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你可認識楚幽蘭?」
不知怎麼地,高鵠文就是非得弄清楚這一點不可,就算這問題會使他的頭越來越疼,他也不肯輕易放棄。
面對他這咄咄逼人的問題,張雅寒的反應就只是笑。
她笑得極為自然、毫不靦腆,之後還一臉興奮的問︰「你這可是在說我跟那個名叫楚幽蘭的模特兒長得很像?不用驚訝,這話好多人都曾對我說過,我早就見怪不怪了。」
初見她那甜美的笑靨,高鵠文的一顆心突然往下一沉,全身都變得不對勁了起來,更糟的是他那偏頭痛的毛病好像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因為這種種不尋常的反應,逼得他無法再繼續追問。他索性把手中的身分證丟擲于小茶幾的桌面上,一言不發地起身,就這麼沉默的回到自己的地盤,也就是這幢別墅的二樓。
而張雅寒安安靜靜的目送他上樓,直到確定他再也看不到自己為止,她方允許自己癱坐下來、趴俯于沙發椅上。她不斷地用手輕拍自己的胸脯,暗自慶幸自己僥幸度過這關。
只是……以後她還是得多加小心,言行舉止方而更要時時注意,千萬、千萬別讓自己有把柄落在那男人的手中,要不……
要不會怎樣?她一時也搞不清楚自己為何這麼想,只是直覺的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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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柳一般細的眉、這勾魂攝魄的眼、這嬌俏可愛的鼻、還有這張令人垂涎三尺的櫻唇,像!當真是無一不像!
盯著他從大街上撕來的海報,高鵠文仔細且客觀的觀看海報中的楚幽蘭與樓下那個名叫張雅寒的女子究竟有何不同。
沒有,根本沒有!
若真要說有什麼不同,海報中楚幽蘭的那種笑充滿耀眼的陽光味道,而張雅寒方才的那一笑卻有幾分的含蓄、幾分的嬌俏。
同樣是笑,卻展現了不同的風情、不同的味道,這就是她與楚幽蘭之間惟一的不同。
每當他靜靜凝視海報中的楚幽蘭時,不知怎麼地,他就會犯起他從來不曾犯過的偏頭痛,全身還會有一種極不尋常的感覺。
一個楚幽蘭已逼得他做出種種不正常的舉止,緣是這次的休假,任性、堅持,一點也不替自己的家人設想,就這麼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所有公務全丟給自己的好友去傷腦筋,而他則是偷偷模模又十分安心的躲到這個鳥不生蛋、雞不拉屎、烏龜不上岸的偏僻村落休養生息。
而今來了個張雅寒,跟楚幽蘭一樣帶給他種種不尋常的感受,再這麼下去,他當真不知自己會做出多少有違他本性的行為來。
懊不該將那麻煩的女人趕走呢?
他當然可以,也絕對有這個權利,只是外婆那邊他就很難交代得過去。
「唉!」嘆了口氣,高鵠文當真覺得煩不勝頃,倘若可以,他真想就這麼任性地趕人了。
無奈,屋主不是他,外婆的允諾他又不能破壞,在別無他法之下,他惟一能做的就是一一忍耐!
包重要的一點是他絕對、絕對不會插手管樓下那女人的閑事,最好是與她撇清關系,這樣一來,他的休假日才能過得安穩愉快。
考慮好自己該做的事、該有的態度之後,很奇怪的,他的頭竟不像方才那般疼痛了。
看來自己這想法還真是對的!
既然如此,他就該貫徹到底,發誓絕不對那女人心軟。
第三章
兩個共同生活在一間屋子里的男女,平日說不上一句話也就罷了,競連擦肩而過這種幾率也等于零,這情況是否會太過夸張了點?
這事若傳了出去,鐵定沒人肯信,但偏偏它就是鐵一般的事實。
一個星期,整整七天的時間!
不管高鵠文什麼時間下樓,清晨也好、中午也罷、晚間也行、半夜模黑下樓他也曾經做過,不管有事沒事他都會親自下樓探上一遭。
這般反常的行徑到底為了什麼,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更令他難懂的是那女人竟有辦法躲他躲得如此徹底。
打從第一天的交談之後,他便不曾再見過那女人。
這話絕不夸張,真的!一次也沒。
吃、喝、拉、睡,這些都是人類的基本需求,每個人都該有才是,可那女人就像已成了仙佛一般,凡人俗事全都可免。
瞠大眼,他死瞪著那扇沒見它開過的門扉,心里一直掙扎著,自己是否該上前敲敲她的門,看那女人到底是睡死了,還是餓死了?或者她是已經被什麼不知名的鬼魅給迷昏了頭?
想是這麼想啦!可高鵠文還是有些猶豫、有些掙扎,還非常懊惱自己的雞婆與多事,更訝異一向被人稱為「鐵石心腸冷面人」的自己,竟會無端的關心起那女人的死活。
他煩惱著,內心不斷掙扎著,不知是否因這種種的負面情緒,逼得他又犯起偏頭痛的毛病。
緊擰雙眉,咬牙忍著頭疼,高鵠文努力的想以做其他事的這種方法來舒緩頭痛,他拿起櫥櫃里的鐵鍋,再抓了幾把米下鍋,接著洗米、切菜、再調好所有的配料.不到多久,一鍋熱騰騰又香噴噴的青菜肉絲粥就這麼完成了。
瞪著跟前的這鍋粥,高鵠文心底無端的升起一股無明火,他真想直接把這鍋粥給砸了。
反正他肚子又不是很餓,而且就算他真餓得饑揚轆轆,這鍋粥的分量對他來說還是太多了點。
吃不完丟了可惜,留待隔餐再用,又不符合他用餐的原則。
那現在他到底該拿這鍋粥如何是好?想了再想,高鵠文緊擰的眉頭始終沒有放松。
再轉念一想,高鵠文突然有大笑的沖動。
沒想到做事井然有序,一絲不苟、條理分明的他,竟會為了一鍋粥而煩惱這麼久,這事若傳回公司、傳到同業的耳里,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甩甩頭,他毅然決定順從自己內心的想法——不再讓自己有思考的機會,高鵠文把一鍋粥分成兩份,再擱置于鐵制的端盤里,而後小心翼翼的端起它,走向那扇緊閉的門扉。
☆☆☆
一個人養成了習慣的動作及生活形態,說要改真的是很難改得過來。
就如她……
因為工作的關系,張雅寒早養成天亮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換上一身名牌服飾,接著刷牙洗臉、做臉部的基礎保養,跟著就是上粉底、撲蜜粉、抹腮紅、擦眼影、畫眼線,然後再涂上亮麗搶眼的口紅。
等一切就緒,她注視鏡中的自己,這才想到——天啊!她到底在做些什麼?
她不是已對自己發誓,要完完全全、徹底地拋下從前的自己,她不是信誓旦旦的對自己說要找回純真的、真實的、毫不虛偽的自己,更立下心願,不再受任何人的影響,要尋回她的興趣,再以自己的興趣做為她往後的終身職業嗎?
可瞧瞧鏡中那濃妝艷抹的女人,雖稱得上艷冠群芳,可卻不是真實的她,因此她厭惡、她憎恨,卻又矛盾的不敢卸去那層已戴了七八年的面具。
沒有面具遮掩自己,張雅寒便會膽怯得不敢面對所有外人,就這麼地,她把自己關在房里,度過她在快樂村居住的第一天。
第二天,同佯的情況再次上演。為此她惱怒不已,更心狠的責罰自己,不準喝水、不準吃東西、甚至連上廁所這種事,她也強迫自己憋著,就期望自己能改變,別再犯那要不得的毛病。
第三天,她的情況依舊不見改善,氣惱不已的她干脆往床上一趴,就這麼睡到天黑,也是該卸妝的時候,她才撐起未曾食用一粒米、一滴水的軟弱身軀,緩緩地爬到梳妝台前,開始動手卸妝。卸妝之後,又累又餓的她,連沐浴淨身的力氣都沒有,就帶著一身臭味,上床繼續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