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飯店。」雷風雲以日語對司機下令。
「嗨。」司機恭謹回復。
裘蜜雪發現雷風雲日語說得挺好,可她無心研究他的語言能力,她只擔心,到了飯店後她所必須面對的狀況……
她閉上眼楮,可以想像離婚的文件他都準備好了,就攤在桌上,等她簽字,而那個美麗的女醫生就站在桌子旁,監視她有沒有漏寫了名字或地址,等她寫好,他們一定會大笑,擁抱,開香檳,撒彩花,然後一腳把她踹出門去……
她渾噩地睜開眼︰心底打了個寒顫,警告自己得要有當下堂妻的心理準備。
雷風雲察覺她一直發抖,二話不說立刻拿了客座里小癟子中的咖啡包,拿過她緊握在手中的杯子,在小型飲水機底下盛上熱水,倒進咖啡包,以小匙攪和後再交給她,還下令要司機把暖氣開到最強。
裘蜜雪怔怔地看著自己手上又有一杯新的咖啡,突然悲從中來,如果他純粹是關懷她,她會好感動,但他一定只是怕她凍壞了,待會兒無法好好簽字吧!
為了他的幸福著想,也為了讓自己月兌離苦海,她會乖乖地喝了熱咖啡,暫時解去身子的寒意,至于心底的寒氣,恐怕像千年冰山難以融解了。
飯店到了,門一開舒服的暖氣吹了出來,她跟在雷風雲身後走了進去。他仍抱著她的年貨,神色自若,而她渾身的雪水滴滴答答,走到哪兒水就滴到哪兒,活像只水怪,引人注目。
乘上電梯後,她跟著他上了二十樓,寬敞的套房門一打開,她膽怯地找尋女醫生的蹤影,可是里頭只有典雅的大客廳、大書房、大臥室,就是沒見到他的「新老婆」。
啊人呢?他把她藏起來了嗎?她真想問。
「去泡個熱水澡,我可不想妳感冒了。」雷風雲推著杵在原地的她走進幽靜的臥室,還順手幫她開了浴室的門。
裘蜜雪心匠的疑問滾成一顆大雪球,壓得她快喘不過氣,終于忍不住地,她怯生生地問︰「你是……一個人來日本嗎?」
「不然咧?」他手抵在門板上,低頭瞥她。
「啊……沒有別人跟你一起來嗎?」她揚著眼睫,言詞閃爍,只敢旁敲側擊,沒敢標明主題。
「你希望誰跟我來?」他盯著她語無倫次的小嘴,不知所以然地淡笑。
她望著他魅力四射的笑臉和燙人的目光,呼吸悄悄地變得急促……她只想再問一個問題就好了。「你……再說一遍……你是來做什麼的?」
「看妳。」
正解!還是這兩個字,噢!那她真的是要躲起來偷笑了。
他把門關上了,她悄然地靠在門上猛喘氣,潛藏在心下那座千年冰山,不是融化了,而是莫名地消失了,還吹起暖風,一顆心立刻溫暖了起來。
她輕快地轉圈,月兌下厚重的濕外套、毛衣、長褲、鞋子,快樂地在心形的浴池里放熱水,加香浴乳、浴油,撒花辦,好心情地替自己制作一鍋美味的湯,泡下去,全身舒暢,她又歡喜地唱起童話,尤其是那句——「當你說愛我以後,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就唱了十遍以上。
她真受不了自己,雷風雲只是來看她,並沒說愛她呵!她就又作起春夢來了。她就得那麼在乎他嗎?她忘了他對她有多壞了?忘了他還有個女醫生嗎?
她不否認,她是太孤獨了,才會拿他小小的施恩當寶貝。但偶爾讓自己遠離傷心,假裝他是有情郎,又有什麼關系?她真的很高興他來看她,真的、真的好高興呵……
可是難題來了,今晚他若會留她住下,他們不是又要同床了嗎?
噢!最好不要舊事重演,她沒忘了他的「家規」。為了不去踫到他,她最好是去睡沙發遠離他,反正這里沒有老人家來巡房。
但是她也記得要找機會下手勾引他才行,漢妮教她的絕招,她都還沒用過呢!她可要好好大展身手才行,所謂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啊!
「呵呵呵……」她的時機到了。
雷風雲听著浴室里飄來銀鈴般的笑聲和歌聲︰心底也起了某種化學變化,很愉悅,不由得想笑,這些微妙的變化全和她的存在有關。
他不可能讓她一個人傻傻地待在宿舍外,任憑風雪摧殘,把她帶在身邊,他總算安心了,也幸好他到日本來找她,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她若發生了什麼意外,他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他只希望往後彼此的關系能有所改善,就算由他先向她示好也沒關系,誰要他以前總是拒她于千里之外。
他走向客廳,替她把那一大袋沒營養的垃圾食物扔進垃圾桶,再撥電話給客房服務,替她叫了一壺濃醇香的熱牛女乃,讓她先喝點東西墊墊胃,晚上請她吃好吃的,替她補一補。
房里,裘蜜雪洗得一身香,穿著浴袍走出浴室,雷風雲不在,她開了房門探頭往客廳看,他背對著她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她心底洋溢著幸福感,才想偷笑,突然看見不遠處堆滿東西的垃圾桶,仔細一瞧,居然是未拆封的海鮮泡面、豚骨泡面、還有魚罐頭……看起來有點眼熟耶……
啊∼∼不就是她辛苦選買來過年的「大餐」嗎?
她蹬蹬蹬,沖出來看,果真是啊!厚∼∼他才剛剛讓她作了一場美夢,一下子,他又變臉地把她的東西給扔了,太過分了吧!
她雙眉打結,生氣地瞪視雷風雲的後腦勺,打算上前去跟他理論,不巧的是門鈴跟她作對,選在這當下響起。
叮鈴、叮鈴……
她心生警覺,敏感地拉起警報,這時候會是誰來?難道是那個女醫生,她來了?!
裘蜜雪一顆心直往不知名的黑沼沉陷,滿眼不信任︰心里慌亂,眼看著雷風雲放下報紙,前去應門,她飛也似地奔進房里,唯一的念頭是早晚都得走人,干脆先把衣服穿好,簽完字就立刻走,她絕不留下來看他們大笑加擁抱。
她匆匆月兌下浴袍甩到床上,急忙進浴室拿衣服要穿上,可惡的是它們濕成一團,沒一件能穿的,她費力的扯來面紙猛吸水。
「妳……就別理那些衣服了,出來喝杯熱牛女乃。」雷風雲端著牛女乃進房,瞧見浴室門開著,以為她都弄好了,沒想到里頭一片春色,「美景」當前,十分養眼,她縴細滑女敕的果身背對著他,圓潤的像顆成熟的拉拉山水蜜桃,教他忍不住想對她吹聲響亮的口哨。
裘蜜雪赫然轉身,看見她那個大壞蛋老公,一臉色迷迷地盯著她,手上還端著托盤,托盤上有個圓呼呼的雪白瓷壺和兩只杯子,隱約地她還嗅到陣陣女乃香,但她哪還有空聞香,她兩手忙著遮掩自己。「你……先出去啦!」
「妳快點出來喝,這是我替妳點的北海道鮮女乃,剛溫熱送來的。」雷風雲樂得看她手忙腳亂,轉身走向房里的茶幾,把托盤放下。
裘蜜雪小心翼翼地關上門,驚詫不已,難道她錯了嗎?剛剛按鈴的是送牛女乃的,不是女醫生……噢!她八成是得了女醫生恐慌癥,還差點就錯怪了他的好意了,她得出去向他道個謝才行,可是……那件浴袍咧?好像被她順手扔在床上了,真糗,她要怎麼出門去?
她把浴室門開一小縫,驚見他人還在房里,就站在窗邊等她,她硬著頭皮,只好請他代勞幫她拿來了。
「風雲哥……」她小聲地喚他,但他好像沒听到。「風……雲哥……」她又喚他一聲,他轉過身來了。
「什麼事?」雷風雲瞇眼瞥著那道敞開一小縫的浴室門,瞧見他那個迷人的小妻子正在叫他,那聲「風雲哥」叫得可真窩心,他愛听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