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小姐出嫁,哪有貼身丫鬟下陪嫁的?」
眾人又是一陣了悟,笑得更加放肆狂妄。
柳吟月唇邊泛出一抹冷嘲,離開這群男子繼續往前逛去。
「公子,他們真壞,連丫鬟的主意也打。」小茵跟隨其側,小聲地埋怨。
「可不是,想了解男人,就必須深入男人的世界,如此才能洞察男人的想法,看清他們的真面目。」
小茵點著頭,似乎有點了解,又問道︰「所以您到現在遲遲不肯嫁人,是因為男人?」
「原因之一。」
「但是也並不是所有的公子都是這般模樣,小姐下能以偏概全啊!」
柳吟月眼光轉為清冶,下層地回答。「這時代的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若要與其和其他女子共侍一夫,我寧可終生不嫁!」
她的爹爹就有四個妾,娘卻說大丈夫理當如此,連她的三位兄長都妻妾成群,還有美婢伺候,令她實在下敢領教。
「老爺和夫人一定不準,小姐您逃得了一時,可逃下了一世。」
柳吟月慧黠的美眸含著堅毅的目光,輕吐的語氣似是立誓般宣告。「倘若爹娘逼我,必定出家為尼、長伴青燈,絕下妥協。」
小茵睜大眸子急勸著主子。「小姐可別想不開啊!」
「叫我『公子』!你又忘了。」
「是!『公子』。不過,您可千萬不要胡思亂想,老爺和夫人那麼疼愛您,可別——」小茵尚未說完的話語倏然被小姐以手制止。
柳吟月看著前方,人群的騷動引起她的注意。
「好像有什麼事發生,咱們去看看。」說完立即驅步上前,小茵也趕緊跟了上去。
原來是聞芳而來的眾多王孫子弟當中,出現了三位卓爾不凡的貴公子,他們的出現引起眾人的注意,也吸引住所有姑娘的目光。
這三人出色的俊顏傲視群雄,卓絕的儀表散發王者貴氣,讓其他男子頓覺失色,識相地遠離他們,免得被比到地底下去了。
這三名公子分別身穿藍、白、黃色袍衣,身邊只跟著二名隨從,來到一處適宜賞荷的涼亭。當然,好地方是早早被人給佔了,奇異的是,當這三名男子出現,石椅上的人自動起身恭敬地讓位。
看到這一幕,柳吟月好奇地向旁人打探。「請問這位大嬸,他們是誰啊?」
大嬸睜大了眼,上下打量柳吟月一番才說道︰「想必公子是外地來的吧?居然不認得大名頂頂的三王爺李文靖!」
「李文靖?誰啊?」
「就是那穿白衣服的大爺啊!旁邊藍衣服的是蕭天平將軍,黃衣服則是中書令大人的二公子康仲麟。」
「哦?」柳吟月好奇地審視那三人。
「每當這三人一出現,姑娘們個個心口小鹿亂撞,尤其是那風流僩儻的三王爺,瞧他那氣宇非凡的神態,更是把全京城的姑娘可給迷死了,每個姑娘都夢想嫁給他,要是我再年輕一點的話……」
那位大嬸滔滔下絕地說著,意亂情迷的雙眼直勾著三王爺,一副發春的模樣叫柳吟月看了好笑。
那三王爺真那麼魅力無窮?她好奇地盯著白衣男人,英俊是滿英俊的,不過因為她有一個儀表出眾、小她一歲的弟弟,從小看到大,所以對英俊的男子早免疫了,下像其他姑娘看到美男子就目瞪口呆,頻頻展露風情,只為了奪得那三王爺的目光。
蕭天平率先向白衣男子開口。「王爺,這兒就是有名的賞荷亭,在民間又戲稱『望顏亭』。」
李文靖閃著興味的眸光,渾厚清朗的嗓音問道︰「何以稱為『望顏亭』?」
康仲麟接著補充。「這里每年荷花季,必定召開大小荷宴,幾乎所有世家官宦的千金小姐皆會出游參與盛宴,只有在這時,大家才有機會一窺她們的面貌。所以每年此時皆吸引大批的百姓和王孫公子,到這兒欣賞她們的麗顏容姿。賞荷在其次,觀望紅顏美色才是主要目的,所以賞荷亭就成了『望顏』亭了。」
三人相視而笑,李文靖悠閑地搖著摺扇,俊美且懾人的眸子興味地瞧著對面的名媛淑女,引得那些名媛們低頭嬌羞。
呵,原來是個公子!柳吟月不層地鄙視,還以為那三王爺有什麼三頭六臂能令女人為之痴迷,不過徒有一張俊臉罷了,只是使個眼色,那些大家閨秀居然因此而嬌羞?她下禁低笑。
「『公子』,什麼事那麼好笑?」小茵好奇地問。
「沒什麼,瞧那俊男美女眉目傳情的戲碼,挺有趣的。」
小茵靠近主子的耳旁小聲地說︰「如果『公子』恢復女裝,到時全京城的男子只瞅著您看,眼連眨都下眨一下。」
「多嘴!」柳吟月輕斥。
此時,人群再次起了喧嘩,一座華麗的轎子出現在眾人眼前,又不知是哪家的名媛閨秀來此賞荷,眾人皆好奇地躋身探頭。
轎簾一掀開,只見一位倩影讓隨侍的丫鬟攙扶而下,此女手執織羅扇嬌羞地掩住面孔,雖看下清長相,但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已網羅所有男子的心神,光瞧那姣好的身材,就可想像此姑娘是如何的花容月貌。
平民百姓及王孫公子皆集中注意力於此姑娘身上,就盼能一窺容顏,滿足賞心悅目的雅興。
一個轉身,遂眾人所願,這位神秘的姑娘放下織羅扇,露出男人領頸而盼的姿容——
霎時四周靜默無聲,「驚艷」變成了「驚嚇」,「悸動」變成了「抽動」。
沒有什麼花容月貌,有的只是長滿麻子的豆花臉,所有人鴉雀無聲全怔住了,不一會兒工夫,男人們全變得忙碌起來,互相談詩說詞啦!有事告辭啦!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對無鹽女的頻放秋波視而不見。
小茵忍下住低笑出聲,引來主子告誡的眼光。
柳吟月向一旁的大嬸問道︰「請問大嬸,那名女子是哪家的干金?」
「她呀,是袁千霸的獨生女,長得這副德性,年近二十了還嫁不出去。」
「袁干霸是何人?」柳吟月好奇地問。
「公子,這你就問對人了,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我消息可靈通了。那袁干霸是三個月前搬來咱們城里的富商,專營銀樓酒館的生意,家僕上千,養了一批功夫底子好的保鑣,大家都稱他霸爺,最大的心願就是幫他那年逾十九的掌上明珠找個好夫婿。」大嬸一副自傲的模樣,說著大街小巷盛傳的小道消息。
柳吟月打量眼前的大嬸,拱手諂媚地夸贊。「想必大嬸是專職替人牽紅線、做姻緣的偉大事業?」
大嬸一張血紅大口張成了一個圓,開心地道︰「公子真聰明,猜得準!這兒的人都叫我張媒婆,實不相瞞,上個月霸爺還特地贈我黃金,拜托我幫他女兒相個適合的人選呢!」
「贈黃金?那袁干霸出乎真是闊氣。」
「可不是嘛!今兒個還在金玉樓擺宴請客,招待城里的望族呢!」
柳吟月淺淺微笑,听完張媒婆的小道消息,看著男人們欣賞女人相貌的樣態,不禁嘆息。貌美的女子,輕易贏男人的贊賞和肯定;而貌丑的女子,卻要無端招來他人的恥笑。
她才不要成為她們其中之一,像商品一樣被男人如此估斤秤兩。
「小茵子,咱們到別處逛逛。」
還是扮男人好,這樣大剌刺地走在街上,不需要顧慮世俗對女人的教條,什麼走路目不斜視、蓮花小碎步等禮儀,現在她盡可左顧右盼,上館子喝茶,享受無拘無束的日子,雖然這日子或許下長,但夠她回味半輩子了。如果她能一直拖延爹娘的這婚,就能夠保住自幼希冀的自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