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現在已經沒戲可看,我想你也該回去忙你自己的事情了吧?」綺秋水說得咬牙切齒,更不客氣的下達逐客令。
「年輕人,你住口!別打斷我老人家的問話,要不然……啊!」老人家話才說到一半,突然發瘋似的尖叫,還伸出一只顫抖不停的手,指著徐鸞瑛高興的叫著︰「我想到了!你是水仙,對不對?」
鄉下地方難得看到名人,老頭心里的興奮可想而知,只可惜徐鸞瑛領受不起。「老伯,你認錯人了!我只是跟那個水仙長得很像而已,我不是她啦!」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之下,她選擇說謊,因為她實在丟不起這個臉。
「你真的不是水仙?」
老人家很明顯的不肯相信徐鸞瑛的說辭,還用一雙懷疑的眼楮瞅著她瞧,看得她冷汗直冒,一顆心險些跳出胸門。
「奇怪?你的長相看起來跟我的孫子貼在牆上的海報怎麼那麼像?」他模著頭,自言自語,很不確定的再問一次。「你真的不是水仙?」
看老人家一臉懷疑,徐鸞瑛真怕會被他認出來,不由得暗暗伸手掐身旁的綺秋水一把,直接逼他站出來收拾他所惹出的禍端。
「對啦!老伯,你認錯人了,我家這個婆娘只是長得很像水仙,不過卻不是真的水仙,這點我可以跟你保證。」話說到此,綺秋水突然想起一件事。「老伯,你是這個地方的人嗎?」
「是啊!我阿才是這地方上生土長的人呢!」他回答得非常自負,那模樣不難看出他確實很喜歡自己的故鄉,更以自己的故鄉為傲。
太好了!「老伯,你認不認識一個叫高村喜的女人呢?」
斑村喜,這個人是誰?為何綺秋水突然想找這個姓高的女人呢?一旁沉默不語的徐鸞瑛暗自思忖。
「喔!你說的是阿喜啊!認識、認識,你若要找阿喜的話,可得回頭再走上好幾公里,然後你往左邊看,便可看到一棟兩層樓的房子,那棟房子就是阿喜的家啦!」阿才伯回答得不只熱心而且仔細,後來又追問一句︰「對了!你找阿喜有事嗎?」
***************
回憶到此,徐鸞瑛這才突然想到一個很重要卻被她忽略的問題。「對了!我忘了問你一個問題,你帶我來找這個名叫高村喜的女人,到底有何用意?」剛才因為太過尷尬的緣故,所以讓她忘了追問。
在徐鸞瑛忙著回想剛才的糗事之時,不知不覺中,車子已經到達阿才伯告訴他們的地方。
「想知道答案嗎?」拉起手煞車,綺秋水一臉神秘的開口說道︰「答案就在那扇門後面,你如果想知道,只要下車去按個門鈴不就得了。」
答案就在那扇門後面?只要上前按下門鈴,等人把門打開,她便能了解一切事情的真相。
那麼簡單的動作,為何會令她的心產生那麼多的情緒與掙扎?
恐慌、不安、還有點躊躇不定,更荒唐的是,徐鸞瑛竟隱約的感覺那扇門後面,隱藏著一件足以把她整個人生完全扭曲的事情!
「怎麼了?不過按個門鈴而已,這麼簡單的動作也能讓你花費那麼多的心思去想嗎?」這樣不乾不脆的,可一點也不像徐鸞瑛。「算了!看你掙扎的模樣我也難受,乾脆我陪你一起去,順便幫你按門鈴好了。」既然有心要給她一個驚喜,綺秋水決定做個徹底。
看他伸手就要拉她下車,徐鸞瑛驚慌的閃過他的手,一臉嚴肅的對著他問︰「先回答我,屋子里頭的人是否跟我有切身的關系?」
「你這問題不嫌多余嗎?」若跟她無關的話,他又怎麼會平白無故邀她到這種鳥不生蛋、雞不拉屎的鬼地方來,還平白無故踫上一個多事的老頭。
苞她有關?那就是說屋子里頭的人極有可能是她的……
想到這里,徐鸞瑛牙一咬,再吸口氣,確定自己有十足的勇氣面對一切。「我自己就可以了,你不用跟過來。」不是排斥他介入她的生活,只是單純的想獨自面對自己的過往,這樣的心情,他了解嗎?
「放心!你盡避去,不用掛慮我。我了解,真的能了解你現在的心情。」如果是他,綺秋水相信自己也會跟她做同樣的決定。
「謝謝。」不只為他能體諒她的心情,更感謝他為她所費的苦心。
道完謝之後,徐鸞瑛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在綺秋水關注的目光之下,打開車門下了車,跟著一步步往那扇門走近,她伸出手來,膽怯的閉上眼楮不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狠狠地按下那道門鈴,然後靜靜的等著,等著可能會有也可能沒有的同應。
「是誰啊?」門還未開,便听到里頭傳出聲音,跟著大門開啟,兩個女人一照面——
不必多費唇舌,也不必玩什麼自我介紹的游戲,單從她們那張極為相似的臉蛋,她便已知道她是誰,同樣的,對方也知曉她是誰。
相對無語,這場面看來十分的尷尬。
她一臉冷漠,那張臉讓人完全無法看出她心里的想法。
徐鸞瑛激動的紅了眼眶,看著眼前的女人,她恍若能預知自己再過二十幾年之後的長相,她張口想喊一聲「媽」,可就是出不了聲。
等了許久,沉默的她總算開口道︰「唉!說實話,我真的很不希望你找到這里來。」看到徐鸞瑛的出現,她沒有久別重逢的興奮,只有滿心的怨懟,只因為她代表的是她亟欲遺忘的慘痛記憶。
「既然你已經找來了,有些事情我想還是讓你知道會比較好。」她不逃避不是為了她,完全是為了自己,她想,就算殘忍她還是得讓她知道才行。
要不然,她怕那可怕的夢魘會緊緊的糾纏她一輩子。
第十章
等待的時間非常漫長難熬,更是種艱苦的折磨,尤其還攸關自己心愛的女人,這煎熬、折磨對綺秋水來說更是加倍的痛苦。
從徐鸞瑛跟著那個出來應門的女人一起踏入屋內之後,綺秋水就開始默默計時,不停的看著自己的手表。
他第一次看表時,其實才過了五分鐘左右。「為什麼我都已經覺得等了很久,時間才過五分鐘而已。」短短的五分鐘,給他的感覺競比五個小時還要來得漫長,想想真是可笑。
第二次看表,離剛才五分鐘不到。「該死!里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們母女相見又會談些什麼事?」因為不知道,心里的負擔更是沉重,一顆腦袋忙著胡思亂想,好的、壞的全都有。
他不是無法窺探屋子里頭的狀況,身為鏡中幻王的他,只要有鏡子的地方,他都可來去自如。
只因承諾在先,他就算再難熬也得硬忍,不敢隨便打破自己的誓言。
第三次看表,這下可過了將近十分鐘的時間。「不行,我再也受不了了!」不再執著於等待,綺秋水決定該是他行動的時候了。
就在這時,他執著等待的女人終於出現,不等她走過來,他便急急的打開車門迎向她。
一走近她,仔細一看,綺秋水不由得害怕的急問︰「鸞瑛,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那麼蒼白難看?」
她的臉色不只蒼白,甚至遺像個失去魂魄的人一般。
「我怎麼了?我的臉色真的很難看嗎?」撫著自己的臉,徐鸞瑛呆呆的重復著他的話,更拿著一雙好像在看陌生人的眼神反睨著他。
「是她傷了你嗎?」看她的眼神,綺秋水第一次感受到「怕」的滋味,「告訴我,別不開口,回答我的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