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自從回到英國,父親世襲了祖父的爵位,他的生活突然變得刻板沉悶,他被迫開始學習紳士的禮儀,被迫學習將來如何成為一個平民之上的公爵。
他不斷的壓抑自己,直到父親去世後,他成為一個真正的公爵。
他開始發泄般的,將長久的壓抑放縱在追求男女的上。
其實他不愛法姬,卻非得娶她,他和她除了在床上有「交集」,在其他方面根本是兩條平行線。
就連喜好也各異——
他熱中中國武術、中國書法、中國古董,但法姬除了關心流行時尚之外,其余皆不感興趣。
她就是英國名模之一,在倫敦她就是美的代言人,香奈兒這季推出了什麼樣的新款的春裝,春裝應配什麼樣的皮件,她全了若指掌。
其實他也不反對她將自己打扮得光鮮奪人,但她總是不惜花大把鈔票在服飾上,令他覺得虛榮、浮華。
也許他想要的不只是一個光鮮的外表,華麗的軀殼;但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不都一個樣子嗎?
他對女人還有什麼好奢望?
女人——一種不重要,但有必要的動物。
老實說法姬遠赴尼泊爾去拍什麼寫真集不過才半個月,但他幾乎記不起她的長相。
他記得的只是昨晚在他的法拉利上,那個不知名的冶蕩吧女激情狂野地取悅了他,他陷入昨夜的綺想中——
驀然天際忽地一聲似乎有什麼震動了檸檬樹,樹梢猛烈的晃了晃,先是抖落不少葉片,接著……落下了不少檸檬,有些甚至還擊中了他的胸膛。
這一個突發狀況打斷了漢斯的冥思,他揮去身上的葉片,扔了懷中的檸檬,鎮定地往上一瞧——高高的檸檬樹上掛著一個女孩?
「救命啊!」
漢斯倏地立起身,訝然地仰望著樹梢,心底感到十分奇怪,方才他並未察覺樹上有人呀……
「你……」愣了一會兒,他恍然大悟,她一定就是法姬叫來的服裝設計師,而且她正在偷采他的檸檬,方才打中他的就有好幾顆。
「可不可以救我下去?」女孩兩手攀附在樹枝上喊著。
漢斯眯起眼向上望去,葉片間隙中陽光在閃耀,那女孩隨風飄揚的長長黑發也在閃耀,風一吹,女孩的裙子就像雲朵一樣飛舞起來。
顯然他看不清她的長相,卻可以清楚的感受她受驚嚇的程度。他低下頭感到有些好笑,若是個美麗的女孩他沒有不「救」的道理,但「救」一個偷采檸檬的小賊,至少要有些……代價吧!
「你等著。」他挽起袖子,長腿跨上樹干,身手矯捷的往上爬,不一會兒便已到達女孩的位置。
「把手伸給我。」漢斯朝女孩伸出手。
「我……我會掉下去……」女孩搖頭,十分害怕。
「我不會讓你掉下去的。」漢斯趨身向前,手更加接近她。
「我怕……」
「別怕。」
終于女孩怯怯地伸出手去,漢斯緊握住那只冰冷的小手,一瞬間,女孩來不及驚呼,漢斯已將她「撈」了過來,放在自己腿上。
漢斯看著女孩驚魂未定的表情,驚喜地發現她有張極東方的俏臉,還有一雙水汪汪、亮盈盈、會說話似的黑眸,而她長及腰的發閃著黑絲絨般的光澤,清純稚女敕的小臉,充滿著靈秀之氣,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討喜俏皮。
在他的標準里她不是美艷型的,但算得上非常可愛。
她的身型嬌小輕盈,漢斯輕而易舉地便將她拉了過來。可愛的檸檬小賊——該要她付出什麼代價呢?漢斯有趣地想著。
「謝謝你,真是嚇壞我了。」幸虧遇到了一位好心人,不至于落個出師未捷身先死。
「不客氣,你叫什麼名字?」漢斯問著。
「我叫詩君。」盡避已是不同的年代,不同的地域,但她仍是雲磊的詩君。
「藍詩君。」詩君俏皮的鼓起頰吁了口氣,向她的「恩公」說明。她發現她的恩公是個很帥氣俊美的男人,高挺的鼻子看上去很尊貴,而且她注意到他的眼珠子是墨綠色的,那顏色像蓊郁的森林;他的發則是深褐色的,拂掠而過的微風在那上頭吹出了柔軟的波紋。
「詩君。」漢斯不經心的念著,盯著她粉粉的唇瓣,發現她有著十分誘人的菱形小嘴。
「請問這是哪里?」詩君對他微笑四下張望。
「克萊恩家。」
「真的,太好了。」轉輪明鏡神奇的讓她「直達」目的地了,她高興得拍起手來。
漢斯的眼從她的唇移到那雙透著飛揚神采的眼眸上,不懂她的開心究竟從何而來。
「那麼請問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漢斯•克萊恩呢?」詩君對恩公說出心愛的夫君今生的姓名。
「你找他?」找人找到樹上?!漢斯挑起左邊的濃眉。
「嗯,我找漢斯•克萊恩。」
漢斯又挑起右邊的濃眉,如果這麼拙劣的說詞是出自別人,他可能會嚴厲的譴責,但對眼前這如此可愛的女孩,他竟生不起氣來。既然她要掰,他也不吝嗇陪她玩。
「你認識他嗎?」詩君听得出恩公似乎是認識她的夫君。
「認識,何只認識,簡直熟得不得了。」漢斯一手攬著她不盈一握的縴腰,一手瀟灑地攀在上頭的樹干上。
「真的?太好了!你真是我的頭號大恩人。」詩君興奮得幾乎要跳了起來,但她這一動樹干也跟著晃了起來,她嚇得一時間手也不知要擺哪里,只好揪緊了恩公的衣襟。
漢斯也為方才的險象捏了一把冷汗,如果不是他緊握著樹干,那麼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這俏女孩究竟是哪根筋不對了,怎麼听到他說認識漢斯,就像是中了彩券似的,興奮過頭,連命都不顧了?!
包何況他不就在她眼前嗎?而她不就是來為他量身的嗎?更夸張的是,她似乎渾然不覺自己柔軟的臀就這麼踫在他的重要部位上,令他十分難過嗎?
「算了,我不追究你偷采檸檬的事了!」他打算放她一馬。
「我沒有偷采檸檬啊,偷竊是犯了sevenout呢,我才不會那麼做。」詩君不懂恩公為什麼如此指責她。
她的話讓漢斯一頭霧水,什麼叫做——sevenout?
這是哪一國的說法?
漢斯終于有些生氣了,他都已經打算放過她了,她還在那里瞎扯。
「你可以告訴我漢斯人在哪里嗎?」詩君閃著長又卷的睫毛,充滿期待地問。
漢斯眯起雙眸,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直呼他的名諱,而這女孩一次又一次在他面前裝瘋賣傻。瞧她一臉天真無邪的模樣,他就再和她玩玩,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你找他做什麼?」他倒想听听她會有什麼驚人之語。
「嗯……」她能對他說嗎?詩君稍作考慮後,才把手伸入袖中,想取出香扇向恩公解釋——
但,呀!香扇不見了?她低頭一瞧,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著已和在仙界時不同,她一身奇異的長裙,袖子很緊,香扇根本不在里面。
糟了、糟了!她的香扇跑哪兒去了?
她東模模,西模模……著急得不得了。
漢斯盯著她看,等著看她到底想變什麼戲法,只見她一張小臉緊張得泛白,嘴嘟得老高,表情很是逗人。
突然——
「有了!」她驚喜得大叫,嚇了漢斯一跳。「我找到了。」她模到自己腰際,找到系在上頭的香扇。
「什麼」漢斯蹙起眉頭。
「我的香扇。」詩君取下扇子,打開絹質的扇面,驀地,她發覺扇子竟然變得好破舊,雲磊的血書是更模糊了,只在扇面上留下淺淺的暗影漬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