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頭問聶洛雷,「有沒有什麼不吃的?」
他搖頭,「你決定。」
「老板,我要羊肉串、牛肉串、三蔬串、雞肉、雞翅、烤鮮魚、香菇,我想想,再來點炒的跟涼拌的好了。」
老板接著推薦,「要不要來一盤辣炒……」
「不要辣的,他胃不好,不能吃辣,我要炒海瓜子跟涼拌木瓜,涼拌的先上,再來兩碗白飯,一個鮮魚味噌湯。」
「貞貞,你又不是人家老婆,管這麼多。」老板失笑,臨走前拍拍聶洛雷的肩膀,「雖然她很唆,但很會照顧人,是個好女孩喔。」
「我知道。」他比誰都知道她有多會照顧人。
被老板嘲笑完的朱貞貞,滿面通紅,很不好意思。
十分鐘後,大半食物都上桌了,老板也很夠義氣、他們的確在特別座,或者該說特別「包廂」一一老板家的和式房間。
「老板就是這樣,愛開玩笑,但人真的很好。」朱貞貞尷尬的笑了笑,「趕快吃,真的很好吃喔。」
聶洛雷沒有說話,接過她遞上的雞肉串,咬下一口,鮮甜的滋味在口中滿溢。
或許是跟她一起吃飯的關系,桌上的食物看起來都很美味,其實他是不挑食的人,今天卻覺得特別滿足。
「等一下。」她連忙把他手上的辣椒醬拿走,放很遠,「你不要吃辣的,會胃癌,最近咖啡又喝得多……」
「好。」他裝了兩碗鮮魚湯,一碗給她,「以後一天兩杯咖啡。」
她喝了一口湯,想想又覺得不對,「一杯就好了。」
「好。」
「還有……」
兩人很家常的對話,好像是到了現在,才開始知道怎麼做朋友。
酒足飯飽後?在他的堅持下,明明只隔一條街就到她家,他還是載她回去。
「我可以上去喝杯茶嗎?」他喜歡今天的氣氛,即使不像以前一樣公式化,卻仍然能讓他心安,他不想現在就結束了。
朱貞貞又嚇了一跳,「嗄?現在?」
「不方便嗎?」
「不會,你不嫌棄就好。」她拿鑰匙開門,帶他往三樓的家。
一進她家,聶洛雷稍微打量一下,他是第一次踏進這麼小的房子,室內裝潢很簡單。家具也很簡單,像是專門出租的小套房,只有一間臥室、小客廳跟廚房,不過很干淨,看得出主人有在整理。
「你一個人住嗎?」他在客廳的小沙發上坐下,環顧四周,不太像有其他人的樣子。
從冰箱拿了礦泉水,她應了一聲,「是啊,我租的。」
「你老家在哪?」兩人認識到現在,他好像從沒問過她私事。
「台東。」
台東?「我記得我們認識的時候是高中,你北上念書?」
不對,他們認識的時候是國中,但這是她的秘密,暫時還不打算告訴他。
「不好意思,我家沒熱水瓶,要煮要花一點時間,喝冰的沒關系吧。」她將冰水遞給他,語氣平穩的說︰「我國中就一個人上台北,剛開始住我阿姨家,高中就住外面了。」
「為什麼?」
「我爸媽離婚,各自有家庭,我覺得跟誰住都不自在,就北上找阿姨。」她說得很自在,臉上也沒有任何悲傷的情緒。
听在聶洛雷耳里,卻教他愣了一下,「你阿姨欺負你嗎?」不然為什麼又要搬到外面住。
朱貞貞笑了起來,「你想太多了,我的個性就是不喜歡麻煩別人,我阿姨一家對我都很好,是我自己不自在才出來住的,現在他們三不五時還會叫我去吃飯。」
「那你爸媽……」
「也沒有像連續劇演的一樣拋棄我,反倒時常跟我聯絡,擔心我是不是晚回家。」她突然想起什麼,語氣變得慎重,「每個人有選擇想要什麼生活的權利,不一定誰是誰非,不要讓眼楮蒙蔽,想要相信什麼是要用心去感覺的。」
「你不怪他們離婚,害你投有完整的家?」他很難想像她燦爛的笑容後,是不完整的家。
「完整的家是什麼意思?他們個性不合,如果繼續彼此折磨,就能給我完整的家嗎?」她嘆了口氣,卻不是為自己,「就算他們今天拋棄我,我會難過但不能影響我的人生。」
聶洛雷靜默了。
「想過什麼日子,是自己決定的……」看他臉色沉了,她也不想多說,讓他自己想想比較好,「對了,我家比較冷厚,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窗于比較多吧。」她故作輕松的轉移話題。
他發現她家里的溫度確實比較低,「怎麼不開暖氣?」
大概是今天的相處太過融洽,就像跟朋友相處一樣,揶揄的話很自然的說出口,「在台灣沒有冷成這樣啦,一般人家哪會裝暖氣。」
「我家有。」
拜托,他家哪算一般人家,但這次沒說出口了,她不想又把話題拉回他家。
將身後的抱枕往前抱,她轉掉話題,「其實平常倒沒關系,可惜我就體質弱,感冒的時候就覺得家里更冷了。」
「嗯,我知道了。」他心里有了主意。
「我知道了」是什麼意思?她一臉不解。看了腕表一眼,她擔心的問︰「你還不回家?很晚了,晚上開車比較危險。」
她眼神透出的關心,讓他胸口一窒,卻跟幾天前的煩悶不一樣,反倒讓他有想抱抱她的沖動。
思及此,他起身將杯子放下,露出一個不自在的微笑,「那我不打擾你休息,明天見。」
說完,隨即離開她家,動作迅速得讓朱貞貞傻眼,他今天真的很反常。
回到家的聶洛雷,坐在沙發上久久不動。
他,好像喜歡上朱貞貞了。
他本來以為,最近對她的縱容,是希望趕快回復兩人的關系,就跟以前一樣,但現在好像不夠了,他想要的甚至更多。
想跟她像今天一樣自然的相處,甚至更多……「弟弟,你哥受傷了,不過來關心我一下嗎?」聶洛風的聲音讓聶洛雷回過神來。
他看了兄長一眼,聶洛風手臂上搭著一件染血的外套。讓他蹙起了眉。但再仔細打量,聶洛風的樣子是狼狽了點,頭發亂了點,身上有幾處瘀青。應該是又去哪跟人家飆車,或許又是說了什麼難听話,被揍了,不過看他的樣子……應該沒事,外套上的血不是他的。
「你沒事。」表情恢復往常的淡然,沒有要上前關心他的意思。
「你果然是個冷血的家伙。」今天莫名其妙遇到幾個找麻煩的家伙,他的脾氣也大了,「難怪老爸當年走的時候,你一滴淚都沒有流。」
拳頭握了又松,聶洛雷沒有回嘴,起身往樓梯的方向走,消失在轉角前只留下一句話,「不喜歡,搬出去。」
「好啊,我搬去跟小綿羊小姐住,照她的個性,說不定會收留無家可歸的我。」
知道對方是故意的,他還是忍不住,回房後,用力的關上門,聲音大到讓聶洛風囂張得笑了出來。
敲了敲聶洛雷的辦公室,朱貞貞抱著一疊文件小心翼翼的走到他面前,「聶先生,這是財務部剛剛送來的公文,等著你簽名。」
最近她的工作量增加了,因為身為秘書的鐘愛琳最近很怕老板,如果能托她拿進來的東西,就會死命的拜托她。
還說什麼聶先生喜歡看見她,她進來比較不會挨轟。
聶洛雷點頭,很認真的看了一下,然後在上面簽下名字。
「還有這是下午三點開會用的資料,我已經按你吩咐做好了。」
「嗯。」他接過報告又看了一眼,「怎麼回事?李氏集團上次報來的價格和這次不一樣。」
「哦,現在原物料上漲得厲害,他們當然也得跟著漲價,但我已經跟其他公司比過價了,稠料跟價格還是他們家比較公道。」她接著解釋,「當然,我們的賣價也會跟著調整,營收不會有太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