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童言無忌!」他輕敲她頭頂一下,「你只是染上風寒,現在燒已經退了,再休息個幾天就會沒事,不準你亂說話!」
「嘻……你、心疼我喔?」
她坐直身子,兩手捧著他雙腮,頑皮地上下搓揉。
「活該!誰教你裝死,害我也跟著跳江才會染上風寒,心疼死你算了!」
他微笑的握住她的手,「你呀!生病了還那麼頑皮,我說你不像是十六歲,倒像是六歲的孩子!」
她伸手點了點他的鼻尖,「你也不過大我四歲而已,說起話來卻像我爹一樣老氣橫秋的,當心我嫌棄你喔!」
「你敢!」
邑帝笑著摟緊她,她卻突然咳嗽不止。
「你還好嗎?要不要我找太醫來幫你看看?」
「我沒事,染上風寒都是這樣的。」
止了咳,她開玩笑地瞅著他說︰「話又說回來,老天真是沒長眼楮,怎麼你這個跳江裝死的壞蛋沒事,我這個被騙的可憐蟲卻生病了?真是不公平!」
「練武之人的身體原本就比一般人強健,不過你的身子骨也太虛弱了些,看來得為你補一補身子才行。」邑帝說。
「不要!我最討厭吃補藥了!」她的腦子里又打著鬼主意,「听說把風寒傳染給別人,自己就會痊癒了,嘿嘿……乾脆你讓我親親你,把病傳染給你,那我就不用吃那些難吃的藥了!」
她開玩笑地一邊奸笑;一邊將臉湊近他,但邑帝卻連躲也不躲,只是微笑的看著她。
「真不好玩!你也不會配合一下裝出害怕的表情,你就是吃定人家舍不得害你……」
吟月說著,才要拉開兩人的距離,邑帝卻突然傾身向前,二話不說便貼上她的香唇。
「把風寒傳染給我吧!我願意代你生病、替你受苦,誰教你是我最珍寵的寶貝呢!」
邑帝吻著她的眉間,低訴肺腑真情,把她的眼眶都給哄濕了。
「呆子!」
吟月回擁著他,任感動化為晶瑩的淚水,自她的雙眸泉涌而出……
*****
王子說的話果然不同凡響,吟月病倒後的第二天,邑帝也「如願以償」地被她傳染了風寒。
他虛弱地躺在床上,發燒燒得糊里糊涂的,看顧的宮女們全听見他喃喃念著一個名字,卻沒人知道「吟月」究竟是誰?只除了浦祺。
「唉!感情好成這樣,連生病也得一起分享……」
浦祺坐在床沿,一只手被邑帝當成吟月的緊握著不放,結果就從采病變成看護,想走都走不了。
「吟月……」
「吟月跟人家跑啦!」
他隨口接上邑帝的囈語,沒想到邑帝卻突然睜開眼,嚇得他全身一抖。
「你醒啦?」他心虛地硬擠出一個笑容。
「你說什麼?」
听邑帝迷迷糊糊地問了這一句,浦祺這才確定他沒听清楚那句玩笑話。
「我沒說什麼。你還好吧?我去倒茶給你喝。」浦祺說著便起身去倒茶。
「我昏睡多久了?」邑帝問。
「好幾個時辰了,現在都傍晚了。」
邑帝撐著身子坐起,他已經兩、三年沒嚐過感染風寒的痛苦滋味,沒想到一生病就這麼嚴重。
「對了,雪櫻有來過嗎?」茶喝到一半,邑帝突然想到,「你有沒有叮囑她別將我病倒的事告訴吟月?吟月的病情如何了?」
「你什麼時候變成情痴了?一醒來就急著問心上人的消息!放心啦!雪櫻那丫頭聰明得很,該說與不該說的她自己會拿捏,至於吟月,听說她已經能下床走動,能吃、能喝,好很多了。」
邑帝聞言不禁抿唇一笑,「難不成這『過病』的法子還真靈了?」
「你說什麼?」
「呃,沒什麼。」
「叩、叩、叩……」
邑帝正把剩下的半杯茶飲盡,門外突然傳來急切的敲門聲,浦祺前去開門,卻見到雪櫻急匆匆地沖進門來。
「大王子,不好了!朱姑娘她……」
「她怎麼了?」邑帝蹙眉問。
雪櫻跑得氣喘如牛,好一會才能說話︰「有人向國王告密,說朱姑娘是冒名頂替『朱妘妘』進宮選妃,听說朱姑娘一口承認,國王命令暫時將她軟禁,一旦查證屬實就要判罪入獄了!」
「什麼!?」邑帝緊蹙雙眉,「浦祺,快把我的外衣拿來,我要立刻去見父王!」
「可是你的身體……」
「別管我的身體了!」他強忍著暈眩感下床,「能救吟月免於死罪的就只有我了!」
*****
「西羿國」國王與王後正要去探視大兒子的病情,沒想到他卻先來了。
邑帝蒼白著臉走入父王的寢宮,浦祺也隨後跟上,邑帝欲彎腰行禮,卻暈得險些站不穩。
王後心疼地上前將他扶坐一旁,「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不听話?太醫說你染上了嚴重的風寒,吹不得風的,你還大老遠的跑來!」
她說完,又以責備的眼光看向一旁的浦祺,「你也真是的,怎麼不攔阻你王兄呢?」
「邑帝的個性你又不是不了解,他想做的事,誰能攔得住?」
柄王替浦祺說了句公道話,畢竟知子莫若父。
「母後,您就別責怪浦祺了,是我堅持要來找父王的。」邑帝看向父王,「父王,兒臣有事要向您稟告!」
「坐著、坐著,用不著站起來,有什麼事就說吧!」
「是關於朱妘妘的事!」
「原來這件事已經傳人你耳中啦?放心,這件事本王自會處理,你就安心的養病,用不著為這種小事操心。」
「父王打算如何處置?」
「這是欺君之罪,若查明屬實當然是將冒名頂替者處--」
「不!您不能處死她!這整件事全都是一場誤會,要怪只怪我糊涂,把事情交由浦祺處理,其實我原先想召入宮的就是花吟月,至於那個朱妘妘是誰,我根本不在乎!」
發覺四周鴉雀無聲,所有人全盯著他看時,邑帝才發覺自己竟然激動地站起身,擺明了自己有多心焦。
「你想召入宮的?難道先前你就見過她?」
邑帝點頭回道︰「是的,兒臣初次見她便留下深刻的印象,因為當時離選妃日期已近,所以便留下浦祺調查她的身分,自己則先返宮……」
邑帝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一心要為吟月月兌罪。
「她的真名叫做花吟月,冒名頂替的事她早就告訴我了,但兒臣覺得這整件事是個誤會,所以也沒稟告父王與母後,如果因為兒臣的疏失而使她必須擔負欺君之罪,就請父王饒她死罪,活罪則由兒臣代為領受!」
「荒唐!」王後開口訓斥,「冒名頂替的是她,你搶著替她受什麼罰?」
柄王倒是明白兒子的心思,「邑帝,你很喜歡那位花姑娘吧?」
他望著父王,先是愣了一下,繼而挺胸點頭承認。
「是的,兒臣非常喜歡她。」
一直屬意自己的佷女為兒媳的王後,听到兒子這麼說還真是大吃一驚。
「我見過那位花姑娘,論姿色,她根本比不上寧韻,更何況她還犯了罪!照我說,既然一切屬實,就該判她--」
「如果判她死罪,兒臣立誓終身下娶!違則橫死!」
邑帝豁出去了!
他「砰」地跪下雙膝,毫不遲疑地立下重誓,使在場的人都震懾住了。
「哈……」
驀然,國王捻須大笑,連原本慷慨激昂的邑帝都被他弄得一頭霧水。
王後氣瞪了國王一眼,「這孩子全讓你給慣壞了!听他說的是什麼話,而你還笑得出口?」
柄王倒是一點也不引以為意,「不是慣壞,這孩子一直最像我,想當年我母後中意的是他國的公主,我不也是堅持選擇你嗎?我自己都這樣了,怎麼有資格去教訓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