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他的笑臉竟像彩虹一樣很快的消逝,可淳感到有些失望,不過,她覺得現在的他,已經沒有初見時那麼冷了,那時的他真是教人看了生氣。
哎!難不成她開始「欣賞」起他來了?可能是看久了,她愈看愈覺得他順眼吧!
哎哎!想太多了啦,她只是希望替阿爸搞好賓主關系而已,這跟欣不欣賞沒啥干系。
「熱騰騰的蛋包飯來嘍廠美麗的「朋友妻」送來了兩客餐點和餐具,還親自替酷野倒了清酒。倒完酒,「朋友妻」挺識時務的,很快地退下了,留他們兩人默默地吃飯。
可淳忍不住地偷瞄酷野吃東西的樣子,竟是那麼優雅好看。
「你住日本的哪里?」她受不了這麼安靜,主動地找話題跟他聊。
「東京。」他答了句,還問她︰「你家的植栽園經營得如何?」
這下可淳就有感而發了,眼楮瞬間發亮了,很有信心地說︰「那當然是全台灣最贊的植栽園了,帥姐夫家里全部的花卉都是可園出品的……」她乘機把阿爸苦心經營的植栽園吹擂一番,還順道提及自己是園藝系的學生,對花卉栽植頗有心得。
酷野專注地聆听,目不轉楮地看著那張滔滔不絕的小嘴,不想插話,讓她興奮且孩子氣的聲音,一句句敲在耳邊,落人心底。
「呼!說完了,好渴。」可淳望向桌面找水。
「說得好。」酷野把自己的清酒遞給她。
可淳沒有推辭他的好意,充當英雄好漢,一口喝給他干。
好辣!不過才一口該不會怎樣才對,她放下杯子,他又斟上,竟是給自己喝。
那杯沿留有她的唇印啊!難道他不以為意嗎?可淳心底升起一種無法言喻的奇妙感覺,臉紅了。
「你想成為一流的園藝造景專家嗎廠
「當然嘍!」她聲音不大,卻說得自負。
「很好,你的飯涼了。」他提醒,眼底若有所思。
「哦!」可淳訥訥地點頭,看他早已盤子見底了,自己卻只啃了蛋包飯上的蛋,便開始埋頭苦吃,心底仍忘不了方才的奇妙感覺,不知道那算不算是……接吻?
胡思亂想著,她的臉益發熱燙,她相信自己一定臉紅得像關公!
酒足飯飽後,可淳還沒搶到賬單,酷野就直接付了賬。他走出酒吧,她跟上去想跟他理論,但他根本沒等她,直接就上了車。
「該是我付賬才對啊!」她坐上車立刻聲明。
「去大餐廳再讓你付。」
他這話可是在「堵」她?!她瞥著他,卻看不清他是否有調侃的表情。
「好吧!就算我欠你一‘攤’,不然我爸會怪我沒有善盡地主之誼。」她扁著嘴說。
「你爸給了你很大壓力嗎?」他疑惑地問。
「沒有啊,他只是要我促進賓主關系。」她老實招了,而他竟對她一笑。
「那你大可告訴他,今晚賓主盡歡。」
可淳張著嘴,心底很吃驚——他是說真的還是假的?他雖面露笑意,但她仍霧里看花,感覺他的情緒令她捉模不定。’
「你說你住K大附近對嗎?」酷野發動了引擎,瞥見她一副吃驚的樣子,令他不由自主地想笑。
「嗯……可是明天下午只有一堂課,真想回家……嗯……你說賓主盡歡,可是真的?」可淳小心翼翼地問,真想知道「真相」。
「我不說假話。」酷野說得直截了當。
「耶廠可淳歡喜得拍起手來,像自己完成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似的,迫不及待想回家向阿爸報告「戰績」。「如果你不嫌路途遙遠,就直接送我回家好了,我家在板橋。」
酷野沒有拒絕她的要求,將車開了出去。
而奇怪的是,這回可淳坐得可舒服了,腰也不酸、背也不痛,膽子還大了起來,態度「大方」地問他︰「你車上的音響可以開來听听嗎?」
「沒什麼不可以的。」他按了CD開關,樂聲立即悠揚響起。
可淳沒想到像他這麼酷的人,听的音樂竟是這麼輕柔的曲風;她耳朵听著音樂,眼楮偷偷看著他,心情莫名雀躍,甚至希望不要那麼快到家。
但「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晚間八點,車子到達板橋郊區的家門前。
靜夜星空下,辛宅雅致的兩層樓白色建築里亮著燈,從鏤花門外依稀可見主屋就坐落在植栽園的中央,外頭的圍牆綿延,看不到盡頭。
「很期待明天再見到你。」可淳知道自己臉紅了,幸好車里很暗,他應該看不見她。
「我也期待。」他說。
她好意外,可是相同的,她也看不清他說話的表情。她唇上噙著笑,下了車,見他的車遠去,才取出鑰匙開大門。
秋夜沁涼,園子里的花飄來淡淡的幽香,可淳心情大好的吸了一口花香,悠閑地走向主屋,她悄悄從窗外往屋里探,阿爸和媽都在,兩人坐在客廳里不知在說什麼,從她的方向竟看到阿爸一臉憂愁。
她從小到大可沒見過阿爸這號表情,心頓時一沉,走向門邊,悄悄把耳朵貼在門板上,想窺探些端倪。
「這次若不是五十嵐社長向我們訂購蘭花,恐怕這個月就要經營不下去了。」阿爸的話教可淳震驚萬分。
「你得想想法子,我們得維持這麼大的園子和工人的生計,就算過得了這個月,那下個月怎麼辦?還有可可下學期的學費呢?一直向地下錢莊借錢也不是辦法,到時還不起利息,可怎麼辦?」媽問著。
可淳手腳泛涼,感覺身上的力氣在一點一滴地消失,她的心瞬間被攪亂了,恍若遭逢晴天霹靂。
「就等明天了,我邀了五十嵐社長來參觀可園,他看了蘭花樣品就決定跟我們簽約訂購,說不定他很中意我們的園子,如果他願意並購,那我們就有救了。」
並購!那可園不就要易主了?
可淳沒想到家里的情況竟是這麼糟,爸媽這麼的煩惱,她卻什麼都不知道,還天天做著當老板的白日夢!
她手腳抖個不停,不知自己該怎麼辦,她能幫上什麼忙?
她躊躇著,不敢開門入內,怕雙親看見她一臉慘淡,但不知情的老狗阿忠卻發現她回來了,從園子那端朝她走來,親昵地在她腳邊磨蹭,還聰明地伸出前腳往門一推,幫她開了門。
屋里的辛爸和辛媽同時回頭看見了女兒,驚訝地起身迎上前來。「可可,什麼時候回來的?」兩老呵疼地問,臉上僵硬的笑容好像在掩飾方才他們所說的話。
可淳一陣鼻酸,眼眶灼熱了,她該假裝不知情嗎?不,她辦不到啊!她難過得什麼話也說不出口,淚滾下臉龐。
「怎麼了,誰欺侮你了?告訴阿爸,我去替你出頭。」辛爸手足無措地摟住女兒,寵愛地問。
可淳猛搖頭。「沒有人欺負我。」
「那是怎麼回事?」辛爸不解。
「真的沒什麼。」她仍猛搖頭。
「來,跟媽回房去洗把臉,這麼大的人了,就算受了委屈也要忍耐,還愛哭。」辛媽拍拍可淳的手,將她拉出辛爸的懷里,慈祥地挽著她進了房。
「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房里,老媽親密地問她。
可淳睜大了雙眼,她哭得一塌糊涂,竟然讓老媽誤會了。「媽,不是啦!您別亂猜,我只是……太累了。你去陪阿爸,讓我一個人安靜地想想,很快我就會‘復原’了。」
「真的嗎?」辛媽狐疑地問。
「真的、真的,我保證明天你看見我一定是精神飽滿,笑眯眯的。」可淳舉起手來發誓。
辛媽按下她的手,拭去她臉上的淚,鼓勵地說︰「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勇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