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等一會兒。」服務生立刻用無線電連絡,很快地答復她︰「經理三分鐘到,你先到那個空著的位子等好了。」
雪疑點了頭,心底很不踏實地走到無人的位子上坐下。才坐下,就听見後頭傳來女人嬌柔的笑聲——
「不要啦,柯董,人家會醉啦……」
「你不喝,是不想要獎金了?」
雪凝好奇地轉頭去看,一個身上全是名牌的痴肥男摟著長發女子,想必那美女就是女公關了,令人眼楮乍亮的是桌上放著一大疊鈔票,依她目測,厚度大約有萬把塊錢吧!呼∼∼出手這麼闊綽,為什麼不喝呢?光喝酒就能拿獎金,要是她就整瓶栽了……她訕訕地想著。回過頭看見有支銀色的葫蘆擋在她身前,定眼一瞧是個身材像葫蘆的大美人,身穿銀白色貼身禮服,她抬眼往上瞧去,看見大美人長發飄逸,一雙眼楮描繪得金光閃閃,紅唇艷麗。
「我是經理艷虹,你要應征嗎?」女經理艷虹也打量著她。
「是的。」雪凝站起來答話。
「你的外表是合格的,但我對公主的服務態度要求得很嚴格。」艷虹說。
「我的服務態度是一流的。」雪凝覺得端盤子這種小事難不倒她,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啊,她沒到過酒店,至少上過館子吧!服務生一定要面帶親切笑容,上菜時總說請慢用,這她曉得。
「哦!」艷虹笑了起來,亮麗的臉上艷光四射。「那還等什麼,今晚優先試用嘍!我這里正缺人手。」
「試用?有沒有錢領的?」服務精神她有,但絕不做白工,這是前提。
「底薪是月結,但小費可以自己留著,本酒店不抽公主的紅利。」艷虹瞧她氣質不俗,對錢倒是一副很在意的樣子。不過銀子誰不愛呢?就像她自己,若是不愛錢也不會在歡場打滾多年了。「你叫什麼名字?」
「藍雪凝。」雪凝天真地說。
「很好听,不過你得取蚌別名,就叫小雪好了,以後大家就這麼叫你。」艷虹指示她。
雪凝沒啥意見。
「我找領班帶你去換衣服,你得好好表現。」艷虹說道。
「我會的。」雪凝歡喜地點頭。
艷虹隨即以無線電召來領班,交代她領她「入門」,逕自走進一個包廂。雪凝一直看著艷虹的背影,就像個高貴的女神似的,她望之興嘆,覺得自己站在她身邊簡直像個不成熟的黃毛丫頭。
「嘿,你別再看了,快隨我去換衣服吧!」領班提醒她。
「哦,好。」雪凝隨她而去。
十分鐘後她別扭地穿著低胸且開高衩的黑皮衣,腿上穿上黑色網襪,頭頂著白色的長耳朵,成了不折不扣的兔女郎。她幾乎不認識鏡子里的人是誰了,掩著暴露的胸口,這才知道自己還挺有本錢做這麼冶艷的打扮。
「喂,你照鏡子要照多久!出去上工了。」領班等得不耐煩地催促。
「嗯。」雪凝放開掩在胸口的雙手,隨她走出去。
她的第一個工作是被指派端陳年威士忌到201包廂,領班指示了她位置,雪凝一看是艷虹方才進入的那個包廂,她走過去瞧見噴沙玻璃門上燙金的201包廂字樣,放膽地走進里頭。燈光幽暗中她看不清楚人們的面貌,只大略瞧見是一票男客人,許多亮麗耀眼的女公關陪著他們唱卡拉0K,或劃酒拳,倒是沒看見艷虹女神的身影。
她目光不敢亂飄,把酒放下,突然前方伸來一只手,直模她的胸前而來。她一驚,一張千元鈔票已塞在她的雙峰之間,那人的指尖還隱約觸踫到她柔軟的胸口。
呵!她脹紅了臉,難道客人都是這樣給小費的嗎?她真不知是要道謝,還是一拳揮過去。
渾噩中她目光往前方移,一瞧怔住了,那個塞她錢的男子好英俊,看起來很眼熟……不就是鑽石公司的總經理韋大哥!他穿著寬松的白上衣、黑長褲,銀白的發整齊的束在腦後,氣質介于浪子與藝術家之間,橫看豎看都有說不出的帥勁。
他正一臉玩味地瞧著她,她心慌又錯愕,一時忘了該說什麼。
「不會吧!我們這麼快就見面了?」韋翔杰有趣地說,打從她一進來,他的目光就跟著她打轉,沒想到她卸去平常的衣著是這麼有女人味,純黑的兔女郎裝和她雪白的膚色相映,別有一番風情,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可說相當惹火,光看就有教人血脈賁張的沖動。
「你怎麼會來這里?」雪凝很想表現得自在些,不讓他看出她其實是為了那枚鑽戒而下海,偏偏他深幽的雙眼直盯著她,害得她連吸呼都尷尬,心跳無端的變快。
「有人規定我不能來嗎?」韋翔杰拿了酒杯示意她倒酒,又說︰「我以為你是在外商公司上班。」
雪凝手指微顫地打開瓶蓋為他斟酒,咬咬牙低低地說︰「我高興在哪里上班是我的自由。」
一室熱鬧中,低回在他倆之間的是一種奇異的氛圍。他看出她對他略有敵意,但那張暈紅的小臉和微蹙的蛾眉就是有說不出的動人氣息,引起了他對她相當程度的興趣。
「你們認識?」艷虹從洗手間出來,听到他們的談話。
雪凝放下酒瓶,眼看著艷虹怡然自得地坐到韋翔杰身畔,親密地緊挨著他,還勾住他的手臂,突然有股悶悶的熱氣憋在胸口,教她難受。「我跟他半生不熟。」她今生最倒楣的事就是遇見他了。
艷虹見雪凝出言不遜,出聲制止。「小雪你說話得當心點,他可是……」她話沒說完,因為韋翔杰對她使了眼色。
雪凝感到古怪,他為什麼不讓艷虹說?她很想知道他可是……什麼呢?她心生好奇,艷虹竟轉而對韋翔杰說︰「我的主,你別怪她,她才頭一天來上班,還欠教。」
雪凝意外的瞪大了眼楮,艷虹竟叫他「主」,乍听之下他像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她只是一個小妾,想必他們是關系匪淺?說不定兩人是伴關系……她想著替他們臉紅,忘了擔心他是否會看穿她來此當公主的目的。
「哦。」他牽動唇角,表情沒什麼太大的變化。
雪凝真不知他那聲「哦」代表什麼,唇上那令人心底發毛的笑痕又是怎麼回事?
「你出去幫忙吧,這里沒你的事了。」艷虹好言對她說。
她拿著托盤退了出去,走到門外,老覺得胸口卡著個東西,低頭一看,原來是那張千元大鈔,她差點忘了它的存在了,羞惱地取下,莫名感到羞辱,這竟是她拿到的第一筆小費。
接下來她還會遇到什麼樣的客人?想來她就開始打退堂鼓。心在進退維谷之間,可她明白自己毫無退路,還是得咬緊牙關當她的公主。她走回吧台,無論如何仍得繼續工作。
包廂里韋翔杰啜了口威士忌,低聲問艷虹︰「她真是頭一天來上班?」
「嗯。」艷虹輕倚在他臂上點頭。「她怎麼會說跟你半生不熟呢?」
韋翔杰沒有回答。
「一定是不熟才會不知道你是狼煙的老板。」艷虹嬌媚地說。
韋翔杰仍沒有再開口,雖不說,卻已猜到雪凝為何而來,她一定是想多掙點錢還他吧!
不過她也真會選,到他的地盤上掙錢還他,真是有意思。他的投資包羅萬象,這之中包括連鎖酒店,專供浪子們尋歡作樂,而他本身就是頭號浪子,認識他的人都稱他「狼主」,意即狼的首領。
想必他在台灣的這一個半月,會常見到她了。
想起她誘人的模樣,他唇上浮起一絲淡而無痕的笑意,他不只樂于見到她,更想和她來個特殊交易,她可以換個方式還他錢,例如陪他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