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呢?」雲兒眼眸黯淡下來。
「上樓啦,從進房後,都不見下樓來。」
雲兒覺得天地在搖動,說不出的無奈心酸。「我有點累,想回房去淋浴,失陪了。」
她告退,腳步沉重地上樓,在經過二樓的客房走道時,好巧不巧嚴斯默正好從客房里走了出來,她有些執拗地別開臉去,在他還沒發現她時快步跑上樓去,一進房後,痛苦得不能自己。
叩叩!
「女兒,我可以進來嗎?」
「等等……我在……更衣……」雲兒听見老爸爸喚她,一時還沒能從痛苦中回過神來,只好沖進浴室里拿毛巾拭淨自己的臉,強要自己恢復「正常」,門開了,她強顏歡笑。
「老是跑這麼快,老爸爸都跟不上妳,還想提供妳一些人選呢!我今早觀察到射擊一流的安格烈很不錯,還有……」貝公爵話沒說完,雲兒已快崩潰,她再也不能再佯裝沒事。「爸,要是你看中誰,就直接把我嫁給他,由你指定,別再問我好嗎?」
「真的可以這樣嗎?妳的婚姻難道不想自己選擇?」貝公爵疑慮,這才發覺女兒神色不太對勁。
「那好累呵……」雲兒搖頭。
「好累?」貝公爵沒想到這會是她的理由,憐愛地擁她入懷,小心呵護地說︰「傻孩子,貝爾格萊德家的唯一女婿當然得精挑細選,就算妳喜歡上的是油王,爸爸都會親自去阿拉伯跟他晤談。」
雲兒輕嘆,知道老爸爸疼她,但她沒有意思要嫁給任何人,除了嚴斯默,可是她根本沒有機會好好跟他談,目前為止她的心是充滿絕望……「傻老爸,哪有這樣的挑法!」
「哪沒有,現在是主動出擊的年代,我可不信一些老套!」貝公爵自信地說。
「未免也太先進了點吧!」雲兒拗不過老爸爸,只能嘆息。
「這樣吧女兒,如果妳自己有中意的人,不妨也告訴老爸爸一聲,我好有個心理準備,就算是……有婦之夫,妳也要讓我知道好嗎?」
雲兒怔然地抬眼,看向老爸爸滿是慈愛笑容的雙眼,不懂老爸爸為何突然這麼說,是暗示?還是隨口說的?他會是看出了什麼嗎?
貝公爵沒有透露自己的猜測,仍只是關愛地笑著,其實有誰能比老爸爸的目光更厲害,他注意到了上午在林間時女兒眼眶紅通通的,在那之前他看見嚴斯默和羅蘭共乘一匹馬下山,剛才他也在樓梯間遇到嚴斯默,沒想到現在一見到女兒,瞧她又是一臉剛哭過的樣子……甚至他在早餐時就听韓伯爵提起昨晚女兒是和嚴斯默在一起共度,本來他還不信,此刻看來全和那個嚴斯默有關!
「爸……是有件事得告訴你……」雲兒嘆了口氣,輕輕握住老爸爸的手,打算告訴他自己的心事。
貝公爵神情一振,打算無論女兒說了什麼,他都會坦然接受,然後再好好思考自己該怎麼做對她才是最好的。「說吧!我們父女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當年媽走得太匆促,很多事沒來得及告訴你,其實我在二十歲前都是住在嚴家,是嚴斯默收養了我,他是我的恩人,也是唯一……所愛的人,他沒有結婚全是因為我,他以為我已經不在人間了……」雲兒把所有細節,和昨晚她才知情的事,全說清楚。
「我……我這就去找他談……」貝公爵听完是激動加沖動,差點奪門而出,就怕留不住女兒所愛的人。
「不……爸……他還不知道我就是雲兒。」雲兒拉住他的手臂,淚流不止。
「我去對他說啊!」
「不……」在這當口,她並不想說,怪她自己執拗,但她真的說不出口。
「女兒,說什麼我也得好好感謝他,沒有他,我今天看到的妳也許就不是這樣的妳……」
「至少,不要現在,也許將來有機會再說……」
「這……」貝公爵也不知為何女兒突然這麼拗。
「好吧!」他心底把「將來」定位在「等一下」,這樣就不算「現在」了吧!走到女兒的桌案前,低頭看上頭約有十來幀以精致相框保存的照片,恍然大悟地說︰「我還以為這相片中的男孩只是妳小時候的玩伴,所以從來沒問過妳,我想這個男孩肯定就是他吧!」
雲兒虛弱地點頭。
「乖女兒,妳看起來太憔悴了,答應老爸爸,先去泡個澡,我讓僕人把午餐送到妳房里來,吃完飯好好睡個午覺,什麼也不要想,等妳一有精神,所有的事都會慢慢擺平的。」貝公爵走向女兒,拍拍她的肩,替她打氣。
「嗯。」雲兒听話的進了浴室。
「我先下樓去了。」貝公爵瞧女兒進了浴室,腳步也緩緩朝桌案移動,看她把門關上,他偷偷從她桌上拿走其中一幀小型相框,放進口袋內,再悄悄把照片的位置擺得看不出少了其中一張,才退出她的房外,一個人在房外竊笑,心底已有主張──他「等一下」就要去重重酬謝那位貝家的大恩人。
***bbs.***bbs.***bbs.***
這一晚,又是一個燈火輝煌、熱鬧非凡的夜。
鬧烘烘的俱樂部里,雲兒無心玩樂,一個人在酒吧喝酒,經過一下午的思考,她心底已決定永遠不告訴嚴斯默自己是誰了!只要他心底有「雲兒」她就知足了,他仍可保有他的自由,她不會自私地約束他。
她悶悶地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烈酒,耳邊並不得安寧,不只她的女伴們跟著她排排坐,還有許多男士們總會過來跟她打招呼,她只能猛喝酒拒絕跟他們應酬。
在她有點飄飄然,快醉了的時候,羅蘭艷光四射地走進俱樂部,一見到雲兒,便朝她走來,把在她身邊搭訕的男子擠開,一坐到位子上就問︰「馨兒,妳跟斯默很熟嗎?」
雲兒聳肩,放下酒杯,雙手托著下巴,半瞇著醺然的雙眼對羅蘭微笑,腦子有點脹痛地問︰「妳好些了嗎?」
「哎呦!我本來就沒怎樣,還不是為了讓帥哥上鉤才會裝柔弱的。」羅蘭小聲的自己招認了,挪動位置更靠近雲兒。「他是個好無趣的男人,我告訴他我是妳的女伴,他就直問我關于妳的事,對我的勾引視而不見,真是不解風情。」
「唔。」雲兒咕噥一聲,好想睡。
「我看他對妳很感興趣,一氣之下很沖動地警告他說──妳還是處女,他可不能亂來……」羅蘭更小聲地附在雲兒耳邊說︰「妳知道嗎,我數過時間,他一听妳還是原裝的,竟然有一分鐘都不說話耶!」
「唔……」雲兒頓了頓,許久才意識到羅蘭說了什麼,脹紅了臉,轉身揪住她的衣領,羞惱地問︰「妳說什麼……妳怎麼可以說我是……」
「妳本來就是啊!姊妹又不是當假的,誰是、誰不是,大家都了……」
「噢!」她的腦子劇烈疼痛起來,她本想等狩獵結束,就讓一切也結束了,她不會再跟他提起她是雲兒,就算有過一夜,她也不想讓他有任何負擔,羅蘭如此一說,只會徒增不必要的困擾。
她想保持清醒,好決定自己該怎麼去面對嚴斯默,偏偏她腦子不听指揮,愈是想動腦,愈是感到暈眩……
「別這樣好不好?」羅蘭見她臉色不對,小心安撫,怎知,她突然撲倒在吧台桌面上。
「馨兒妳怎麼了……怎麼了?」女伴們,男士們全站起身來,圍繞著她。
「我好想吐……頭好痛……」雲兒痛苦得快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