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無論如何,那株神仙草我會為你找來的。」
毫無預兆的,皇甫靳驀然消失了。
雖然對他的突然不見,夜楚袖想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樣。
可是,當他無聲無息的就這樣小時,也沒通知她一聲,心情自然不好。
她原本堅持和他劃清界限,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一味的隱忍、退讓、呵護、體貼,雖然嘴上不說,但她一間漸漸撤下心防。
但他突然幾日不歸,這算什麼?
傍晚,夜楚袖正在熬藥,無意中听到兩個丫頭聊天——
「公子幾日未歸,也不知去向,還真是令人擔憂啦!」
「有什麼可擔憂的,我昨天听李侍衛說,咱們工資去了福滿樓,被幾個姑娘纏住,據說公子對其中一個姑娘還滿有興趣的樣子。」
「你是說公子看上了福滿樓的姑娘?」
「有什麼不可以?公子畢竟是個男人,尋花問柳,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那福滿樓的姑娘哪能和那白神醫相比,就樣貌,想必差一大截。」
「你這傻子,白神醫再漂亮,終究是一個吃不到的豆腐,我們公子再如何清高,還不是一樣抵不過身體的需求。」
「死丫頭,這話可別被公子听到,要不然會扒了你的皮。」
埃滿樓是揚州有名的飯館,記得前些日子她上山采藥,手臂已經痊愈的皇甫靳硬要跟著。
兩人累了一天,回到城里時,他便提議找家飯店好好的吃上一頓。
不料福滿樓不但裝潢奢華,飯菜美味可口,就連服務都堪稱一流。
那里養了一群貌美如花的侍女一旁伺候著,見到一身貴氣的皇甫靳,俊美逼人,一個個主動靠近他。
他不但沒有推拒,反而還與她們相談甚歡。
夜楚袖實在看不下去,放下筷子,轉身就走。皇甫靳見她被自己逗得動了氣,趕忙追上,好言好語的道著歉,還說自己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人,怎麼可能會看上那些庸脂俗粉。
不顧她的反抗,他硬是將她攬在懷里,溫聲哄著好一陣子,才稍稍撫平她的怒氣。
沒想到這會兒他竟玩起失蹤把戲,府里更是傳說他去福滿樓夜夜銷魂。
听到這里,夜楚袖已經無心再听,在听到福滿樓的姑娘那幾個字時,心底的怒氣一下子沖上腦門。
說什麼庸脂俗粉入不了他的眼,說什麼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人,結果還不是耐不住寂寞,尋花問柳去了。
夜里稍有風吹草動,她便起身豎耳傾听,一邊盼著他回府,一邊又恨著自己到了這個時候,還在關心他。
就這樣反反復復幾日下來,夜楚袖的脾氣越發不好,臉色也難看了幾分。
「娘,你瘦了!」
這日傍晚,白玄聿來到她房里,眼神犀利的打量她略顯蒼白的面容。
狀似翻看醫書的夜楚袖被兒子說中心事,暗暗一驚,但表面上裝做沒事般抬頭。
「你這小子胡說什麼,娘哪里瘦了?只不過近日天氣微涼,身子有些不適罷了。」
白玄聿何其聰明,接近她身子,抓著她的手,「娘,是不是因為那位黃公子這幾日未歸,才造成你心神不寧?」
她暗嘆養一個太聰明的兒子,實在不是件好事。
她佯怒瞪他一眼。「我才沒有,只不過娘現在是他的大夫,有責任關心他的病情,當初說好,每天按時喝我煮的湯藥,可現在卻……」
說到這里,她煩悶的又睨了兒子一眼,「你還是個女圭女圭,說這些,你也不懂。」
不再理會兒子,她繼續翻看手上的醫書。
白玄聿一副了然于胸的淡笑。「我可比娘懂得多了。」
第7章(1)
皇甫靳遲遲未歸,夜楚袖一邊擔憂,一邊煩悶,曾試著詢問家僕他的下落,可是他們也一無所知。
天氣漸涼,晚上又睡得不好,幾日折騰下來,她染了風寒,即使她是妙手神醫,仍舊生病了。
她雖然天天接觸各類草藥,但自己卻是死活不肯踫一口的人。
白玄聿兄弟兩人見母親病了,急得在床前直打轉,即使吩咐廚房熬好的藥汁涼了,兩個小家伙使勁渾身解數,也沒能勸娘親把藥喝了。
當皇甫靳回到府內,听下人說夜楚袖病了,他迫不及待的趕至她的臥房,看到的就是兩個小孩,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像哄孩子似的哄著臉色蒼白的她喝藥。
看著那碗黑漆漆的藥汁,她卻固執得死都不肯踫一下。
「娘,你病了,不喝藥的話,身體會越來越虛弱,難道你就忍心讓我玄灕為你擔心嗎?」乖巧懂事的白玄聿拿過藥碗。「娘,你要乖一些,听話,快點把藥喝了……」
夜楚袖一口都不願喝,而且臉上充滿了嫌惡的表情。
見狀,風塵僕僕的皇甫靳,走到床前,見她一臉病容,不禁又是心疼又是生氣。「怎麼我才不在幾日,就病成這樣?」
兩個孩子見他突然出現,先是嚇了一跳,接著,白玄灕臉色不善的瞪他一眼。
「還不都是因為你——」
「玄灕!」白玄聿警告的瞪了弟弟一眼,而後冷冷笑道︰「黃公子,在外面風流完了,終于想到自己還有一座府邸啦。」
皇甫靳不懂他們為什麼突然對自己敵意這麼深,但他一顆心全放在夜楚袖身上,並不理會他們的挑釁。
在床沿坐下,他一手撫向她燒得有些燙的額頭,又看向那碗已經冷掉的藥碗,微怒輕斥。「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這麼任性?你到底要多少人為你擔驚受怕,才肯懂事一些?」
嘴里斥責,但動作卻輕柔得很,他回頭看了兩個孩子一眼。「你們先出去吧,這里交給我。」
兩兄弟卻站在原地不肯走。皇甫靳淡笑。「莫非你們還有更好的方法讓你們娘乖乖喝藥?」
兩人互看,彼此交換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猶豫片刻,最後選擇掩門離去。
身子無力的夜楚袖眼前一片模糊,倏地感到被一雙大手抱了起來。
聞到他的味道,多日來的想念和擔憂,以及內心深處的猜忌和不滿,一瞬間全部爆發。
「放開我!」也不知是生自己的氣,還是在氣他,夜楚袖想掙月兌他,可卻被他牢牢困在懷中。
「你到底在鬧什麼脾氣?我才不在幾天,你就生病,真不知道這七年你是怎麼活過來的。」他將藥碗放到她唇邊。「快點把藥喝了,你若再病下去,不知多少人要為你傷心難過。」
夜楚袖不語瞪著他。
沒見面時,想著念著;見了面後,不禁怨著恨著。
見她仍舊不肯妥協,皇甫靳忍不住壞笑。「楚袖,你是不是想要我用那種方式喂你喝藥?只要你說一聲,我就滿足你。」
說著,他真的端過藥碗,要送到自己嘴邊。
夜楚袖猛然想起多年前自己不肯吃藥時,他口對口喂自己時的畫面,不由得雙頰一紅。
「我……我才沒有那個意思。」
她掙扎的要去搶他手中的藥碗,皇甫靳笑著將藥碗送到她面前,小心的喂她喝下。
「明明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了,怎麼還是小孩脾氣。告訴我,這次又在鬧什麼別扭?」他可沒忽略兩個孩子對自己的敵意。
喝完藥,夜楚袖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你不是去福滿樓找那些姑娘,干麼還回來?」臉上染滿怨慧的神色。
「我幾時去找福滿樓的姑娘了?」他突然恍然大悟,忍不住笑了出來。「你該不會是以為……你這個小笨蛋!」
說著,他從懷里拿出一個精致的包裹,然後小心翼翼的打開,夜楚袖本來不想理他,可當包裹打開後,她不由得一愣。
「這……這是神仙草?」她不敢相信的低叫看著那株翠綠的植物根部還沾著污泥,顯然剛采摘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