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所有的意亂情迷迅速消失,她握拳,狠狠地捶了他的胸口一記。「去你的!」
雷震萬萬沒想到會遭到攻擊,一點也沒防備,而且她這一拳可完全不留情。
「你用盡手段叫我來,只是想羞辱我!」蓓兒瘋狂地捶他,淚再度灼疼她的眼。
「呃──不,我一點也沒有那個意思。」黑暗中他扣住她的雙手,輕觸壁上的電燈開關,燈光瞬間亮起,他瞥見她淚流滿腮,而她不只「看清」他,也看清這是一個極精致華麗的房間。
「那你是什麼意思?!」她歇斯底里地對他叫。
「想見你一面。」他一手鉗住她的手腕,另一臂定在她的腰間,坦承心意。
她的心一陣強烈震蕩,但她一點也無法確定他話中的真偽,只想掙開他霸道的手勁。「這算什麼?」
「讓我們相戀。」他柔聲說,松開她的手。
「不!」她羞惱地尖叫,轉身月兌逃。
雷震難以相信她會拒絕得如此徹底,連考慮都沒有!尊嚴再次被刺傷,但他並不因此甘休,更不放任她就這麼從他眼前消失,因為她淒楚動人的淚,像情人的淚;若是心底沒有任何情感的糾葛,她不會是如此的反應。
他一個箭步將她擄住,將她整個人緊緊壓抵在門上,阻止她離去。「告訴我,說不的理由是什麼?」
「不需要有任何理由。」她脹紅了臉,嚷聲大叫。
「我不信你對我沒有一丁點感覺?」他懷疑。
「你太自負了!」她不以為然。
「是嗎?」她的任性曲解教人惱怒,他攥住她的手,一把將她甩向大床,精壯的體魄覆著她的嬌柔,狠狠地吻她,吻得她嬌喘吁吁。
蓓兒感到天旋地轉,想反抗,卻全無招架之力,掙月兌不了他,絕望地任他吻著,直到他終于放開她;她心碎地背過身子蜷曲起自己,掩著臉啜泣。
雷震不知怎會弄成如此失控的局面,心緒完全被這個女人搞得一團亂。
「別這樣……」他溫言安撫,輕觸她顫動的小小肩頭,但出其不意的,一個火辣的巴掌忽地落在他頰上,氣氛頓時一僵,周圍的空氣迅速冷卻,降到冰點以下,他的眸也化成霜雪。
蓓兒驚悸地瞅著他,此刻的他看來不只危險更是可怕!她灼燙的手心告訴自己,她做了一件世上最絕情的事,但她無法道歉,更不想道歉,只想逃之夭夭。她火速起身,頭也不回地奔出房外。
雷震沒有追上她,面容冷凝地瞪著她的背影,心也被冰封;向來沒有任何人敢挑戰他的威嚴,如今有人辦到了,卻是他愛上的女子!這感覺像被利箭刺穿了心,一時知覺頓失。
何苦呢?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還是朵長滿芒刺的玫瑰。
算了吧!別再浪費時間和感情在一個冥頑不靈的女子身上。
但他向來公私分明,她幫公司省下一大筆錢,他不會光坐享其成,她很快可以得到可觀的回饋,絕不欠下這人情;他當下有了抉擇,就像決策一個會議般果斷、冷靜。
「姊,我們回家。」蓓兒在餐台邊找到正和同事聊天的絲蕾。
「回家?這怎麼可以,歡送會還沒結束呢!。絲蕾真不知蓓兒到底發什麼神經,從開始到現在都是一臉心神不寧。
「那我先走了,我頭真的好疼。」蓓兒心煩意亂地說。
「你怎麼可以走,我的老板還沒頒贈給你呢!」絲蕾邊說邊往嘴里送進甜點。
「我不接受。」蓓兒斷然拒絕,何況剛才她已頒了一個「贈禮」給他了……想起那一巴掌她就心有余悸,不知他現在怎麼了,會不會已經氣昏了!若是他追殺過來,她可是毫無招架之力,她不能連累姊姊。
「我先回去了,好好享受這個屬于你的夜晚。」蓓兒摟了摟絲蕾,堅持離去。
絲蕾追出豪宅外,但蓓兒手腳更快,她已奔出庭院,朝對街走去,且搭上正好駛來的公車下山去了。
噢!這妹子怎麼這麼難溝通?待會兒雷震問起,她真不知該如何交代才好。
絲蕾嘆息,走回豪宅內,心情有點沉重,壓力很大,但幸好──直到十點鐘歡送會結束,雷震一直都沒有再出現,她暗自謝天謝地,滿載同事們的祝福和禮物,愉快地打道回府。
第六章
讓我們相戀……讓我們相戀……
「不……不……」蓓兒恍惚地奔跑,心慌地想擺月兌緊迫而宋的咒語,但任憑她跑得氣喘如牛,一回首卻發現自己仍在原地,一抬眼才看清原來早已陷在雷震所撒下的天羅地網中。
「啊!」她從床上跳了起來,下意識的往天花板看,一室的黑暗,她看不清一景一物,她伸手顫抖地旋開床頭燈,再次定楮一瞧,沒有什麼網子,連蜘蛛網都沒有……
原來是一場夢!但在靜寂的夜里他沉柔的聲音卻仍縈繞在耳畔,令她產生幻听。
她臉兒臊紅,捂住耳朵,卻無法阻止魔音穿腦,他令人心醉的吻也悄悄侵入她的心牆之中,令她悸動不已。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愛上雷震了,可是她怎能愛上一個玩笑呢?
「放了我吧……」她的手指伸入發間,苦惱地抱頭低喃。她並不如自己筆下的女主角敢愛敢恨啊!她的感情世界其實是充滿防衛和自我保護的,尤其面對雷震,他像一顆極具誘惑力的糖,但她並不想做一只不怕死的螞蟻。
戀愛游戲對他這樣的黃金單身漢也許是家常便飯,但她玩不起;雖然她也期待戀愛,但對方必須是個適合居家,讓她感到安全的男人。
還是緊緊系住自己的心吧!只要自己能守住陣腳,又何須怕誘囚,禁錮自己總是最簡單而且保險的。
她嘆了口氣,躺回床上卻再也睡不著。
※※※
眼見日歷一張張的撕去,絲蕾出國的日子就在明日;前一天晚上倪家所有的親友團包了一輛九人座的小巴士到台北,歡聚在小鮑寓里給絲蕾餞行。
倪爸爸帶來私釀的好酒,倪媽媽做了許多好菜,還帶了兩只自家豢養的肥女敕母雞要送給樓下的房東陳媽媽。
陳媽媽知道倪家有喜事,也和兩個女兒上來道賀,一時間小小的公寓被擠爆了,儼然成了菜場那麼熱鬧滾滾。
老女乃女乃笑得合不攏嘴,直說︰「真是祖上積德啊!」
而大伯父、大伯母整晚贊嘆絲蕾能干,連愛說教的淑琴堂姊都對絲蕾豎起大拇指。「大公司里這麼競爭,你還能一馬當先拔得頭籌,真是難能可貴,總算沒給倪家丟臉。」
說得好像絲蕾參加過一場競技比賽,蓓兒感到好笑,趁老爸不注意倒了酒喝。今晚她一點也無心寫小說,眼看著美麗的絲蕾擁抱家人的愛和祝福,她除了替絲蕾開心,也開始幻想自己也能有這一天,親友都以她為榮;但還是早點睡,別作白日夢了吧!
一室的人聲鼎沸中,電話鈴聲也來插花,坐在離電話較近的絲蕾接听了。
「真的?!」她突然夸張地大叫,驚天動地蓋周全場的聲音,大伙兒緩緩安靜下來,望向絲蕾;蓓兒懷疑電話那頭發生了謀殺案。
「蓓兒,電影制片找你。」絲蕾瞪大了眼楮說。
「我只知道聖誕卡片。」蓓兒喝著酒,笑意微醺,一時之間她還意會不出到底是誰被謀殺。
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紛紛轉而投射在蓓兒身上,絲蕾驚喜地尖叫。「快來听啊!」
「我?」蓓兒指著自己的鼻子,笑容可掬地問。
「快啊!」絲蕾點頭,催促。
蓓兒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頭昏得厲害,還打了個酒嗝,繞過沙發去接听。「喂……喔……嗯……你確定嗎……好吧!」蓓兒好像听見了天方夜譚,感到好笑,手不穩的拿起筆在桌上的月歷上記下一串電話號碼,掛上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