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悔模模鼻梁,狂狷的一笑,拍拍她的肩膀,道︰
「當我沒說,你不用放在心上。」
季如悠在他的觸踫下,往後退一步,同時放開捉住他手臂的手。
「你不希望我處罰柳總管吧?」
她再次急切的點頭。
「那麼就乖乖守好你的本份,做好你的事。從此刻起,你就跟在我身邊。一刻也不準離開我的視線,也包括不準你再和柳總管見面,你可听清楚了?」他是不清楚自己何必計較這丫頭對誰特別忠心,總之,一旦跟著他,他就是要她唯他是從。
季如悠僵著表情,倔強地不肯遵從他分明是不合理的要求。
「你想說什麼?」武悔故意俯去。
氣得她極想狠狠踢他一腳!她可以肯定自己從未見過像他這樣可惡的人。
明明知道她是個啞巴,還如此欺負她,實在是太可惡了。
「啞兒,你最好明白,我不是和你鬧著玩,從此你是木廂院的丫環,不再受柳總管管理,誰是你的主子,你可要分清楚。」
時勢所逼,季如悠在武悔冷峻的注視下,終于生硬的點點頭,表示明白。
「很好,現在你可以過來替我月兌外袍了。」武悔滿意地勾唇角,拉回原先他打算要她做的事。
什麼?說來說去他還是要她做這件她從未做過的事?
他明明不是有兩只手——
「你最好不要再盯著我的手看,替主子寬衣解帶是你的責任,你到底還要蘑菇多少時間?」他簡直難以想像自己會花了大半時間在她身上。
來了。來了,嫌她蘑菇,他不會自己來啊?季如悠心里摘咕著,扁扁嘴,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向他。
***
木廂院里不時傳來武悔急躁氣忿的斥責聲,而回應他的是一陣又一陣的沉默。
「一個衣扣你解了大半天還解不開,看來今晚你我都別想睡了。」武悔這會兒已斜靠在床柱上,望著坐在床畔,努力想解開衣扣的季如悠。
季如悠小臉蛋十分專注,額頭雖冒著細汗,認真的俏臉卻有著奪人之美,使得武悔目不轉楮的盯著她,久久不曾移開。
她就不信她會解不開?
季如悠咬咬唇瓣,皺皺小鼻子,仔細和衣扣繼續奮戰。明明就是一個環結、一個扣,何以她會解了老半天?
「呵……」武悔故意打了呵欠,動了動身子。
這一移動身體,使得原先就半倚在他腰間、努力解衣扣的季如悠,身子隨即失去平衡的跌向他。
「呢!」她嚇了一跳,急忙想起來,雖然他厚實的胸膛靠起來好暖和、好舒服,但這是不對的,而……而且她怎麼可以如此不害臊,居然會出現這種想法!
心里這一想,季如悠更是急得跳起身,遠遠的退至一旁,一張俏臉緋紅的很不像話。
「你這冒失的丫頭,還不過來?退那麼遠做什麼?」閉眼假寐的武悔裝作毫不知情,懶懶的語氣響起。
季如悠的一顆心卻仿佛要從胸口跳出來,根本平靜不下來,更甭提繼續靠近他。
他木護法可是她這十七年來第一次如此接近的男子。不管他是否會責怪她,事情未做完就臨陣月兌逃,總之她心跳得又急又快,她是一刻也待不住。
哀著燒紅的臉,季如悠轉身急忙跑出內室。
听見她逃之夭夭的腳步聲,武悔慢慢睜開精亮的黑眸,嘴角緩緩露出一抹笑容。
看來想要啞兒忠于他的日子,不遠了。
***
一早醒來,尚未調適好自己的心情,季如悠就匆匆來到木護法的寢室,靜候他的吩咐。
「啞兒,第一天到木廂院做事可習慣?」武悔早已著裝完畢,就等她進來伺候他洗臉。
見他穿戴整齊,季如悠不免暗暗松口氣。幸好,早上不必伺候他穿衣,不過他沒為昨晚她落荒而逃的事責怪她,倒也令她十分慶幸自己好運氣。
想必是因為她這張臉的緣故!模了模自己的臉頰,季如悠心情突然十分復雜。
「啞兒?」武悔見她毫無回應,心知這丫頭又不知神游到哪去了。季如悠回過神,同樣看著他,等待他的下文。
無聲的嘆口氣,武悔開口道︰
「你不會不知道我等著你伺候我洗臉吧?」
季如悠眨眨眼,她的表情告訴武悔,她的確不知道這會兒要做什麼。
而接下來季如悠的眼神,更令他直嘆自己找來一個什麼都不會的丫頭伺候他,簡直是自找麻煩。
「我了解我有兩只手,但是我就是要你伺候我洗臉。啞兒,你是個丫環吧?」他到底要重申幾次,她才能明白?
季如悠直視著他,好想對他搖搖頭,但這會兒她就算否認她是個丫環,也沒人可以證明她的話不假。
于是心有不甘的她只好扁扁嘴,上前拿起臉盆里的毛巾,將水擰吧,才走向武悔。
武悔坐在圓椅上,兩腳呈大字型的張開,待她走近,他便伸手將她拉至他的身前,並十分合作的朝她仰起俊容。
望著他迷人的面孔就在離她颶尺之間,季如悠感到如同昨天的悸動情潮再次席卷而來,不免心慌意亂了起來,小手將毛巾緊擰在手心,遲遲不敢靠近那張令她心發慌的臉龐。
「啞兒,你不會連伺候洗臉也不會吧?」武悔顯得十分難以置信的口氣。
誰說她不會?季如悠深吸口氣,不願被人看扁的骨氣使她吞不下這口氣,遂拿著毛巾用力在武悔臉上胡亂擦拭那麼幾下,就當作是任務完成,接著急忙想退開他帶著英姿煥發的魅力範圍。
「你、你這丫頭——難不成把我的臉當作是桌幾在處理?」武悔氣唬唬的作勢要伸手捉她。
季如悠連忙往四周逃竄,並在見他俊容上仍滴著水珠時,忍不住咯咯笑出聲。
伸手抹去臉上的水漬,武悔兩眼一眯,進出誓必捉到她的光芒,嚇得季如悠小小身子當機立斷的往外沖。
「我看你往哪兒跑!」武悔大聲一喝,跟著大步追上去。
听見後頭傳來如雷貫耳的怒吼聲,令季如悠以為自己當真激怒這柳玉仙口中喜怒無常的木護法,嚇得她不敢多作停留,腳步飛快跑出木廂院,直往廂院的後方狂奔。
武悔追出廂院外,才發現啞兒已跑向那布置著許多捕捉獵物的後方林子,不由得俊顏一沉,健步如飛的追向前方那拼命逃竄的小小身影。
「啞兒,停下來,不準再跑了,小心你前方有陷俄——」武悔一陣急吼,卻已經來不及。
就見只顧往前跑的季如悠,完全沒發現前方有個足足兩個人高的大坑洞,二聲尖銳的驚呼響起,她便直接栽進那原是打算擒拿獵物的陷餅里。
才跌進幾乎不見天的黑洞里,季如悠立即感到一陣椎心之痛由右足踝傳來,痛得她血色盡失,幾乎喪失意識。在即將昏厥過去的當兒,季如悠最後的想法是……她到底是犯了什麼煞,何以如此多災多難?
***
足踝上一陣又一陣的痛楚,令季如悠小小的使首不停在枕上轉來轉去,看起來似乎很難受。
武悔站在床旁,深近的眼始終不曾從她因痛楚而緊鎖峨眉的臉上移開,但見她額上布滿因疼痛而起的細汗,他也無動于衷,徑自注視著她慢慢蘇醒。
這個不知死活、又不听人勸告,只想從他身邊逃離的蠢丫頭,是該讓她受點教訓。
床上的季如悠終于被痛醒過來,她慢慢睜開眼楮,就見那再一次害得她受傷的罪魁禍首,正站在床畔冷眼看著她,氣得她登時想沖下床去狠狠揍他一拳,管他是什麼堂堂木護法,先踢他一腳替自己出氣再說。
心里一有這個念頭,季如悠馬上付諸行動,渾然忘了自己的足踝正強烈的發出疼痛訊息,兩腳才觸及地面,她整個人便失去平衡的倒向前,跌進一只及時伸上來接住她的手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