的詢問,對他的事好奇極了。
「決定來這家公司,其實是有原因的。」他眼中閃出一抹詭譎,笑得神秘而俊酷。
「什麼原因?」眾人好奇問。
「這公司有一個強烈吸引我來的動機,那是別家公司所沒有的。」
「公司福利嗎?」其中一人問。
「不對,應該是待遇。」另一人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