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女乃媽輕應。
待女乃媽離去,王綺君走進花圃,立即感受淡淡花香撲鼻,微風和著涼爽輕拂她烏黑秀麗的柔絲,枝頭上清脆的鳥語環著她飛下嬉戲,停在她嬌美的香肩上清脆地嗚叫。
鳥兒是不親近人的,但唯獨對她例外,長年喂食鳥兒以及她與周遭自然結合的特殊氣息,使鳥兒不怕她。
「你們是在歡迎我嗎?」她柔聲輕笑道。
逗弄著鳥兒,撥順著秀發,展現出外人所看不到的天使般笑容,完全沒有平日的清冷淡漠。
白皙絕美的容顏因朝陽的照射浮現嬌美粉女敕的嫣紅,她這難得的一面,只有在獨自面對自然萬物之時才顯現出來,這是她的天地,從沒有人能進入過,即使血親如父母,也無法進入她的心境世界。
她相信這輩子不會有人能分享她的內心天地,沒有人能進入她的心,她是如此地對人性世間情緒無波,冷淡且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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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難得王雄銘和紀華媚,破天荒地對王綺君露出一般人所謂慈父、慈母的笑容,諂媚地要她快快著裝打扮,陪他們這對名流夫婦假裝相親相愛的一家人,趕赴到政壇大老龐天豪的府邸參加晚宴。
「我也去?」她疑惑地看著母親。
「是啊!快去打扮一下,待會兒就出發。」
綺君在心中訕笑著,什麼時候他們也需要她加入虛偽的行列了?
案親需要拉攏龐家的勢力使自己在政界的地位更為穩固,母親雖與父親不和,但父親的高升,不正代表著她貴夫人的身分也跟著高貴嗎?一牽涉到相同的利益,兩人便暫時放下敵對的身段合作無間,真是佩服他們的假面啊!
綺君坐在梳妝台前,讓女乃媽和女僕為她梳頭更衣,柔柔亮亮的長發是最自然的禮贊,不過女僕沒問她的意思便將她秀發往上盤卷高梳,兩鬢留下一撮發絲勾勒出她的成熟美艷。
綺君輕皺眉頭,以往跟隨父母參加名流聚會,都是長發蓋肩的打扮,而今天這樣的設計是為了什麼?不需要也沒必要。
「梳下來。」輕聲命令著。
「呃……小姐?」女僕愣了下。
「不需要這麼花俏,梳直發就好。」
「這……可是……」女僕猶豫著,面有難色。
「梳直發就好。」她再次命令,不懂女僕為何猶豫,柔聲的語氣有著不可違拗的堅定。
「別放下,梳這樣很好。」紀華媚進門打斷了這僵凝的氣氛。
母親?什麼時候開始關心她的發型了?綺君不解地看著鏡子里走進房間的紀華媚。
女乃媽和女僕都返到一旁,紀華媚手拿著一襲晚禮服,神態愉悅她偎近女兒,滿意地瞧著鏡中和自己面貌神似的美顏。
「這發型梳得很好,真像我年輕時候的樣子。」紀華媚滿意地贊許。
「謝謝母親的贊美。」綺君淡淡回應,不帶任何表情。
「來,試穿這件晚禮服給我看看。」說著立即命令女乃媽和女僕幫小姐更衣。
這是一件成熟嫵媚的低胸晚禮服,上半身的設計,露出她雪白的香肩,下半身包緊的長裙勾勒出她美麗窈窕的曲線,天使的面孔配上魔鬼般的身材,真讓人為之傾倒。
「讓我瞧瞧!」紀華媚驚艷地拉著女兒走到鏡前。
「多美呀!不愧是我紀華媚的女兒!」
綺君不適應地看著鏡中艷麗的自己,母親從未如此贊美過她。
她還記得將滿十六歲的那一年,父親以她生日為借口邀請各界名媛紳士到家里來參加聚會,綺君就像個美麗的搪瓷女圭女圭供人欣賞,而此起彼落的贊美聲卻讓紀華媚听了非常不是滋味,她母親不能容忍別人勝過她的美,即使是自己的女兒也不行。從此以後,綺君很少參加聚會。
所以此刻母親對她的贊嘆,讓她冷然平淡的心起了一陣寒意,直覺今晚的宴會她似乎是不應該參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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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輝煌的燈光照亮整個龐家府邸,華麗氣派的大廳閃耀著五彩繽紛,奢華的裝潢和造價非凡的金飾,以及各界名門富豪的蒞臨盛宴,在在夸耀著龐天豪的政治權力。
綺君站在大廳的一角,冷眼看著父母恩愛的假面與那些名流貴婦周旋,母親仍是害怕綺君搶走她的光彩,因此要綺君在大廳的一角等著。
突然地,她感到有股懾迫的視線在盯著她,讓他冷然無波的心起了陣陣寒顫,她四處望著,大廳里皆是談笑的紳士淑女,找不到視線的來源。
是她神經質嗎?
不,不是神經質!她確實感到有人在看她,而且視線透著窒人的壓迫感和冷漠,彷彿要把她吞噬了一般,令她不寒而栗,那視線似乎透露著怨恨的氣息。
「綺君!餅來這里。」
叫喚聲使她回過神,是母親在喚她,怎麼,輪到她上場了嗎?
壓迫感消失了,她疑慮了下,收回心神朝著父母的方向走去,腦中思考著該如何配合父母演這出「全家福」。
「龐老,這是我女兒,叫做綺君。」母親嬌貴地笑著。「乖女兒啊,快跟龐爺爺打個招呼。」
「龐爺爺好。」綺君輕聲躬體著。
順著母親的意,表現出氣質有禮的千金小姐,假裝如一般少女羞澀地看著對方長輩,不過這位在政壇上叱吒風雲的大老——龐天豪,渾身散發的氣勢和威嚴的確有讓人不敢在其面前造次之感。
「嗯,果然是絕色佳麗,有大家風範之姿。」龐天豪點頭贊許,一雙眼威嚴打量著她。
「龐老,您過獎了。」王雄銘謙卑欣喜地說。
「是呀!小女哪能跟您府上的千金相比呢!」紀華媚也一旁地逢迎,心中暗自竊喜不已。
「已經長這麼大了,今年幾歲?」龐天豪沉聲問。
「二十。」
「哦,是可以嫁人的年紀了。」龐天豪別有用心的口吻讓綺君心中起了顫栗。
她想要開口問些什麼,但緊接著又有其他名流政客擠進,也想藉此討好龐天豪拉近關系,將她及父母隔在外圍,王雄銘夫婦哪甘心被搶了機會,當然不甘示弱地再擠回人群里。
不想跟父母打個招呼走回大廳角落的沙發上休息,但看到父母在人群里奮力霸佔與龐天豪說話的機會,似乎早已顧不到她這個女兒了,無奈笑笑便逕自走回大廳角落,找個不顯眼的位子坐下,心中估量著今晚還要做戲多久。
又來了!
苞剛才同樣窒人的寒意襲來,真的有人在盯她!而且是同一人。
是誰?她四處張望,平靜無波的心緒受到些許驚顫,為何她心跳如此之快?
尋不到視線的來源處,更讓她感到莫名的恐懼。
沒有注意到,在二樓的台階上,一位俊逸英挺的男人站在柱子旁,手執酒杯倚著欄桿,正靜靜地冷眼瞧著那位冰山美人——他龐霄未來的妻子。
一雙深邃有神的俊眸,充滿著怨恨與排斥的目光,那位人們口中贊頌絕美的千金小姐,完全激不起他的熱情,有的只是煩躁和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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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陣子父母似乎對她特別好,正確的說法是他們終于注意到家里還有個女兒,父親常會對她說些生了個女兒真好之類的話,也都每天回家共聚晚餐,母親則是不時二三天買了許多禮物給她,像衣服、首飾之類的東西。
女乃媽一旁高興的為小姐整理這些堆積如山的禮物,一邊說︰「老爺和夫人一定是想通了,近來對小姐疼愛有加,這樣才對嘛!一家人和和氣氣的多好啊!」
綺君坐在陽台斜靠著欄桿,清冷的臉龐並未對一室的禮物和父母態度的改變有任何一絲的喜悅,應該說……是深沉的疑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