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準喔!」那個老和尚該不會是神仙吧?
「準什麼準?」
「大娘,我那天遇見……」
殷虹把老和尚那天看她面相之後所說的天機,一字不漏的重述,沒想到玉娘听後卻是一臉鄙夷。
「準什麼準?那是因為你施舍東西給他吃,他才說來哄你開心,剛好三天不過是湊巧,只有你這個蠢丫頭才會信!」
「可是……」殷虹還是堅信不移!「那位師父說我三天後會訂下婚事,還是嫁入富貴之家;這些對了呀!」
「但他說你會是大房就錯了!」玉娘立刻沒她一頭冷水,「媒人婆是說蔣家少爺在大街上看見你,對你一見鐘情,你嫁過去肯定會備受寵愛,不過,人家早訂了親,對方是門當戶對的大小姐,只是有病在身,得調養一年才能嫁進門,不過滿開通的,不介意蔣少爺先納妾。」
殷虹還抱著一絲希望,「出家人不打誑語的,如果蔣家是要娶我為妾,那大概是哪里搞錯了,說不定他們一會兒又派人來退婚——」
「我呸、呸、呸!」玉娘馬上打斷她的話,擰眉怒斥。「你少給我烏鴉嘴,你這個小妾所生的賠錢貨還奢望能嫁進豪門當夫人?哼!別做夢了你!反正你的親事我說了算,能嫁到蔣家已經算是你的福氣,想當有錢少爺的正室,等下輩子吧!」
玉娘把木盒一關,懶得再裝腔作勢和她學噱。「就算你不顧我,也該想想你那個寶貝弟弟吧?‘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你就乖乖嫁入蔣家,造福我們一家人。」
說完,她便捧著木盒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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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搖來晃去的大紅花轎里,殷虹的一顆心也跟著搖來蕩去的。
好緊張喔!
這還是她生平頭一回坐轎子哩!一開始還覺得滿有趣的,可是現在她不但被晃得有些頭暈,還擔心要是哪個轎夫一松手,她會被摔出轎外,跌個狗吃屎。
「真麻煩,我自己走過去不是更快?」掀起蓋頭紅巾,殷虹大大吸了口氣,要不是怕頭上的鳳冠摘下來一個拿不穩會飛出轎外,她早拿下來了。
「唉!結果我還是逃不了跟娘同樣的命運。我寧願嫁到貧苦人家,只要我的丈夫不納妾就好……」想歸想,大娘已經把聘金拿去叫人家翻修老宅,她想不嫁也不行。看來那天那個師父真是看錯了她的面相,她才不是什麼主娘命,而是妾命。
聲勢浩大的迎親隊伍終于來到了蔣家大宅前,殷虹手忙腳亂的再把紅巾蓋上,在喜娘的攙扶下,下了花轎,走進大廳。
「一拜天地——」
她突然腿軟了,莫名其妙的緊張起來。
「二拜高堂——」
手抖得不像樣,不曉得有沒有人注意到?
「夫妻交拜——」
「閻羅王——」
嗄?殷虹確信自己沒听錯,夫妻交拜閻羅王?多不吉利,就算是開玩笑也太過分了!
在她思索之際,大廳蹙地騷動起來,她听見有人尖叫有人跑動,偏偏她依禮不能自己掀起紅蓋頭看個究竟,只能干著急。
除了她之外,在場所有的人都看見一名身穿白色精繡錦袍,眼部以下用白巾蒙面的持劍男子,在撂下話後翩然出現,光是那一對炯炯有神的朗朗雙目里所射出的冰寒視線,就夠令人不寒而栗了。
蔣家主人蔣雄一眼便瞧出對方來者不善,立刻使眼色叫跟隨他多年的總管去召集家丁、護院。
今天可是他獨子的大喜之日,若有人敢鬧事,丟他顏面,他可不會輕饒!
「閣下既然敢來鬧我蔣家婚禮,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白衣男子悶哼一聲,「因為你不配見我!」
「你這家伙——」蔣以岳管不了自己可是新郎倌,赤手空拳便想上前教訓那名出言不遜的執劍男子,卻被父親給當了下來。
「那麼,敢問閣下究竟意欲為何?」蔣雄瞥見手下帶著刀劍出現,也就不拐彎抹角的直接問他。
「我要‘搶親’!」話落,「咻!」地一聲,白衣男子拔劍出鞘,二話不說便使劍直指新娘而去。
「你休想動她!」蔣以岳一把將未婚妻拉到身旁,眼看著白衣男子之劍就要直指兩人而來,還好兩名護院持劍過來代擋,才解了這次危機。
「所有的人全上,務必給我擒住這名狂徒!」蔣雄下達命令,跟著從總管手中拿來自己慣使的長劍。「只要制伏他的人,我重重有賞。」
說完,他又低聲交代兒子,「以岳,護著新娘離開,快!」
「哼!休想逃。」白衣男子識出蔣以岳想逃,一個騰躍便飛身越過眾人,擋住了兩人的退路。
臂禮的親友有的急著奪門而逃!有的加入戰局,舉起椅子、拿起花瓶,全往白衣男子身上砸去,但他仿佛會移形換位般,讓人瞄不到準頭,傷不了他。
結果,原本置得喜氣洋洋的廳堂被破壞得一塌糊涂,成不了婚……
此刻,殷虹腦子里一團亂,想不透好端端的怎麼會冒出個男人要「搶親」?
不會是有哪個男人暗戀她,知道她要成親打擊太大,才干出這麼瘋狂的事吧?不過,想想也不大可能,這地方上有哪個笨蛋會修到想跟蔣家為敵,蔣家不只是大地主,而且蔣家父子都會舞刀弄槍,宅院里還請了好些護院都是懂武功的。
難不成……是江洋大盜。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殷虹渾身冷了一半。她不會這麼衰吧?
雖然明知道快成為她丈夫的蔣少爺就在身邊,還牽著她的手,但耳邊傳來此起彼伏的哀號聲,還是令
仿佛蔣以岳身上貼了定身符,不敢輕舉妄動。「可惡!你到底是誰?我跟你有何恩怨?為什麼要在我大喜之日來搶親?」
白衣男子冷笑三聲,「我跟你無怨無仇,怪只怪你有個禽獸不如的爹,在其朋友的婚禮上當著眾親友的面搶走他的兒媳婦,讓他顏面掃地,這不過是我對他的小小懲罰罷了。」
「住日!你憑什麼如此罵我爹?瘋子,快將虹兒還給我!」
「瘋子?呵!隨你怎麼說都好,想知道我憑什麼罵你爹,不如你自己問問他、十三年前他在望風崖上做過什麼泯滅人性之事!」
一提起望風崖,蔣雄的臉色比先前更加難看。「你究竟是誰?」
「哼,我是從望風崖底回來復仇的冤魂!」語畢,白衣男子一手使劍、一手抱起殷虹,在眨眼間來到廳外大院,一躍便上了檐頂。
「哈、哈、哈!原來蔣家父子全是沒用的窩囊廢,虧我還把你們當成敵手,看在你們將新娘子拱手讓給我的份上,這回我就暫且饒過你們吧!」
像是故意讓方圓百里的人全听見一般,白衣男子夸張的大笑、大聲嚷嚷,隨即凌空躍,消失人眾人眼前。
「虹兒——」蔣以岳吶喊著追出門外,但佳人早已隨著白衣男子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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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叔,可以啟程回府了。」
掀起車簾,步飛夜向駕駛馬車的啞巴忠僕說了聲,隨即退入車內。
馬車在林道中平穩前行,步飛夜凝視著斜枕在他臂彎里的美麗佳人,淡淡的桂花香由她的發間飄散到外的周遭,教他原本深鎖的愁眉漸漸舒展開來。
「唉,我該怎麼處置你呢?」
新娘子他是搶來了,但搶來了之後該如何?這點外還真是沒想過。
或許先將她軟禁一陣子,再思索她的去處吧!總之,近期之內,他是不可能放她回蔣家父子身邊,他要看他們受盡嘲諷、顏面掃地的可憐模樣。
「抱歉了,怪只怪你不該嫁入蔣家的,才會成為我的復仇棋子。」
看著她一身鳳冠霞破,他不禁又蹩起眉頭。話說回來,她也算是蔣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