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消息可真靈通,還知道我買了小島?」那是他一個人的天地,他打算退休後就住那里。
「我在商場上可是混假的?我還知道是在印尼呢!看我消息多靈通。」韓瑞福伯爵自鳴得意。
「少來。」嚴斯默輕嗤,端起桌上的茶啜了一口。
「說,養了多少嬌妻美眷在島上啊,怎麼從來不請我去度假?」韓伯爵煽情地問。
「那里目前只養蚊子。」
「哈哈,真愛開玩笑,今晚在我的俱樂部有個聚會,過來一起喝杯酒怎樣?」韓伯爵熱情地邀約。
「當然好。」
「先問問你,貝爾格萊德公爵的秋季狩獵之邀,你去不去?」
嚴斯默平淡無波的心,突然咚地一聲,被投入一顆石子,墨黑的眸變得深遠。「你說的是貝爾格萊德?」他相信自己沒听錯。
「當然,我們家跟貝家是世交,我稱呼公爵uncle,他還要我多帶幾個朋友去,就住在他的府第,後山是壯觀的森林,狩獵期一個禮拜,你有空嗎?」
嚴斯默心底有簇奇異的火焰在跳動,他知道那代表什麼,他對那女郎的探索之心並沒有真正被消滅,她酷似雲兒的模樣仍在他腦子里,惹他情傷!他深吐出一口沈郁之氣,悶悶地問︰「貝爾格萊德的家族企業是你這位uncle經營的?」
「貝uncle就是家族企業的董事長,百年來貝氏家族都是經營海運,這些年也轉投資到土地買賣上,但現在他漸漸把事業放手讓小女兒貝馨兒管理了……」
她叫貝馨兒!
「她畢業于劍橋商學院,不只很能干,還長得很美,而且還沒出嫁呵!貝uncle打算讓她繼承董事長的寶座,跟你說一個秘密,其實她是uncle和一個東方女人生的私生女,幾年前公爵夫人去世後,才把她接回來。」
「從哪里接回來?」嚴斯默心中的火焰莫名地隨著韓伯爵的話而狂燒,舞動的火光煽動著他的思緒,她奇特的身世緊揪住了他的注意力,因為她太像雲兒,雲兒又是被遺棄的孩子,說不定她和雲兒有某些關聯,也許是失散的雙胞胎姊妹……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說了那麼多,你到底要不要去?每年的狩獵活動都很熱鬧,幾乎所有上流社會的人都會出席,堪稱是倫敦社交界的嘉年華會,而且公爵府那座森林傳說有只雪白的狐狸出沒,卻一直沒人獵到牠,你不想去試試手氣嗎?」
「看看吧!」嚴斯默沒給確切的答案,為的是不想讓自己躁動的心有不真實的幻想,他的雲兒早就不在了,他若去目的也只有一個──她長得太像雲兒了,讓他想多看她一眼,但那對他枯竭的情感並無益處。
「總之還有一個星期,你再想一想,我等你的消息。」韓瑞福很熱中的游說,卻沒得到嚴斯默首肯。
一星期後──
一批批賓客分別來到貝爾格萊德公爵府第,整座精致典雅的十八世紀城堡充滿熱鬧的氣氛,堡內兩百間客房差不多快住滿人了。
佔地千畝的前庭中央大道上駛進一輛光可鑒人的黑色勞斯萊斯,平穩地停在府第前,兩名僕役上前去開車門,嚴斯默和韓瑞福分別從後座下車,許多僕役紛紛到後車廂提行李。
嚴斯默無表情地看著壯觀的城堡,冷冷地嘲諷自己不知何時變得這麼無聊,他居然來了,唯一的理由是──他想更清楚地看看她。
「小瑞,你來了!」一位銀發老紳士從城堡大門的紅地毯上走來,口中叼著煙斗,身形高大,穿著三件式西裝,威儀十足,說起話來氣勢萬千。
「貝uncle!」韓瑞福開懷大笑,迎上前去,寒暄兩句後立刻為貝公爵引薦嚴斯默。「他是嚴斯默,全球最年輕有為的商業巨子,更是我的好友。」
「久仰久仰,你的光臨真是我的榮幸,我們三人一起到偏廳去喝杯下午茶。」貝公爵笑聲豪邁,和嚴斯默握手言歡,主動提出邀約。
嚴斯默沒有拒絕,和兩人一起進入府內,到偏廳一敘。
三樓上,有個縴細的身影躲在窗簾後,她星辰般的美眸不安地閃動,悄悄地看到了庭院里的一切,從勞斯萊斯里走下的其中一個男子,竟是……嚴斯默!
可想而知,他一定是因為發現她了!但他不該來的,不該來破壞她平靜的生活,在她徹底退出後,他該和何詠詠廝守一生……算算日子,他應該不只結婚了,且已有子女了吧!
而她呢?如今的她再也不是文雲兒,她是貝爾格萊德家的人,那位對她疼愛有加的公爵爸爸替她取了新名字,她是貝馨兒。
她從沒想過還會再和嚴斯默重逢啊!在那個拍賣會上,她隔著墨鏡清楚地看見他眼底的驚詫,他的面容依然英俊如神祇,卻多了令人害怕的嚴酷,渾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冷漠,恐怕他是痛恨她的吧!因為多年前她最後留給他的信是那麼無情,她說她恨他,于是她再也沒有替自己辯解的余地,即使她在見到他時,心已化成柔軟的一灘水,眼中轉著淚,對他的想念勝過于恨他,但她還是走了,什麼也沒說。
在經過一連串人事的變遷後,恐怕在她身上所發生的事,也不是三言兩語說得完,六年前,她在離開「宿舍」後就搭上南下的火車,她當時的念頭只是想遠離台北、遠離他,卻在那列南下的火車上有了完全不同的際遇……
「小姐,小姐……服飾店送來妳新訂的騎馬裝了。」一群女僕高捧著一箱箱精品店盒子走進她的房間,她的思緒被猛然從時光隧道中拉回。
「擱下吧。」她淡然地說,走離窗邊。
「小姐,府里來了好多人,好熱鬧哦!」女僕們將騎馬裝一件件放在典雅的骨董衣櫃上。
「妳們去忙吧!如果我爸找我,說我去木屋了。」她交代,走離房間。
進了父親的書房,她打開一道移動式書櫃,里頭現出一條通往森林木屋的密道。點了燈,她走下階梯,向綿延的小徑盡頭走去,安靜的甬道只有單調的腳步聲在回蕩,她心底始終縈繞著悲傷和想念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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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偏廳里,貝公爵一直都很感興趣地听著嚴斯默分析全球股市的走向,對他的專業知識和精湛的見解十分欣賞。「你真是我見過最有能力和魅力的男人。」
「你過獎了。」嚴斯默平淡一笑。
「貝uncle,我就說我這朋友不是蓋的吧!」韓瑞福暗暗對公爵眨眼楮,公爵也神秘地點著頭。
嚴斯默留心到他們的肢體語言,感覺他們似乎有著他所不知的默契。
「其實我是想趁這次秋季狩獵,替我的小女兒物色夫婿,她也二十五歲了,還沒對象,她曾說她若要嫁,想嫁個東方男子,我想,你真是位不可多得的上上之選。」公爵笑著說,愉快地抽著煙斗,韓瑞福也笑咪咪的。
嚴斯默看出他們那份默契是源自什麼了,韓瑞福這家伙一定是在他不知情的狀況下,向公爵推薦了他。
「我結婚了。」他以此打消公爵的念頭。在他的心目中,他已娶了雲兒。
「喔。」公爵斂容,臉因訝異而脹紅了,望向韓瑞福詢問,他也是一臉訝然。
鮑爵不好再追問,此時也有別的賓客來到,公爵先行離去後,安排女僕送他們進客房,這場小聚會也就匆促結束。
「斯默,你什麼時候結婚的,我怎麼不知道?」在走住樓上客房的階梯上,韓瑞福忍不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