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要衣裝!」崔紹祈不能苟同地嗤了一聲︰「是我本身就具有企業菁英睿智穩重的特質,經過西服襯托之後,益發彰顯出我那股難以隱藏的高貴氣質。」
「是是是。」隨便他怎麼說,他開心就好。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拌嘴的同時,房車平穩地駛往崔家位于商業區的辦公大樓。
上學期末,崔紹祈成功取得大學畢業證書,拖了兩年才pass的財務管理課程,還風風光光地取得一百分的完美成績。授課教授事後對所有人表示,這是他教學生涯中難得給與學生的肯定,同時極力慫恿崔紹祈報考財研所,還拍胸脯表示由他撰寫的推薦函肯定是上榜保證。
只可惜,崔紹祈暫時沒有繼續念書的打算︰好不容易才結束大學學業,他立即向崔明海表達欲進入公司實習的企圖心。
第一個接觸的部門,便是財務部。一向在這方面頗有長才的他,決心先模熟實務性質的實際操作面,才打算出國繼續進修。崔明海也允諾要以定期輪調的方式,讓崔紹祈逐步熟悉整個公司的營運狀態,除了各部門中的獨立事務之外,也讓他參與跨部門的項目企畫,藉由經驗的歷練,將他培養成敏銳而能全方面統御的領導人才。
對于孫兒翻天覆地式的徹底改變,崔明海感動得老淚縱橫,甚至還抽空特地回祖祠上香祭拜,叩謝祖宗們地下有靈,幫著他護佑崔氏企業的興盛。除了對孫兒不遺余力的栽培外,崔明海更不忘要積極提拔另一位對于崔氏傳承將有關鍵性影響的人物--崔家未來的孫媳婦是也。
雖然史蔚琪才剛念完大一的第一個學期、雖然她的主修明明是與崔氏企業風馬牛不相干的生物科技,崔明海依舊興致勃勃地親自打電話給史蔚琪,邀請她寒假到公司來實習,就從他的私人助理開始當起。
連職務都安排成這種具有輔助性質的位置,崔明海的司馬昭之心,真個是路人皆知。董事長大人擁有許多特權,其中之一便是任意安插坐領干薪的親朋好友進自家公司上班;更何況他對史蔚琪抱有極大信心與期望,他清楚這個聰明的小女孩不會只是個傻傻的影印倒茶小妹,給她一點成長的空間與機會,假以時日,她的成就不會輸給任何自小蓄意栽培長大的企業家第二或第三代們。
一方面是惜才、愛才之心;另一方面,他腦袋里自私的算盤撥得霹啪作響。崔明海知道孫子與史蔚琪的感情正穩定持續中,若是寒假又制造個機會讓他們一起上班、一起下班,還身在同一個樓層、同一個辦公室--這點崔明海肯定會挖空心思安排--絕對能收一石二鳥之效,磨練兩個年輕人,同時借機增進這對男女朋友的感情--
但辦公大樓里,出出入人的人太多,那些早已小有地位、有車有房的主管們,怎麼看都比剛從大學畢業的小女敕童--更何況還延畢兩年--更具有成熟男性的魅力與言談之間的穩重氣度。雖說他很確定史蔚琪的姿色不足以吸引太多狂風浪蝶,但萬一跑來一兩個不辨美丑--好吧,懂得欣賞智能型內在美女性的知性男,造成孫子討媳婦的障礙,他就太罪過了。
預防勝于治療,因此,他在兩人開始上班的第一天,就準備了一項套牢孫媳婦的法寶,干叮嚀、萬囑咐崔紹祈務必要在上班的路上交給史蔚琪--
「哎呀,差點忘了。」
挪動身體的同時,崔紹祈不小心壓著西裝外套口袋內一枚堅硬的物體,納悶地模了老半天後,才恍然大悟地將那只掌心大小的硬盒掏出,連同一張短短的信箋擱到史蔚琪手里。
「爺爺交代我拿給妳的。」
「什麼東西?」史蔚琪訝異地將眼楮湊近小盒子,上頭卻沒有任何標示或說明。
「我也不知道,爺爺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算計什麼事情。」崔紹祈雙手一攤,隨即也很好奇地催促起史蔚琪︰「妳快打開嘛,我也想知道他拿什麼給妳。」
「喔。」
依言掀開盒蓋的瞬間,映入眼簾的,先是黑色的天鵝絨布︰隨著盒蓋掀起的幅度逐漸增加,一圈銀色的光芒閃亮亮地映入兩人眼中,還夾帶著光線折射在半透明物體上頭而呈現出來的閃耀感--
「鑽戒?!」
崔紹祈張大嘴巴,用手指挖起那只嵌在絨布間的銀色物體,瞇起眼楮細細端詳許久。沉默片刻,他陡地進出一臉怒顏︰
「他想跟妳求婚?!」
「……我拜托你不要這麼天兵好不好。」史蔚琪一手扶著額頭,一手奪來崔紹祈手中的戒指,隨即又想起還有一封未拆閱的信件,于是一面捏著那枚嵌著好大一只美鑽的戒指,一面攤開信紙,念出上頭的字句︰「蔚琪,這是我代替紹祈交給妳的戒指。紹祈這孩子臉皮薄、心眼少,我料想他是不敢對妳開口的。如果妳願意陪紹祈長長久久走下去,就請妳務必收下這枚訂婚戒指,做為你們兩位感情的見證。」
將信紙上的文字朗誦完畢,車廂內頓時陷入非常尷尬的緘默情況中。
開車的司機從頭到尾都佯裝耳聾,不敢做出一點反應,只是盡忠職守地專心開車。至于臉皮薄,心眼少的崔紹祈,則是被自家爺爺天外飛來的一招唬得傻愣愣,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史蔚琪依舊秉持;貝的冷靜態度。收起信紙,她再次打開盒子,反復檢查幾遍,又將眼光移向看來價值不菲的亮晶晶鑽戒︰
「爺爺說,這是訂婚戒指?」
好沒誠意的求婚法,居然還是由一名行將就木的老先生代為表達,她還以為豪門類的家庭會用玫瑰花瓣鋪滿地上、一旁有樂隊演奏愛的小夜曲,外加浪漫催情香氛蠟燭來感動她簽下賣身契呢。
「他……他是這麼說的……」崔紹祈答得結結巴巴,臉上的表情極度不自在,心底倒是氣惱得快要爆炸。
可惡的臭老頭!做事情前也不先跟他商量,莫名其妙就來了這麼一招,害他尷尬得要命!
而且,還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瞅一眼崔紹祈復雜的表情,史蔚琪挑了挑眉,將已空的黑色絨盒移至崔紹祈眼前,淡淡開口︰
「但是,戒指只有一個?」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妳不要再逼我了……」
他真的是無辜的啊!這件事情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只是出門前被硬塞了一盒東西,他就糊里胡涂被騙參與這場陰謀,扮演一個完全不知情、又臨時被打鴨子上架的無辜男主角……
眼見崔紹祈一臉仍在狀況外的錯愕表情,史蔚琪決定相信他的無罪。垂下眼睫,她注視單枚的戒指半晌,終于再度發話︰
「我想,我知道你爺爺打的是什麼算盤。」
「妳知道?!」不愧是他冰雪聰明的可愛女朋友,果然是蕙質蘭心善解人意,居然一下子就猜透老狐狸的計策︰「那妳說,他到底在想什麼?居然搶走我求婚的機會!要求也要我本人親自來啊……我哪有可能這麼沒誠意嘛。」
崔老爺子想將她定下做為孫媳婦的意圖,原本就十分明顯︰這回在末讓孫子得知的情況下先下手為強,也不算是件太意外的事情。但……玄機就出在那僅有單枚的戒指上頭。
哪家人訂婚,不是以交換戒指做為信物的?通常是預定一對同款式的戒指,男方、女方各持一只,作為「此人暫時非自由之身」的憑證。崔老爺子口頭上說是代孫求親,卻只準備一只戒指,心里頭暗自盤算的,肯定是要史蔚琪戴上戒指、昭示天下人不可對她妄生企圖,以杜絕任何追求者,值此同時,崔紹祈卻又不曾配戴任何信物,看來活月兌月兌是個毫無婚約束縛的自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