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一個曾讓我痛恨的人。」
他恨她?他指的是她嗎?
就在她掛斷他電話的那刻起,他便痛恨著她了嗎?
她記得她說情書是代筆的,不是為她自己而寫,他受傷的語氣擾在耳邊,她也記得他問她是否真愛過他……而她沒有回答。
她交握著不住顫抖的雙手,她發不出聲音說話,也沒有勇氣追問他痛恨的人是不是她。
「她是我老婆,叫郭芃穎,你叫什麼名字?」
當她听見她的名字從他口中說出的同時,熱浪襲向她的雙眼,她一向自以為堅強的心當場潰散,他並沒有忘了她。
可他為什麼痛恨著她又當她是老婆?何況他還要和石娜娜訂婚了。
她的心情百般復雜,她發現自己無法接受他要訂婚的事實。
但是當初是她自願退出他的人生,現在她怎有資格在他面前表達她的感想?
「不套是忘了自己叫什麼名字了吧!」況英爵沒有听見她的回答,他轉過身看向她,渾利有神的目光定定的注視著她。
他幾乎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認出她,心里說不出的震驚。
她穿飯店的白色制服,應該就是在這里工作。
這麼多年來他對她從未釋懷。
他一直難以接受他最愛的人竟用沒得商量的方法,留下一封信就真的走掉,他情急的找她,她竟說當年的情書是替別人寫的,她不說是否真愛過他,就掛斷了他的電話……
他當時是心碎又痛恨,也暗自苦等著她也許會想通,至少給他一通電話讓他知道她的下落,可以聯絡得到她。
但她真的就一走了之,不給他一丁點她的音訊,他痛恨她的無清,也很懷疑她到底是否真的愛他?
恨她使得他逼自己不曾找過她,也不去詢問她家人她的去向。
大學四年他換女朋發如衣服般,他不留戀任何女人,她在他心上刻下的傷痕,使他對任何人都無法真心以待,他誰也不愛。
如今他已是律師,職業訓練出他不苟言笑的態度,他學會了隱藏內在的情緒,他不輕易透露自己真實的想法,即使內心有火熱的情感,他的外表依然冷淡。
可是此刻內心的波動是怎麼回事?
若恨她,為何要找理由跟她說話?應該要不屑一顧才對。
她就在他的眼前,他打算如何?
他遠遠的瞪著她潔白小臉上那雙泛紅的眼楮,他不想心軟,但她一副無辜的模樣硬是敲疼了他心。
他依稀記得純真年少時,因為寫情書給他,被叫到辦會室的青澀女孩,她一直在他心里,她曾是單純的年代里,他心里最甜蜜的悸動。
一種深層的酸楚從心間溜了出來,那封情書他本想撕碎,可他沒有那麼做,他竟還珍藏著它,即使她親口說情書是代別人所寫的。
難道里面沒有她的真情真意嗎?
他深深的愛過她,他這輩子只叫過一個女人老婆,就是她。
他曾對她說過,有一天他們會結婚。
難道他們之間曾有過的美好一切,都只是他一個人昏頭的幻覺嗎?
要是所有的感覺都不是真的,那他一定有病。
眼前的她,樣子還是很清純,甜美的模樣一如往昔,只多了一點點成熱感,她要是改變很多,他絕無法在見到她第一眼就認出她來。
這麼多年了,他已經不再是當年的他,他恨著她的無情。
可她為什麼看起來一點也沒變?那雙眼楮依然無邪得要命,好像世上最無辜的人是她,為什麼?
如今她還是一個人嗎?或者有別人?
他緩步走向她,他多麼想看清楚她。
冰芃穎無法移動自己,眼看著他走向她,她心底的激動使她全身發顫,淚也在眼底打轉。
他佇立在她面前了,高大的身影給她極大的壓迫感,她鼓足了勇氣才抬起眸看向他。
當她那麼近的看著他,她才發現他的眼里有淚,他的眼眶好紅,可是他的表情又冷又酷,他的雙眼幾乎是瞪著她。
「怎不回答我?」他沉著臉問。
「我叫……郭芃穎。」她困難地說。
「你在這里做什麼?」
「客房部的領斑。」
「為什麼這幾年都不跟我聯絡?」
「我……」
「有別人了?」他質問。
「沒有。」她否認。
「你不敢認我?」況英爵承認他心正痛著,這份痛竟不是因為恨意,而是來自昔日對她的愛,就在她說她沒有別人時,他的心已寬恕了她。
「不是。」郭芃穎無奈地搖頭。
「想過我嗎?」他想知道。
「我……」她時常想他,可他都要訂婚了,她怎開得了口,只好說︰「……太忙了。」
「那就是忘了?」他克制不住內心的起伙,她讓他心情像搭雲霄飛車般忽上忽下。
「是……忘了。」她覺得自己應該這麼說,她不想破壞他的婚事。
「忘得好。」這下可以徹底死心了吧!她根本不愛你。
況英爵告訴自己,要恨就恨個痛快,何必再談愛,她若真的有情,又怎會忘了他?!
他神情冷列的瞪著她,不再跟她說上任何一句話,繞過她,驟然離去。
冰芃穎怔愕的立在那兒,她沒有回頭,她听見大門開了又關的聲音,他竟然就這麼走了。
他真的恨她。
是了,若還愛她又怎麼會要跟別人訂婚呢!那個人竟是他當初討厭的石娜娜。
唉,看來這幾年來他和石娜娜有了好的進展。
他會再有喜歡的人出現,那不正是她的期待嗎?
是她自己不該被他那聲「老婆」迷惑,她怎能還對他有妄想?他們已是陌生人,這麼多年來他們之間都沒有聯系。
很快地他就是別人的老公了,她依然只能祝福他。
無聲的淚從她臉龐滾滾直落,她獨嘗著心里說不出的痛。
第7章(1)
「我要取消今晚的訂婚宴。」石娜娜在飯店的接待廳里對當初跟她接洽的經理發脾氣。
「石小姐,可是菜單已經訂好了,餐廳都準備齊全了,舞台也都布置妥當了,依照習俗,訂婚儀式男女雙方的親友都會來觀禮,你和況先生的邀請函應該早都寄出去了,相信親發團都收到而且正準備要來觀禮,臨時取消不太好吧!」經理沒想到這小姐就為了客房里的花不合她的意,而一並要取消訂婚儀式及宴會。
他盡力地想說服她,陪著笑臉解釋,暗地里計算著她若是取消,飯店將承擔的損失。
「那又怎樣,大不了打電話通知他們不要來了。」石娜娜只管自己的喜好,她一任性起來,可沒人能拿她有辦法。
「這……」經理有點啞口無言。
「我可不管那些,你看我本來的設計圖,我指定的是法國的粉紅玫瑰花。」石娜娜揚著她隨身攜帶的電腦設計圖要經理看。
她堅持要退掉今晚的訂婚宴,她自認是天生完美主義,她的要求不容一丁點閃失。
畢竟她是好不容易才求得況英爵,答應訂婚後留在台中的飯店住上一晚。
她是沒對他說她會來跟他同住,可是想也知道她一定會跟他一起入住。
今晚很可能就是她的初夜,怎麼可以馬馬虎虎,一定要很羅曼蒂克,處處合她的意才行。
「小姐,可是我們的合約書上有寫,上次也跟你商議過,要是玫瑰花的進口時間趕不上,可以用別的花種代替。」經理拿出合約當證據說明。「而且附注也有注明,要是取消,你就得負擔所有價錢的百分之三十。」
「付就付,那有什麼困難的?總之那種香檳色的玫瑰是我最討厭的,你既然找不到我要求的花種,我為什麼要將就我所討厭的?就只有取消掉,我找別家飯店辦訂婚宴總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