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緒紛飛,心亂如麻,幾乎無法想象事情究竟是怎麼發生的,而她竟在這一吻中再度迷失了自己,因為他的吻太溫柔,溫柔到令她心顫,令她幾乎要忘情的……愛上他!
如果明天遇到他,她該怎麼去面對他?
她搗住臊熱的臉呆坐著,心卻在飛馳。
清晨,跆拳道隊伍就繞著山坡跑步,小學生邊跑邊喊,氣勢十足。
悠悠頭疼欲裂的抓來鬧鐘一看,已經六點了,可是她好困,昨晚一直胡思亂想睡不好,好像還受了點風寒,喉嚨好痛。今早她是起不來幫外婆種菜了,下午她也不打算去果園看小說,總之她今天打算足不出戶,只想躲在房里,閉門深思一番,她放回鬧鐘,蒙上被子,又昏沈地睡去。
午餐和晚餐的大廳食堂中,陸漢威一直都沒有再見到悠悠,心懸念著,抓來小爸一問︰「你姊姊呢?」
「我怎知?」小爸一口氣扒了三碗飯入胃,他被操練一整天,可是累慘了。
陸漢威問不出結果︰心仍是懸著。「用餐後解散,立刻回房洗澡就寢,明早六點在廣場上集合。」下達指令後他率先離開大廳。
「陸教練,今晚要不要再來下一盤棋?」在大廳外掃地的外公,看見他,叫住他問。
「好。」他頷首,走入林間小徑回到住房,這一路他也沒再踫到她,真不知她是不是已回台北去了,還是昨晚的事害得她不敢出房門?
她逃走前,手電筒也沒拾回去,此刻那把手電筒就安置在他房里,若她再不出現,他只好拿到大廳去失物招領了。
可是,他當真只是要還那把手電筒而已嗎?
嚴格說來,他是惦念著她。他從不曾惦記任何女人,偏偏她就像顆小石子在他心頭滾來滾去,只要一想起她甜柔的樣子,他的心就會突然揪緊,為她心生憐惜,被激起英雄般的保護欲!
這輩子他常被稱為英雄人物,卻從來不曾想為哪個女人讓自己打腫臉充英雄;唯獨對她,他很想保護她,想象寵疼一只貓咪那般溫柔待她。她身上有一股輕輕柔柔卻不可抗拒的力量牽引著他,讓他不知不覺地想……愛上她。
他百般克制,知道這份愛不會有結果,卻仍是往死胡同里鑽!
或許沒再遇到她是好事一樁吧!他並不想試煉自己,他是「死會」的男人,她最好永遠躲起來。
幽長地一喟,表面上仍是原來的他,冷峻、不苟言笑,內心卻又為她倀然若失。
月黑風高的夜,悠悠梳洗後就坐在窗台上,啃著自己的手指,望著黑漆漆的樹林發呆。睡也睡夠了,躲也躲了一整天,該是她去巡邏的時間了,可是她沒有力氣出門,肚子快餓扁了,難怪動物們冬眠前都要先吃個飽,畢竟長久的縮在孤獨的角落也是需要食物來維持體力。
別再躲了吧!還是先喂飽自己,若是昏倒了,還得勞師動眾,那可就不好了。
悠悠想通了,溜下窗台,到床頭櫃去找手電筒,這才發現手電筒不見了!
「手電筒,你跑去哪里了?」她在房里四處找,沒找著,最後才想起昨晚掉在林間小徑了。
一思及昨晚情景,她又臉紅,強烈心悸。不知那支手電筒現在流落何方?說不定是被陸漢威給拾去了;若是,她可不敢去要!
看來只好模黑去廚房找東西吃了……其實手電筒只是用來壯膽,外頭的步道也有燈,並不太暗。
她打開房門,小心翼翼地觀看四下,感覺安全了才悄悄地走出房門。
她從廚房後門進入,打開燈,開了櫥櫃,看看外婆是否有留下剩飯剩菜,眼前忽然一亮,雖沒有剩飯剩菜,倒還有一整箱未開封的泡面。
「太好了。」悠悠開心地搬下來,拿下一碗,打開鋁箔蓋子、調味包,加入熱水,很快地香味四溢,再蓋上鋁箔蓋,只要等三分鐘,她的胃就可以被填滿了,一切都比預期的順利,她打算很快地溜回自己房里去享用。
兩手端著泡面,正要溜出後門,冷不防地一只肥肥的田鼠從後門一溜煙的闖進廚房里,她為了閃避牠,更為了保護手上的泡面,身子一側,不小心撞到一旁層層迭迭的大蒸籠,一時間廚房可熱鬧了,那些鋁制的大蒸籠鏗鏘鏗鏘四散紛飛,其中幾個還轉圈滾到菜園那端去了。
「天啊∼∼」悠悠被自己的杰作嚇傻了。
突然,廚房的前門被猛然打開,她一回頭看見陸漢威高大的身影幾乎佔據了整個門口,沒一會兒,一個身材較瘦的老人家一手拿煙斗、一手握球棒,匆匆擠了進來。
「外公……」悠悠僵立在原地,唇顫下頭,聲音細得像蚊蚋。
「悠悠,原來是妳哦!我們正在外頭廳里下棋,還以為有賊跑進來呢!」外公緊繃的臉露出笑容,餃著煙斗,放下球棒。
「我……不小心撞到的。」悠悠一時也難以解釋,尤其面對陸漢威,他的黑瞳深如夜色,教她一陣心驚。忽然他朝她走過來,步伐很大,她屏住氣息,不知他想干麼,心底的感覺豈只是亂成一團足以形容。
沒想到他竟傾身一一拾起散落一地的大蒸籠,放回原位。
「一、二、三、四、五……不對,應該還有兩層。」外公也走過來,清點了一下,發現有兩層下落不明。
「在……在……外面。」悠悠說得很不好意思。
陸漢威立刻朝敞開的後門走去,一手拎著一個走回來。
「全沾滿泥土了,先擱在旁邊,明天一早叫伙計清洗。」外公說,陸漢威就照做了。
悠悠驀然發覺,原來陸漢威也是會听別人的「指示」,還懂得幫忙,這個小小的發現教她吃驚,心想他雖有前科,說不定早就改邪歸正了……她開始對他有些改觀,也心存著小小的感激。
「我……先回去了。」她不想久留。
「好啊,慢慢走。」外公笑著說。
悠悠沒有多看陸漢威一眼,更沒敢接觸他的目光,端著她的泡面快步離去。
進入林間小徑,以為自己安全了,她放慢步伐,意外地她听見身後傳來沙沙的腳步聲,沒來得及回頭看,腳步聲已接近她。
「走得那麼急做什麼?有誰會吃了妳嗎?還是怕誰搶了妳的食物?」陸漢威調侃她。
悠悠耳根子燥熱,心亂跳一通,加快腳步,不知如何回答他的問題,但他的速度更快,寸步不離地走在她身邊。
「你……你……要干什麼?」她一臉無辜地問,腳步沒有停留。
「妳住哪間房?」他隨著她。
她才不告訴他!驚詫地搖頭,她急著走。
「妳的手電簡掉了,我拾了回去,待會兒拿還給妳。」
「不……用了!」悠悠愈走愈急。
「我想問妳一件事?」他兩步並作一步走。
「有……何指教?」
「妳每次見了我,都一副怕得要命的樣子,難道妳有被迫害妄想癥?」
「有……有嗎?」
「我們是不是需要溝通一下?」
「沒什麼好溝通的。」悠悠愈說走得愈快,昏暗中一不小心踢到地上的樹根。
「啊∼∼啊∼∼」一個踉蹌,手上的泡面飛了出去,潑了一地,立刻變成果園里現成的肥料。
「我的……泡面……」悠悠哀悼著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碗面,哭喪著臉,扁著嘴快哭了。
「都是你害的!」她像孩子似地哭嚷,指責他。
「好,算是我害的,但妳還沒回答我。」陸漢威盯著她,很想笑,卻強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