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無情的敘述,如藤鞭般抽擊著範鈞剛的胸口。
眼前這個清純美麗的女孩,他自認世間上唯一不會傷害到他的人,此時卻用這麼殘忍的語言擊碎他的心。
「恩典?」好不容易,他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對不對?」
包廂靜默下來,有人點的歌也連忙被卡掉,沒人敢出聲的看著他們。
面對他顫抖的質問,方恩典露出一抹殘忍輕蔑的笑意,「玩笑?!我現在說的才是真的。」
「那麼……」他臉色瞬間蒼白,目光冰冷的死盯著她,「在你的世界中,我究竟是什麼?」他不相信他會說出這種話,一定有什麼原因,一定是的!
她無情冷笑,「消遣的玩具,僅此而已。」
這種傷人的話,只要一句,就足夠了。
他閉上眼,又慢慢睜開,「過去那麼多年的感情,又算什麼?」
她聳聳肩,說得毫不在乎,「玩這場游戲的籌碼嘍。」
「那麼……那天晚上呢?」範鈞剛屏息等待她的說法。
那晚兩人之間的契合,她被他完全的佔有,細弱的嬌喘、十指緊扣,一聲聲愛語,那些都是假的嗎?
方恩典微微一怔,僅僅是那麼一瞬間,她整個人又變得冷漠起來,「當然也是籌碼之一。」
這一刻,範鈞剛整個人仿佛都審美觀點擊潰似的,「值得嗎?」聲音輕得幾乎讓人听不到。
「我玩得很開心。」她冷漠的吐出這句話。
但更殘忍的,是下面這一句——
「範鈞剛,將來有資格可以娶我的男人,一定要是富家少爺,出身高貴,重要的是,他要有錢到爆,而你範鈞剛,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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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鈞剛猛地從床上坐起,醒來時,額頭上滲出一層冷汗。
夢中的方恩典那絕情的笑容,冰冷唇瓣內所流泄出來的字字句句仍叫他隱隱做痛。
這麼多年了,他依舊忘不了那個可怕的夜。
看著眼前豪華的房間,屋子里隨便一個擺設,都是天價。
他永遠忘不了那年的事,他當從受辱,那件事幾乎成了整個青立高中的笑柄,憤怒和恨意橫生心頭讓他退了學,仿佛為了斗一口氣,徹底消失在方恩典的世界之中。
經過多年的辛苦和努力,他終于爬上了今天地位,成了個商場上不改的戰將,擁有著神話般的巨大集團,隨便跺跺腳,就能輕易影響全世界的經濟,如今的他,銀行的存款多到他拼命花也花不完。
能擁有這一切,完全是當年方恩典的一句話——
「範鈞剛,將來有資格可以娶我的男人,一定要是富家少爺,出身高貴,重要的是,他要有錢到爆,而你範鈞剛,不配!」
現在,他還不配嗎?
他冷笑一聲,眼前的自己,財富和權勢唾手可得,方恩典那女人還有什麼資格在他的面前驕傲?
敲門聲響起,管家從外面走了進來,「先生,今天是你的婚禮,還有一個小時就到婚宴的時間了,剛剛秦先生打過電話,說客人都已經陸續到了。」
「我知道了。」範鈞剛慢條斯理的梳洗穿衣服,一副完全不把這場婚禮放在眼中的表情。
今天,是他和方恩典的婚禮,多麼諷刺而又可笑!
當他來到婚宴現場的時候,滿意的看著現場奢侈而豪華的布置,要是沒有他的財力,這排場絕對不擺不出來的。
他就是要方恩典看看,他如今的權貴以及地位。
他身著一襲純白禮服,名家專業手工縫制,突顯出他高不可攀的身份。
秦偉明見他出現,暗處松了口氣,「範先生,客人都已經到得差不多了,還有方小姐……」他示意不遠處身穿白色婚紗的女人。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出現在範鈞剛眼中的,是方恩典婀娜多姿的身影。
顯然他聘請的造型師專業頂尖,即使方恩典已經二十六歲了,可仍將她妝點得一如從前的年輕清純,而她眉宇間的那抹憂郁,更是增添了她幾分韻味。
心底像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下似的疼痛難忍,多少年前,他曾盼望著可以將她迎娶時門,做他的妻,讓他呵護疼愛一輩子。
可她卻親手打碎了他的夢,讓他變得憤世嫉俗,不再相信任何感情。
方恩典的目光也向他這邊掃了過來,新郎新娘相互對望,本應該含情脈脈,但現在卻成了對峙的場面,兩人目光中激蕩的火花,絕無愛情的成分。
他舉步朝她走去,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秦偉明緊跟其後說明,「我已經交代過方小姐,她那邊的親戚和朋友,今天都沒有出席這場婚禮。」
範鈞剛冷笑,故意用讓方恩典能听到的聲音說︰「這種上流社會的婚禮,豈是他們那種下等貧民能隨便來的地方。噢,對了,還有她那個小拖油瓶,今天也沒來吧?」
「小少爺……呃,我是說那個叫方子旭的小男孩,現在已經被接到您的別墅。」
「嗯,我可不想讓那個小拖油瓶的存在,影響我今天結婚的心情,為了一塊土地,做了某人的便宜老公我已經夠嘔了,還變成一個小不點的便宜老爸,我的犧牲也太大了。」
他確信自己剛剛那番話全都收進她耳內,可方恩典沒有動怒的跡象,听若未聞般,優雅的保持著禮貌得體的表情,見到他站定在自己的面前,也只是淡淡點頭微笑,「你今天的打扮看起來很不錯。」
他也露出同樣得體的微笑,「你的風采也一如多年前的迷人,只不過……」他惡毒的將唇湊到她耳邊,「就是你穿上聖潔的婚紗,可還是給我一種不純潔的感覺,恩典,你說……命運是不是很殘酷也很有趣呢?」
她倔強的文風不動,面對他惡意的諷刺,僅僅拋給他一記不計較的淺笑,「你的理解沒錯,命運,的確是很殘酷。」
「可惜。」他輕嘆,「你終究是逃不過命運的安排,一開始自以為很有個性的不想理會那條嫁給我為妻的遺囑,如今還濁乖乖的當我範鈞剛的女人,我猜你現在的心情應該會很復雜,還有,你身邊的那個小拖油瓶沒能有機會親眼看到他老媽的婚禮,這算不算是那小東西生命中的遺憾?」
「我想,我兒子不需要參加這種場合,他也很忙的。」
範鈞剛冷哼一聲,「還真是會為自己找台階下,虛偽得令人同情。」
方恩典無所謂的聳聳肩,「就算我虛偽好了,你也別忘了答應過我的事,拆了聖慈育幼院後,那些小朋友你要負走全責,安排妥當。」
「你這番話是想偉大給誰看?你也會關心別人的死活嗎?」
「我並不偉大,只希望你遵守承諾。」
他偏不想讓她稱心如願,「那就要看我心情如何了。」
「範鈞剛,何必如此刻薄,別忘了當年你也是在育幼院里長大的孤兒。」
這句話一說,立即招來他凌厲可怕的眼神。
兩人你來我往、不甘示弱,但表面上都維持著得體的微笑,旁人見了,還以為他們在談情說愛、打情罵俏,怎會知曉這其中的暗潮洶涌。
稍後,範鈞剛像故意氣方恩典似的,與前來的漂亮女賓客有說有笑,態度十分親密。
見狀,方恩典倒也大方的不予計較,然後這樣的場景看在別人眼中,又有了說詞,什麼麻雀變鳳凰,即使眼看著自己老公與別的女人調情,身為新娘的她也只能隱忍著,不敢多吭半句。
婚宴終于正式舉行,主婚人宣讀誓言,兩個相互交換婚戒,司儀將麥克風遞到範鈞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