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畢業的,還太女敕了,怎麼經得起風吹雨打。」
「听說超級女佣昏倒了。」
「一定是給LION嚇昏的。」
「嘿,本來我表妹看到報上征人,打算來應征呢,但我勸她別來。」
「我表姐也是呢。」
「說也真是的,人事部把征人的標準降得那麼低,連專科畢業、無經驗的都可以當董事長秘書,我看她連英語都不會說。」
「哎!LION工作起來那麼拼命,脾氣又那麼大,誰有能耐一天到晚被罵,還得隨時听候差遣。」
「我看這次這個超級女佣一定待不久的。」
「那可不一定,你們覺不覺得她像董事長夫人那麼亮眼。」
「夫人是個十分能干的女強人,原本也是LION的私人秘書。」
「但是她不是已經……」眾女人突然一陣靜默,回過頭,看見就站在她們身後的方夢芃……異口同聲「啊」的驚叫。
「你們好,董事長要我送資料來給徐經理。」方夢芃臉上掛著毫無城府的微笑。
「徐經理不在,請你放在他桌上吧。」一位年紀較長的女同事開口說,心虛的盯著方夢芃看。
方夢芃放下資料逕行離去,她弄不懂方才會計室的人,為何看見她會那麼大驚小敝,只覺得會計部似乎是個頂輕松的部門。
「怎麼說人人就到!」
「毀了,全給她听到了!」
「她會不會說給LION听啊?」
「LION最忌諱職員沒事說閑話了。」
「慘了,咱們等著被『炮轟』吧!」
無知的眾女人,愛嚼舌根的眾女人,全在那里後悔地團團轉。
她們不清楚那個方夢芃根本什麼也沒弄懂,只深知什麼這位秘書也是董事長身邊的人,是得罪不起的。
一直到下班時間,會計部的女人們還深陷在愁雲慘霧中。
※※※
下班時間到了,但方夢芃忘了時間,專心地對照打好的文件。
雹辰宇取出懷錶一看五點了,他疲憊地放下筆,舒緩壓力地躺進椅背,室內十分的安靜,安靜到他不由自主的側過頭瞥視他的女秘書,她似乎很久都沒有「動靜」了。
「你在做什麼?」他問。
「董事長,我在對照這份文件是否打得正確。」
「我以為你睡著了。」
「沒有,我現在還不想睡,除了晚上十點。」方夢芃解釋。
雹辰宇嗤聲一笑,遙遠的看著這個第一天昏倒,第二天狀況百出的秘書,如果有人單純到有點笨,那一定是她。
「如果正確,你可以下班了。」
「你也下班嗎?沉先生說你下班我才能走。」方夢芃老實說。
「你……」真是個廢話連篇的女人。「我說你可以下班就可以下班。」
「是,那麼我要走了。」
「嗯。」耿辰宇隨意地應著。
方夢芃把文件送到他桌上,很有禮貌的向他行禮。「再見,董事長。」
雹辰宇凝視她,又「嗯」了一聲。
老實說他一點也不欣賞她的多禮,更懷疑她的工作能力,要他開口和她說「再見」那簡直是口不對心。
如果余慧心還在這兒,他就無庸忍受這些人事部精挑細選的笨蛋了。
但畢竟沒有人能像余慧心有著天生的細心和敏感度,當然也沒有人像她那樣無情且自私。
方夢芃發現董事長的表情有些不對勁兒,知道這並非久留之地,她只好背著背包快快離去是也。
在她離去後,耿辰宇的行動電話響了。
「喂,大哥。」原來是諾秋。
「諾秋,你跑哪兒去了。」耿辰宇沒好氣的問。
「新來的女秘書沒告訴你嗎?」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理由嗎?」耿辰宇低斥。
「別生氣,新來的女秘書怎樣,能令你滿意嗎?」
「差強人意。」
「看來又把人給罵慘了。」諾秋十拿九穩的猜測,但她不能因此「半途而廢」。「大哥,我要請假三天。」
「三天!一天都不準,馬上給我回來上班。」耿辰宇板起臉孔。
「不,你怎麼能要我抱病上班呢!虐待員工啊!」諾秋才不依。「好了老哥,才三天又不是三年,自從余慧心走後,我都跟著你那麼久了,難道請三天假都不行。」
雹辰宇久久沒有回覆,諾秋撒嬌。「好啦,大哥。」
「三天後一定得回來。」耿辰宇好不容易的讓步。
「是,大哥。」她就知道她大哥天生的吃軟不吃硬。
「圓圓呢?」耿辰宇問。
「她很好,司機剛接她放學回來,你今天回不回來?」
「今天?還不確定,你知道我手上很多案子等著裁決,剛剛美國分公司還傳真來邁阿密海灘的標購計劃。」
「如果不回來我只好留下來陪她了。」
「那是最好的。」耿辰宇已經要收線,諾秋又叫住他。
「哥……」
「怎樣?」他不經意的問。
「你不能老忽略圓圓啊!她很需要你的……愛。」
雹辰宇頓了一頓。「嗯,知道了。」
他草草收線,取出雪茄,燃上一根,又陷入椅背中,他就這樣沉默地坐著,沉默的看著窗外。
窗外,橘紅色的夕陽瓖著耀眼的金邊,伴隨著紫藍色的雲霞,正在放射著它最後,也是最美的一抹余暉。
愛……那已是離他非常非常遙遠的東西了!
也許他老早忘了如何去愛人。
多少個寂寞孤獨的夜,埋首工作的夜,狂歡作樂的夜,都只是為了叫自己忘了……愛。
他不再有愛!
他那一部分的本能早就被那個叫余慧心的女人一手毀滅了。
愛──
像他彈掉的雪茄灰燼。
第三章
「想見圓圓門兒都沒有。」
「你是沒資格跟我談這些的。」
「法律上你是有探視權,但得經過我的同意。」
「我不同意,你永遠無法再見到她。」
「你敢。」
「那麼就試試看。」
「不要再說那些,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我沒空理你。」
「……」
方夢芃還未打開董事長室的大門,就听見里頭如雷貫耳的「河東獅吼」。
董事長竟比她早到公司?
而且一大早就火氣那麼大!
耙情是誰冒犯了他?
她躡手躡足將門打開一個縫隙,往里頭一探,瞧見耿辰宇重重地摔了電話筒,原來是和電話過不去嗎?
「你躲在外面做什麼?」
我嗎?方夢芃將門打開了些,躊躇地望向耿辰宇。
「還不進來!」他低吼。
「是。」方夢芃安安分分的像只體恤主人的貓兒溜到自己的座位上,放好隨身背包開始一天的工作。
「請喝咖啡。」她端上咖啡,見他低頭沉思,不敢多打擾,幫他換了新的煙灰缸,瞧那滿滿的雪茄頭,和他下巴上的鬍渣,也許他並不是比她早到,而是昨天並沒有下班,一整夜都待在公司的,他當真以公司為家嗎?她本能的看了一眼「非請勿進」。
「這份文件幫我整理好之後傳真到美國。」耿辰宇一手扶在額頭上,丟了一份檔案給她。
「是。」方夢芃欲走還留,好心好意的問︰「你是不是頭疼。」
雹辰宇沒有回答。
方夢芃拿了檔案,回到自己位置,從背包里取出一小瓶薄荷油又到茶水室取了一條溫熱的毛巾,送到他桌上。
「董事長,請用。」
雹辰宇側過臉覷了桌上的東西一眼,方夢芃以為他會說她多管閑事哩,沒想到董事長竟然低聲的對她說了一句︰「謝謝。」
見到他用了她準備的熱毛巾,擦了薄荷油,她認為該說謝謝的人應該是她自己!
「不客氣。」這突如其來的成就感,讓她一早工作起來都十分帶勁兒。
而這一早也特別平和,除了接听了幾個重要電話,董事長似乎都在批公文,沒有罵人,整個室內就只有她打字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