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是最美麗的夢,也許有朝一日,我會把它變成現實。但是現在,我只能走進命運帶給我的牢籠里,不知怎樣才能掙月兌。」
「牢籠?」夜神輕聲問。
「嫁一個我所厭惡的人為妻,跟他共同生活,這難道不是一個最暗不見天日的牢籠嗎?」她長嘆一聲,續道︰「你告訴我,我想要的自由究竟在哪里?我什麼時候才能跟你走上同樣的路?」
「你又知我走的是一條什麼路?」夜神問。
北斗淡淡一笑,仰頭望月。明月穿出雲層,流瀉著冷冷的清輝。
「待到官清吏不橫,便是村中歌舞時。」
夜神輕輕抽氣,眼神驚愕卻又泛著一絲動人的溫柔「你怎知……」
她嘆道︰「你可知燕雀也有鴻鵠之志?我雖是籠中燕雀,又何嘗不想翱翔天際?」閉上眼,一時間只覺得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忽地轉身一掌擊在身旁的樹桿上,嘶聲道︰「夜神,你為何偏要在今夜才來找我?為何引我出來卻俯又只在此處停下?為何不帶我到更遠的地方,遠到我再也回不來?」
夜神上前一步,抬起手想要撫她的肩,然而她卻突地拔足狂奔而去。
他的手晾在半空中,良久,輕輕撫上那樹桿,「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帶你翱翔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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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炮陣陣嗩吶聲聲。雲中堂的兩位千金同一天出閣。兩邊的迎親隊伍都是一樣的聲勢浩大一樣的熱鬧喧夫。兩邊的新郎官也是一樣的英俊不凡一樣的玉樹臨風。
兩乘花轎載著兩個新娘離開生活了十八年的家,各自走向未知的世界。
第四章
端親王府,一身喜服的北斗端坐在新房。入眼所及的,一切都是喜氣洋洋一片大紅,除了她那顆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心。
她的目光轉到牆角,那里堆著幾口巨大的紅漆木箱,摞起來有一人多高,全是她帶來的嫁妝。她目光往上移,卻被大紅蓋頭擋住視線。她一把掀去蓋頭站起身。
「不行啊,」侍立一旁的陪嫁丫環嫣紅忙上前道,「小姐,新娘是不可以自己掀蓋頭的,這樣不吉利啊!」嫣紅是出嫁前才從鄉下買回的,性子爽朗大方,倒頗投北斗的緣。
「宣赫呢?」
「喲,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見姑爺啊?」嫣紅笑道,「他是新郎官嘛,哪有這麼早就進來的?當然在外面陪客人喝酒啦!」
「是嗎?」她眨眨眼,忽問︰「為何新郎可以在外面陪客人喝酒,我這新娘卻不可以?」
「哎喲喂,我的好小姐,你在說什麼笑話?自古以來這事就是男人們做的,若女人也出去拋頭露面像什麼話?」
北斗冷笑道︰「怪不得這世上男人都那麼不知天高地厚,原來都是被女人慣出來的!」
嫣紅驚道︰「小姐啊,這原是天經地義的事啊!你不是念了很多書嗎,怎會在這上面犯糊涂?」
她「刷」地一下站起來,走到那幾個木箱子前,伸手輕撫那雕花的箱面,嘆道︰「一個女人,念再多的書又有什麼用?到頭來還不是連自己的命運也無法把握?一輩子最大的出息頂多不過是嫁個好丈夫而已!」
「對極了,你不就是嫁了我這個好丈夫嗎?」忽一人朗聲接道,隨即門被推開,得意洋洋的新郎大步跨進來,嘻笑道︰「娘子,你的好丈夫這就來啦!」張開雙臂朝她抱過來。北斗一閃身躲開,「咚!」他撞到箱子上。
「咦?我的小娘子怎麼硬梆梆的?這可怎麼了得?」他大驚失色,一雙手沿著箱壁上的雕花上上下下亂模。
嫣紅失笑道︰「哎喲,姑爺喝醉了!小姐在這邊呢!」
宣赫抬起頭道︰「我哪有喝醉?我清醒得很呢!不然你以為我怎麼能這麼早進洞房?嘿嘿,要不是我裝醉往地上一倒,只怕到現在還月兌不了身呢!嘻嘻……」他涎著臉又湊到北斗面前,「娘子,我是不是很聰明?」眨了眨眼奇道︰「咦,這不是雲小妹妹嗎?」忽地就喜極而泣道︰「哇,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對我是最痴心不改,一往情深了!就說嘛,你怎麼會嫁給司徒鏡空那小子呢?他哪有我長得帥是不是?」
北斗又往側讓開一步,仍舊是冷眼看著他一言不發。
嫣紅端來兩杯酒說︰「我的小姐姑爺,快別在那聊天了,喝了這交杯酒,你們就是真正的夫妻啦!」
「好啊好啊,我們來喝交杯酒!」宣赫笑眯眯地接過酒杯,向北斗舉起來。卻見她端了另一杯,理也不理他,仰頭便一飲而盡。
「小姐,交杯酒可不是這麼喝的!」嫣紅道,一邊回身準備再倒一杯。
宣赫也趕緊喝完杯中酒,推著嫣紅出門,「你管她怎麼喝酒,她是迫不及待想要跟我洞房呢!你就別杵在這里佔地方啦!」
「好好,我這就走!」嫣紅抿著嘴笑,急急地出了門。
終于沒了多余的人,宣赫吁一口氣,「咚」一聲關上門,回過頭兩眼放出餓狼般的精光,「娘子,我來了!」
「啪!」他肩上挨了一下,「通」一聲倒在地上。
「哎喲,好痛!」他委屈地抬起頭,「娘子,你還是這麼凶!」
北斗不緊不慢地走到桌邊坐下,「既然嫌我凶,那就休了我啊!」
「這可不行!」宣赫搬了一張凳子擠到她身邊坐下,「想當初你不遠萬里從京城迫我追到揚州,又從揚州陪伴我回京城,這份深情厚意,在我以身相許回報之前,怎麼可以休掉你呢?」伸出手臂準備摟她,誰知,「啪」的又是一下。
「哎喲!」他猛縮回手,「娘子,你是用什麼打我?這麼痛!」
「當然是家法!」北斗舉起手中的戒尺,「這是我帶來的嫁妝,小時候念書時先生用來打我的,今天我特地帶來讓你也享受享受!」
「呃?」宣赫趕緊挪開下的凳子,不敢離她太近,「我說娘子,你迫切想復仇的心情我很理解,但冤有頭債有主,當年打你的先生並不是我呀!」
「當然不是你!」她冷笑道,「若你有本事做我的先生,我還用得著帶這麼多嫁妝來嗎?」舉起戒尺往那三口大箱子一指。
宣赫一瞧,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三、三箱都是這、這種東西嗎?那我豈不是要被打成豬頭?娘子,你該不是為報復我那日騙你下水才嫁我的吧?嗚——我怎麼這麼命苦?」揪住頭發不住哀嚎。
北斗望著眼前愁雲慘霧的男人,不由得暗暗嘆氣。這,就是我的丈夫!
她說︰「只要你把最上面那只箱子搬下來,我就再不用家法對付你。」
「真的?」宣赫雙眼一亮,「這還不簡單?」跳起來就跑去搬那箱子,「嗨——起!」沒動靜。「起!起!起!」然而還是紋絲不動。
「呼!」他喘著氣問︰「娘子,你都帶了些什麼來?這麼重?」
北斗走上前,「拿著!」把戒尺塞到他手中,抬手握住那箱子兩側的手環,稍一使力,箱子就被舉起然後穩穩地放到地上。
「哇!」宣赫驚得目瞪口呆,「娘子,你好大的力氣!」
「戒尺給我。」她拿過尺,「手伸出來!」
「干嗎?」他立即把手背到身後,慎戒地盯住她。
「手伸出來!」她沉下臉,不怒自威。
「好吧!」他極委屈地伸出手。
「啪!」打得又快又狠,讓他連想躲都來不及。
「哇噢——你好狠心!」
「這是懲罰你身為七尺男兒卻手無縛雞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