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樂冷眼看她發瘋,等她停下來喘氣時說︰「你如果想要保住你的腿,就不要拒絕!」
「不!你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誰知我用了你的藥還有沒有命!夫人你要救救我啊!」
闢夫人懷疑地盯著那個不起眼的藥罐,問︰「家樂,這藥真的有用嗎?」
「是啊!這麼重的傷怎能隨便說試便試呢?」左元也在一旁幫腔。
劉大夫則是一臉凝重︰「少夫人,這可不是兒戲啊!」
家樂奪過藥罐,回身便走。
走到門口停下腳步,只覺氣血翻涌,不能自已。
她一轉身,沖到書桌旁,放下手中的東西,挽起袖子,將左肘擱在桌上,右手抄起桌上三寸見方的銅鎮紙。
「不!」左政最先反應過來,大喊一聲撲上前,已經遲了。
「喀喇!」每個人都听到骨骼碎裂的聲音。
剎時,房中靜下來,連采茹也呆呆地張大嘴。
家樂頭也不回,沉聲道︰「劉大夫,請你過來!」
「好的!」劉大夫趕忙趨前,看家樂僅用一只左手示範接骨的手法,然後上藥包扎,用夾板固定,最後纏上繃帶。
劉大夫只出手幫她打了一個結。
待到家樂弄好出門,房里仍寂然無聲。
采茹也不再鬧,老老實實讓劉大夫給她療傷。
爆夫人張口結舌半天,喃喃道︰「傻孩子,為什麼要這麼做?」
然後又抬頭問︰「劉大夫,這藥真有這麼好嗎?」
劉大夫此時已是滿臉恭敬,點頭道︰「少夫人醫術高超,老朽甘拜下風。」
喜兒看見家樂完完整整出去,卻斷了一條胳膊回來,不由大驚失色。
「天啊!小姐,你怎麼弄成這樣?要不要緊?痛不痛?」說著已掉下淚來。
「怎麼會這樣呢?都怪我,也不跟在後頭看著。我這就去找那個賤女人算賬!」
正待跨出門,一頭撞在左政身上。
「相公,你回來了!小姐她這是怎麼回事,你快告訴我!」
左政把情況講個大概,喜兒越听越驚,用手撫住胸口不住地嘆︰「小姐…小姐你怎麼這麼傻?」
左媛听到消息,一路喊著「二嫂二嫂」,急驚風似的沖進來,關切地問︰「二嫂你怎麼樣了?你不是一向最冷靜的嗎?怎麼也會做這麼沖動的事呢?」
家樂被她們的大驚小敝弄得不勝煩擾,搖搖頭,嘆著氣說︰「沒事的,很快就會好!」
左媛撇撇嘴︰「可是不值得啊!為了采茹那種女人!」
一抬頭,看見左政,立刻告狀︰「二哥,這事明明都怪采茹自己,跟趙姨娘一起講二嫂的壞話。被我听見訓斥了幾句,心里有氣就非爬上假山檢風箏不可,摔斷腿也是活該。可她居然還反咬一口,倒怪起二嫂來了!」
「好了好了!」左政擺擺手,「過兩天就是你進宮的黃道吉日,你該去準備了!你是名聲在外的才女,怎麼跟個小丫頭一樣咋咋呼呼?」
左媛不悅地嘟起嘴,她是有點小聰明沒錯啦,可畢竟只是個十五歲的小泵娘,咋呼一點也無可厚非呀!
左政把她往外推︰「你快回去吧!我和你二嫂還有事要談!」
左媛點頭,把左政拖到一邊,悄聲說︰「二哥,听下人說,你冷落二嫂好久了,是不是?」
左政臉一沉︰「是誰亂嚼舌根!你別听下人們瞎說!」
「二哥啊,二嫂是難得一見的好女人,你一定要好好待待她喔!」左媛人小表大。
左政輕敲她腦袋一記︰「你這小丫頭,還是多操心一下你自己吧!二哥也輪得到你來教訓嗎?」
左媛吐吐小舌頭,一溜煙跑了。
左政看她走遠,輕掩上門,見家樂仍坐在桌前看書,嘆一口氣,說︰「你撐得住嗎?還是去床上躺著歇息吧!」
家樂翻一頁書,卻不出聲。
左政站了半晌,又嘆一口氣,道︰「對不起!」
咦!這倒是奇了!家樂抬頭瞅他。
「為什麼要這麼做?要救別人也不用傷害自己的身體吧?你是不是怪我冷落你太久,想以此來引起我的注意?」
去!簡直沿天下之大稽!
家樂幾乎不忍看也不忍听下去了。她合上書站起來,走到窗前,眯起眼看夕陽下的桃花。
為什麼?為什麼每個人都要自以為是地猜測她救死扶傷的目的?
她一直都與世無爭,一直都無欲無求,能有什麼目的?
可為什麼在別人眼中她還是如此不堪呢?
左政仍在那自說自話;「如你所願,我確是注意到你了。對不起,過去的日子我沒辦法讓它重來,但我會在今後盡量補償你。你——」
他看著她縴瘦筆挺的背影,不禁有剎那的迷茫。
「你以為如何?」他問。
「我只有一個心願。」
「什麼?」
「希望你能把喜兒扶正!」
「把喜兒扶正?荒唐!你是不是故意氣我?」左政一臉不可置信。
「我不是開玩笑!」
「把她扶正,那你呢?你做小嗎?算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還是一個人靜靜吧,別再意氣用事了!」
左政只當她在鬧脾氣,也不以為意,輕手輕腳離開,還細心地掩上門。
家樂仍盯著窗外盛開的桃花。
映日桃花別樣紅。
桃花後面是池塘水榭,過去是東廂房,再過去是正廳。正廳外面才是高牆大院和正門。
庭院深深深幾許,分明就是一座碩大的牢籠。
ゞ@ゞ
左媛進宮,深得皇帝寵愛,被封為貴妃。左侍郎自是笑得合不攏嘴。既為貴妃,離皇後也就一步之遙了。看皇上寵愛左媛的勁兒,這皇後之位遲早是囊中之物。
左府中各位公子也個個志得意滿,正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這日,又有官員宴請左家兄弟。
深夜,左政酒足飯飽,興沖沖回來。走至喜兒房門口,停了下來,忽地腳跟一旋,進了家樂房中。
家樂此時手已痊愈,也未睡,正就著燭光在配藥。
見左政酒氣燻天進來,不由厭惡地皺起眉頭。
「還沒睡?是不是在等我?」
左政欺身上前,聞著她發上芳香。
家樂一轉身避開。
左政伸手握住她手腕︰「為什麼要躲我?你是我明煤正娶的夫人,難道還踫不得嗎?」
家樂兩手握拳,咬牙忍受他的踫觸。
「你是不是怪我從未踫你,所以發脾氣,使小性子?沒關系,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左政說著便伸手至家樂胸前要解她衣扣。
家樂再也忍不住,手腕一翻,「砰」,擊中左政胸口,打得他飛出丈余,撞倒一把椅子,跌到地上,昏過去。
家樂冷冷地看著他。
我的丈夫!
外面傳來腳步聲,接喜兒驚慌的聲音響起︰「小姐,出了什麼事?怎麼會有這麼大響動?」
「進來吧!」
喜兒一進門,立刻一聲尖叫︰「相公!相公你怎麼了?你醒醒啊,別嚇喜兒!」
又回頭問︰「小姐,相公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
「是我打的。」
ゞゞゞ
正廳。
燈火輝煌。
左府上下齊聚一堂,星夜會審秦家樂這大逆不道的媳婦。
左政生母二夫人石弱更是哭得呼天搶地,不住捶打著家樂︰「你這個狠毒的女人!政兒要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拼了這把老骨頭!」
左省身端坐中堂,手指家樂,厲聲喝問︰「秦家樂,我左家自問待你不薄,政兒也未曾虧待于你。為何你竟將他打成重傷?」
家樂不卑不亢,昂首站立,朗聲答道︰「我出手自有分寸,絕不會將他打傷!」
「那他為何昏迷不醒?」
「不醒是真的,昏迷倒未必!」
「你這壞女人還說風涼話!」石夫人又是一陣捶打,「政兒他明明就是暈死過去了,怎麼叫怎麼搖都醒不了廣「他不是醒不了,不過是覺得失了面子不願醒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