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滂沱大雨鞭撻在夢影傷痕累累的身子骨上,刺痛著她渾身的傷,她卻仍動也不敢動的跪在泥濘地上。
「娘讓姊姊進來!」年約十歲的冷君威拉扯柴氏的羅裙,替屋外的夢影求情。
「讓她跪!彬到雨停。」一身緩羅綢緞的柴氏揚著手中的皮鞭,凌厲地冷睇屋外細瘦的身影。
「若是雨不停呢?」
「就讓她一直跪下去!」
「她究竟又犯了什麼錯?」冷君威心急地問。
「她!」柴氏冷媚的丹鳳眼陰森羞惱。臉脹得火紅,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既然女乃說不上她犯了什麼錯,我就不許女乃這麼罰她,她可是我的媳婦兒。」冷君威濃濃的兩道劍眉豎了起來。
「呵!你小小年紀就為了護著她而作逆我,將來怎麼得了!」柴氏當下氣得罵道。「等雨一停,我就把她趕走!」她扔了皮鞭,憤怒地踩著三寸金蓮款擺著離開廳堂。
「不!」冷君威不依,打把傘便往屋外沖去。「姊姊──女乃起來!」他把傘挪到夢影頭頂,為她遮去雨勢。
夢影的身子被雨淋得幾乎麻痹了知覺,她怔怔地抬起被打得紅腫的小臉,一雙深幽幽的眼望向冷君威。「娘沒這麼說……」
「我不管,我不要女乃淋雨!」冷君威執拗地道。
「你還是進屋里去,你若著涼了,娘會更生氣的。」夢影驚嚇得直搖頭,蒼白的唇冷得直打顫。
「不,我要在這里陪女乃!」冷君威月兌下自己身上的袍子披在她的肩頭。但夢影非但無法感激他,甚至還面帶懼色地拒絕──
「不要……你快進屋里去……」
「我就要留在這兒!」冷君威十分堅持。
夢影被他的固執感動。「你的衣服被雨打濕了。」
「不打緊,姊姊,我可是男子漢哦,我會保護女乃的。」冷君威認真地說著,單手擁住她細瘦的肩。
夢影愣愣地看著小自己兩歲的夫君,分不清臉上是雨還是淚……她進冷家門已有五年,在她受難時他總是這麼說。
但她知道,這是最後一次了,先前她撞見了守寡的婆婆和長工……
她有自知之明,這次她將被掃地出門!
雨不斷地下,她的身子骨冰透了,心間卻滿是暖流。
她早就認定他是自己的夫君,卻沒想到她的命運如同被大雨打落的花蕾,不知要流向何方……
第一章
十年後──
夜夜笙歌的風雲城堡花苑里,充斥著煙花女子的調笑聲。
「啊……冷城主,人家不來了……」女子嚶嚀嬌喘,滑溜的胴體在草地上不斷扭動。
月光中,冷君威冷漠的眼神有一絲玩味,手指毫不留情地戲弄女人幽谷外的花瓣,交纏著津液順利地滑行在柔軟的緊窒中,無情的唇刷過女子胸前兩只敏感的花蕾,女子極度高亢的嬌吟。「嗯……別這樣,求您……」
冷君威酷笑,矯健的臂膀一把擄住女人的腰肢,放到粗糙的大石上,將勃發送進嬌穴之中,一開始便帶來狂濤般的力量。
「哦……」女人如獲甘霖,娥眉舒展,小嘴悠然喘息,腳趾也歡愉得卷曲。
他淒笑,翻轉過女人的身子,女人冶蕩地抬高白皙的臀,刻意露出花瓣迎接他的壯碩,而他卻只在幽園外徘徊。
「好大人,別捉弄人家……求您……」女子神情渴望地乞求。
冷君威輕蔑的冷笑,沖擊進女子的水澤中,緊抵花心,一再反覆。
女子陣陣嬌吟,如痴如醉地款擺著腰肢,完全沈迷在這狂喜的高峰中,直到身子骨酥軟,癱瘓。
冷君威冷睇著女子放浪形骸的模樣,冷酷地將無窮的精力放射在她的臀上。
這只是一場游戲,沒有擁抱沒有激烈的吮吻,只有不帶任何感情的發泄……
他略整衣衫,看也不看女子一眼轉身便走,英偉的俊臉上除了與生俱來的嚴酷外,就是對女人的不屑。
花園外一名高挺的冷峻男子迎了過來。「大人,明天是您大喜的日子,今晚請盡早安歇。」
「明天你代我去迎娶。」冷君威瞥了侍衛長岩毅一眼,拋下一句話,逕自朝屋內走去。
「大人,您不是說笑吧?」岩毅驚訝地跟在冷君威身後問。
「你看我像在說笑嗎?」冷君威一臉森沈的進了書房內,關上門。
岩毅不知所措的立在書房外,只听見門內傳來一聲不耐的命令──
「你早點去歇著,明天有你忙的。」
翌日。
熱鬧盛大的迎娶隊伍,從城門而來,綿延了數里,夾道歡呼的城民絡繹不絕,全城沈浸在歡樂的氣氛之中。
「女乃瞧,騎在駿馬上的新郎棺竟是冷城主的侍衛長!」
「冷城主為何不親自迎娶?」
「哎,大家都知道這只是一樁『互惠』的和親嘛!咱們風雲城的礦業雖獨佔鰲頭,可惜水路下游的明華川被翡翠城獨佔,上游的明媚湖歸洪山寨所有,彼此又長年失和,若是能聯姻,將來運往省城的煤礦可藉水路,費用就省多了呢!」
「說得也是。」
「你們猜花轎里的白水仙是不是如傳說中那樣宛若天仙?」
「人家是翡翠城女城主的愛女,姿色自然不差。」
「你們猜咱們冷城主會不會再納妾啊?」
「我听一位倌人說冷城主可能會為上游水路,而納洪山寨寨主的小女兒為妾呢!」
「洪寨主生性暴戾,會賣這個面子嗎?只是偏房呢!」
「奇怪,以前怎麼沒听說過洪寨主還有個小女兒,是哪個侍妾的女兒嗎?」
「哎呀,誰知道啊?男人多得是妻妾成群。」
「不知冷城主娶妾是不是還會由侍衛長代為出馬?」
「呵呵,那可不關咱們的事兒。」
「是啊,咱們只有看熱鬧的分兒。」
一群青樓女子倚在樓台上說說笑笑,街上熱鬧非凡的景象令人心跟著熱了起來。
別苑「絕冷之館」的閣樓上──
冷君威凝著一雙劍眉,漠然的目光凝注遠方,冷峻的臉上不見一丁點喜樂。
滿城的歡樂像是和他一點干系也無,花轎里的新娘長什麼鬼樣子他更不在意。
他的心緒諱莫如深!
「君威,你就是翻遍風雲城也找不到夢影的。」
「我不信!我還要長工陪我出去找。」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死心眼?」
「她是我媳婦兒,你們把她買來的,不是嗎?」
「那是因為你身體不好,命相師要我買個窮人家的女孩來當你名義上的媳婦兒,這樣你的晦氣就可以過給她──」
「我從不這麼想!我一定要找到她!」
十年前一場大雨後,他心愛的女子就不見了蹤影!
他自責無法保護她,於是習武強身,更藉求學經商之便經常周游在各城間,找尋烙在他心間溫柔、細致的女子身影……可是一切恍若夢幻泡影,毫無消息!
他曾傷神、失望,甚至──痛苦!
「為娘的老實告訴你,其實夢影那壞丫頭跟人跑了,她受不住童養媳的苦與人私奔了。」
「私奔?!」
「沒錯!你將來可是一城之主,全城的美人任你挑選,何必為那個討厭的丫頭傷神。」
「我不信!」
「娘會騙你嗎?」
「……」
多年來,這句「私奔」重創著他的尊嚴。自此之後,女子只是供他戲弄的玩物,再也無法令他付諸情感。
這次娶親完全景為了水路,和感情無關。
半年後。
風雲城的長老議事廳內。
「據探子回報,年邁的洪山寨寨主已把水路上游的明媚湖賜給唯一未婚配的小女兒,雖然如今下游水路順暢,但是上游的水源實是關鍵所在,依在下的看法,藉聯姻取得上游水路是最好的辦法。」
冷君威聆听長老會的諫言,一雙鷹眼覆上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