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耐地翻翻白眼,「你不是說一個內服一個外敷嗎?外敷哪里用得了一整碗?」
「啊?」她的下巴掉到地上,「你、你弄反啦!天哪,藥效該不會也反了吧?」
呃?!可憐的玉玨明受驚過度,再度暈倒。
「這是我給你制定的詳細治療計劃!」她列出一張單子給他。
玉玨明接過一看,每晚坐浴一個鐘,一月為一療程。四個療程後進行全面檢查。如效果不明顯則有必要采取每月一次的管道導通術。半年後如仍無效的話那就要動手術了。
「見鬼!」他把單子摔回給她,「你休想拿我的身體當試驗品!」
「試驗品?」她冷笑道,「就算你想當也太遲了。在你之前我不知做過幾千幾萬次早已爛熟于胸!」
第7章(2)
「夠了!」他拍著桌子大叫,「幾千幾萬?哼哼,見過這麼多男人讓你很得意是不是?你到底還有沒有羞恥心?」
無花輕輕搖頭,「沒想到身為醫生的你也有這種偏見,真是叫人失望!」
玉玨明咬牙瞪著雪白的牆,沉悶濁重的呼吸起起伏伏,讓他心頭一把火越燒越旺。再也忍受不了她緊迫逼人的眼,他要出去透透氣好好發泄一下。
他站起來一聲不吭就往外沖。
「你要去哪里?」
「你管不著!」他拉開門,腳下不停。
「誰說我管不著?」她亦步亦趨追到客廳,「在法律上我是你的妻子,我有權利過問你的行蹤!」
他不理她,徑自走到玄關換鞋。她跟過去,也拿出一雙球鞋換上。
「你到底想怎樣?」他再也忍不住朝她大吼。
她也不發怒,只用平靜無波的嗓音淡淡道︰「如果你想跑給我追的話就盡避試試。我每天都在醫院上下十樓鍛煉身體,我就不信追不上你!」
「你!」玉玨明氣得根根頭發都在冒煙,「你這瘋女人!我情願跑給……」
她冷冷打斷他的話︰「別說你情願跑給豬追也不願給我追,我會當真的!如果你那麼喜歡豬的話我明天就買一頭來給你拴在褲腰帶上!」
他瞠目結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于是兩個人就這樣站在門口互瞪。
終于他撐不下去舉了白旗,「咚咚」甩掉皮鞋轉身往回走。一抬頭,樓上每間臥室門口都探出個腦袋饒有興趣地看熱鬧,接觸到他殺人的目光又立馬縮回去。只有不怕死的無明還朝他吐舌做了個鬼臉,氣死他了!他一拳砸向樓梯扶手泄憤。早知道結個婚一切都會亂套連出門找老友喝酒都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他就算拼著背上不孝子的罪名也不會讓那該死的女人進門!
女人尚在身後冷嘲熱諷︰「唉,你發脾氣的樣子真的跟明明很像,只不過你的自制力比他更差!」
無明?提到那小子他就一肚子火,「你怎麼會給他起這種名字?」他沒好氣地問,兩道濃眉打了死結般擰在一起,「簡直莫名其妙!包莫名其妙的是老爸居然還不讓我改,見鬼!」
她幽幽地嘆︰「難道你真一點也不明白這個名字的意思嗎?」跟著他進了臥室,她從櫃子里搬出打地鋪用的被褥,「很晚了,睡吧!」
一個睡床一個睡地,這便是一個月來這對夫妻度過每個夜晚的方式。
夜深人靜,他忽自床上坐起,側身輕喊︰「喂、喂!」毫無動靜,只有舒緩的呼吸一起一伏。清冷月光下,她的身形掩在薄被里,只是一條修長靜默的影。
目光閃動中他掀被下了床,不敢經過她,只得從另一邊走上陽台,順著水管悄悄溜下去。
好夢正酣的周丹臣接到一個緊急電話,「限你十分鐘內趕到我家門外的馬路上來接我,否則……」
「否則怎樣?」
「你說怎樣就怎樣吧!」
十分鐘後周丹臣的車到達玉宅外。車燈照射下,向來風流倜儻的玉玨明竟身著睡衣腳趿拖鞋狼狽立在路邊。
不枉我投胎般一路狂飆,好,值回票價!周丹臣笑眯眯地接他上車,問︰「你小子這麼久不來找我喝酒,是不是新婚燕爾讓你樂不思蜀啊?」
玉玨明抬手指向前,「野人吧,不醉不歸!」
燈紅酒綠,他一進門就喊︰「十杯威士忌!」
酒很快上來,不過倒有大半進了周丹臣的肚子。玉玨明怒目而視,「你為什麼搶我酒喝?」
「你的身體不能喝酒!」周丹臣斜睨著他,「你已經喝了三杯,夠了!」
「誰說我不能喝?」他眯著眼打酒嗝。
「你老婆!」
他火大地拍著桌子嚷︰「我恨她!」
「我知道!」周丹臣不動如山。
「你知道個屁!」
「我就是知道你愛放屁所以才會在這里陪你喝酒!」
「你什麼意思?」玉玨明危險地眯起眼。
「醉眼看世界,會比較香一點!」
他咧嘴笑,「你醉了,滿嘴胡話!眼楮怎麼能看見香氣?」
「有花就有香。」周丹臣眼底蘊含深意。
玉玨明「嘿嘿」笑,忽「咚」的一聲倒在桌上,含糊喃道︰「可是根本就無花!」隨即鼾聲響起。
十分鐘後,玉宅大門。周丹臣把醉得不省人事的玉玨明交到候在外邊的無花和玉開誠夫婦手中,說︰「三杯威士忌,兩粒安眠藥,夠他睡到天亮!」
玉夫人不滿地埋怨︰「為什麼還讓他喝酒?」
周丹臣笑道︰「這一招是欲擒故縱。伯母盡避放心,您兒媳熟讀兵法,遲早要請他入甕!」
無花搖頭輕嘆,「甕卻是別家的,我充其量不過是個守甕人而已!」
玉夫人糊涂了,「你們倆在打什麼啞謎?」
啞謎?無花凝視床上昏睡不醒的英俊面孔陷入沉思。愛情本身豈不就是個最大的謎?
不知不覺身後的人悄悄退出,留給她與他獨處的空間。她伸指如撫摩珍品般極輕極柔一遍一遍撫過他消瘦的頰、挺直的鼻、長而翹的睫,和夢中仍緊緊糾結的眉,然後劃過一道弧線,緩緩落向他緊抿的如刀刻的薄唇。
忽地打住,觸電般縮回。我這是干什麼?他是別人的啊!她瞪著自己犯了罪的手指,溫溫熱熱的,上面還殘留著他的余溫。接著便滾燙起來,烈焰炙燒般灼痛連指的心。
痛楚地喘息。她轉身,抓起梳妝台上一粒周丹臣送她的無花果,戰栗著撕開皮咬一口綿軟的果肉。霎時甘甜繚繞舌尖,青澀溢滿唇齒。
多麼奇妙的果子啊,明明已經熟透,卻仍固執地保留著原味的童貞。是因為痴?還是傻?
她微笑,忽然就平靜下來,如止水無波。
下午,玉玨明輪休,被母親派去接無明放學。進了學校,他才知道自己的兒子有多聰明,智力超前的無明連跳兩級已經就讀三年級。當班主任贊不絕口牽著兒子的小手交到他手里時,霎時為人父的驕傲便如熱氣球般膨脹起來。但那無禮的小子偏不給他牽,讓他這父親在年輕漂亮的女老師面前失盡面子。于是才剛吹起的驕傲又「砰」一聲破裂。
他斜眼瞅著兒子大搖大擺走在前頭的背影,滿心都是不憤。嘖,有什麼了不起?
一個小女孩蹦跳著跑來,拍拍無明的肩問︰「那個叔叔是誰呀?」
無明撇撇嘴,不起勁地答︰「我爸爸。」
呀!玉玨明耳尖听到,不敢置信地眨眨眼。這還是那小子第一次承認他這個爸爸呢!雖然不是當面稱呼,但已夠讓人振奮了。他咧開大嘴,忍不住傻笑起來。
接下來小泵娘的話卻讓他嚇一大跳,「無明,你爸爸好帥哦!我長大後要嫁給你爸爸!」
呃?玉玨明正在考慮該怎樣委婉拒絕這檔求婚才不會傷害弱小的心靈,兒子出面幫他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