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每間客房的布置,她更是不敢馬虎。
百合花、羊齒、玫瑰、變色葉這等花材,讓整個房間充滿一股恬靜安詳的氣氛。
洋菊、變葉木、山楓,這樣的布置能讓人有種怡然自得的感受,使賓客有如回到自己的家一般的自由自在。
布置完所有房間之後,最後的地點是她最不想去的地方。
可是不想去又能如何?合同都已經跟人家簽了,她就算真有滿心的不願,也不好違背自己所定的契約,要不,可得付出一大筆的賠償金呢!
低著頭,周芷裊手拿著僅剩的花束,抱著一顆仿若要上斷頭台的心,緩緩地前進,直希望這條路能永遠沒有盡頭,那麼所有一切的麻煩就可以免除。
要不,那個人不在也好,只是這根本就是妄想,因為她早從第三者口中得知中漢集團的總裁至今依舊留在這家飯店里頭。就因此,她才會如此躊躇、猶豫、甚至有點膽怯再面對那可恨的男人。
就在周芷裊胡思亂想之際,她終于來到總裁辦公室的門口,基于禮貌她先敲了敲門。
房里頭傳來一聲一一「進來。」
她猛吸口氣,鼓足勇氣打開門往里一跨。「紀先生您好,我又來了。請問這次你對我有什麼要求?」
對她有什麼要求?听到這問題,紀岍希不由得一笑,笑得猙獰,更笑得別有涵義。
看他笑得那麼詭譎奸詐,周芷裊趕緊補充︰「我的意思是說這次你想要我用什麼樣的方式來布置你的辦公室?」
「不就是這樣嗎?瞧你解釋得那麼急,難道說,你心中還存有什麼妄念不成?」他問得調侃,更語帶別有用心,就等著看她受窘羞愧的模樣。
「妄念?哈!放心。我周芷裊這輩子最不可能招惹的男人就是你,所以你大可放心,不用時時提醒我對你存有任何的妄念。」
那種感情的傷口,只要一次就夠她受的了。再來一次,她怕自己連活下去的勇氣也沒有。
「真的是這樣的嗎?」他不信,不信這貪婪丑陋的女人會對他不存任何妄想,「倘若我告訴你,我想收你為私人情婦,一個月給你一千萬元零花,你的衣食住行一切由我包辦,這樣好的條件,你真拒絕得了嗎?」這是刺探,為的就是試探她的真心,紀岍希是怎麼也不肯相信一個人的本質會轉變得那麼快。她的貪婪、她的丑陋、她的痴心妄想,這些全都是他曾體驗過的,他非常自信這女人絕不可能會拒絕這般誘人的陷阱。
「好啊!」這麼好的條件,她周芷裊若傻得去拒絕他,可真是愚蠢透頂。「不過……要我答應可以,我也有我的條件,你若能答應我的條件,我與你之間的協議便可馬上進行。」
蹙緊眉頭,紀岍希對她口中的條件還真是排斥得很。不過為了請君人甕,他決定先听听她的條件再說。
「說吧!看你有什麼條件盡避提出便是。」
「我的條件就是我不陪你上床,不為你下廚烹飪,我的打扮全得依我的喜好心情,你不可以勉強我。再則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倆各住自己的房子,除了禮拜六以及星期日這兩天,你沒有權利來干擾我的私生活。」
「你這要求豈不存心坑我嗎?」所有的條件,件件都對他不利,這樣他包養這個女人又有何意義?
「坑不坑人我不管,反正我的條件是絕對不可能改變的,你願意則來,不願意就直接拒絕也無妨。」
「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總之一句話,就是她不願成為他包養的情婦就是。「你現在可以開始忙你自己的事情,我不奉陪了。」
不奉陪最好,也省得她心煩氣躁。
既然廢話已經說完,那接著下來理當開始進行今天她來此的正事。
捧著事先準備的花材,周芷裊專心一意地做自己的事情。
臂賞芭蕉、山杜鵑、菊花、武竹等等花材,周芷裊再取出自己袋中所準備的器皿——陶瓷器皿,將圓形劍山放人器皿之中,用簡單的方式緩緩修飾花的長度,再看角度插上。
正當她忙得專心之際,突然身後傳來聲音,「看來你對插花這門學問還真是下過不少的苦功。」
嚇死人了!「喂!你要說話、要問問題,能不能先打聲招呼,人嚇人可是會嚇死人的!」
這埋怨、這語氣,還有那嗔怒的話語,在在令人如此熟悉。
紀岍希整個人如墜五里雲霧之中,跌回過往與她共處的種種時光。她脾氣平時看來雖溫和,也難有發火的機會,可當真的惹惱她時,這女人的「恰」可比一只母老虎還要來得凶,就如現在這般。
當紀岍希跌回過往的記憶,周芷裊又何嘗不是。
只是當她一想到親眼所看的那幕丑劇,她便忍不住搖頭,硬是把所有不該存在的記憶往心的最深處藏,倔強地絕不讓那些該死的記憶困擾自己。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看她完全無視于他的存在,繼續忙著手頭上的工作,紀岍希干脆往她所坐的沙發椅一坐,就等著听她的答案。
「你又何必執著這完全不關你事的問題呢?」五年,五年的時間都已經過去了,現在他再來虛情假意,假裝關懷她這五年所過的日子不覺得虛偽嗎?
「對了!你怎麼不曾在我面前提起那個疼你如寶的外公呢?」
一听他提起自己的外公,周芷裊整個理智盡失,她利剪一操!不管面前的花有多無辜,又有多美,就這麼心狠地把它們剪得七零八落。「好啦!現在沒花好用了,我想先回去,再見!」一聲再見後,周芷裊當真身子一站,就想從另一邊繞道逃出這幾乎讓她快窒息的房間。
突然,一只鐵掌伸來,用力地將她一扯,讓毫無防備的她跌人那個她曾經發誓再也拒絕倚靠的胸懷里頭。
兩個人,兩雙眼楮冷冷地對視著。
她不知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可從他直盯著自己的雙跟中,她很確實地讀出他對她的恨。
同樣,他也亦然。
「你恨我?」
「你不也是嗎?」這是毋庸置疑的答案,她不想追究,也懶得去探討整件事情的真相,「既然你是這麼地恨我,就別再來招惹我了!」她受不起,受不起再一次的傷害,真的!
「是你先負了我,你又有何資格恨我?」紀岍希不解,不解她的恨意到底從何而來?
「我當然有資格恨你。」她有,絕對有,只是她至死也不可能對他吐露她之所以恨他的真相。「我恨你毀了我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美夢,我更恨你親手毀了我一切的希望,你說,這樣我可有恨你的理由?」
「那、還、真、是、抱、歉、啊!」紀岍希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說完之後,他猛然將她一推,無情地拒絕她的接近,更一臉嫌惡的瞅著她。
那模樣就像在告訴她,周芷裊你是個極度骯髒的女人,我紀岍希這輩子永遠也不可能成全你的野心。
好痛!被他狠推于地的痛,永遠也比不上她心靈所受的苦。「不用對我說抱歉啦!其實真正計較起來,這整件事情的錯也並非在于你。若非我太過心浮氣躁,目光太過短淺,不懂得忍耐,更不懂得運籌帷幄,也許現在我所得到的就不只那一千萬,而是中漢整個集團,不是嗎?」
「經你這一說,我紀岍希還真得好好感謝老天對我的垂憐,要不,我這輩子恐怕再也無翻身之日了。」
「對!就是這樣。」想想,周芷裊還真同意他的話。當年若非他的後母出面揭發他真實的面目,這輩子她便注定要沉溺于感情的漩渦之中,痛苦掙扎卻又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