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展家祖屋里果然傳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展御司的父親展久松,從兒子口中得知外面有個女人有了展家的骨肉,他的反應果然不同凡響。
「你給我听清楚,御司,立刻和那個女人撇清關系,你不要想把她帶回來。」展久松暴跳如雷。已經許久不曾發這麼大火的他,一生起氣仍威力十足。
「御司,你不要听你爸發神經說的話,把她帶回來,讓媽好好看看她。」展御司的母親李淑惠反而激動得紅了眼眶。
她盼了多年,兒子總算給她帶回好消息。這幾年她不是不清楚兒子的社交生活有多活躍,她之所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曾加以管束,無非就是希望這一天的到來。
她沒有什麼門戶之見,只要是規矩人家的女兒,她不在乎對方家世如何,反正以展家的財勢,絕對有能力養飽兩家人。
「你不要做夢了,我不會讓那來路不明的女人進門。」展久松駁斥道。
「什麼來路不明的女人?你不相信咱們兒子御司選女人的眼光?」李淑惠對她的兒子非常有信心。
展御司在一旁未發一言,笑看著他的爸媽一來一往的爭執著,他相信等會兒他們自會將討論結果告訴他,他不必急著開口。
「御司他會有什麼好眼光?他如果有好眼光,他不會看不上我為他特別精心挑選的那些名門閨秀。我就不明白那一個個臉蛋、身材沒話說,家世又是一流的女人,哪里惹他嫌了,竟連一個也看不上,非要到外面隨便找個野女人回來。」一提起這事,展久松更是肝火上升。
「你還沒見到那女人,你又知道她是個野女人了?你好歹也留點口德,不要教人笑你為老不尊。」李淑惠毫不客氣地反駁丈夫,一副決定為梅茉情護航到底的模樣。
「我不用親眼見到就肯定她是個不知羞恥的野女人。」展久松從鼻腔冷哼道。
「你說話要有憑有據,不要血口噴人。」李淑惠氣得渾身發抖。
「我血口噴人?她都能在未結婚之前就和御司上床、還把肚子搞大,你說她會是多麼有規矩的女人?」展久松用輕蔑的口氣說著,總之他就是打從心底反對讓那女人進他展家門。
「你……你怎麼不說是你偉大的兒子硬是對人家出手,自己不檢討,還怪人家女生不檢點,你未免太厚此薄彼了。」李淑惠氣憤填膺的反諷道。
在一旁的展御司听得差點爆出笑聲。若非情況不允許,他真的會大聲鼓掌,母親說的真是太好了。
看來為了保住孫子,他母親已經走火入魔了。這不打緊,繼續看下去再說。
「你搞清楚,我的兒子就是你的兒子,你到底站在哪一方?」展久松氣得七竅生煙,簡直拿這番女人沒辦法。
「你才要弄清楚,御司是我們的兒子,他的孩子不就是我們的孫子?你不想要含飴弄孫,我不阻止你,但你也別想阻礙我。」李淑惠儼然一副誰要阻止她抱孫子,她就找誰拼命的表情。
看來還有得吵了。展御司索性找張舒適的椅子坐下,雙手交疊在後腦的觀看發展。
「你想要孫子還怕沒有嗎?只要御司跟我為他挑選的任何一個名門之女結婚,你要多少個孫子都沒問題。」展久松替兒子所挑選的女人都一一經過詳細檢查,保證是個品質優良的母親。
「你說的倒好听,問題是你那些名門之女,御司一個也看不上,既然看不上眼,又哪里來的多少個孫子都沒問題?」李淑惠不客氣地潑丈夫冷水,緊接著又往下繼續說︰「現在既然有個現成的,你不好好把握,你到底想等到什麼時候才抱孫子?」
「我可以等。總而言之我就是反對讓那女人把孩子生下來。御司你最好听清楚,馬上給那女人一筆錢,要她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別想因此賴上你。」他的孫子絕對要是品質優良的品種。
「我不準!你們父子給我听好,誰要動我孫子的念頭,我馬上死給他看。」李淑惠認真地威脅道。聞言,展御司未動聲色。這一套他從二十歲那年就經歷過了,他自然不會再上當。
但展久松可不一樣,他外表雖是強悍易怒,但心里可是不能沒有這一天到晚和他唱反調的老伴,所以一听到他的老伴又要開始一哭二鬧三上吊,他的表情隨即轉為挫敗,這回他不妥協也不行了。
「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番,算我怕了你。御司,先把那女人帶回來安產,你媽會知道如何照顧一名孕婦。」展久松終于不再堅持己見,轉身對兒子說道。
「你爸說的對,把你的女人帶回來,媽會給她最好的照顧。」想到要照顧一名孕婦,李淑惠就感到無比開心。
那女人肚子里懷的可是他們展家第一個孫子,不好好妥善照顧可不行。
「爸、媽,恐怕你們搞錯我的意思了。」展御司這時才從舒適的椅子上起身。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李淑惠立刻大為緊張的沖上去捉住兒子的手臂。
「該不會這事從頭至尾你只是在尋我和你媽開心吧?」展久松忍不住重新懷抱起希望。
展御司緩緩地拉開笑容,慢條斯理的一個字,一個字說道︰
「爸、媽,我的意思是我已經當爸爸了,而且是一個十歲大的女孩的爸爸。」
話才說完,他馬上听見父親又發出一連串的咒罵,而他母親則因驚訝過度,一時難以承受的昏厥在他伸出的手臂里。
看來展家今晚可熱鬧了。
在電話中听到展御司表示他準備要前去酒店把梅琪月帶回來,梅茉情連忙向他要求道!
「我要跟你一起去。」事關重大,她怎麼可能讓他一人去見梅琪月。
天知道他會怎麼向梅琪月解釋他的身份,她不小心謹慎不行。
就算真要對梅琪月隱瞞這個事實,那麼也要由她這個大姐親口告訴她,希望可以把對她的傷害降到最低。
但想到要開口向梅琪月解釋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受傷害最深的將會是妹妹,她就不知要如何啟口。
要一個才十歲大的女孩,如何接受她十年來口中喊的大姐,原來是她的媽咪?
她實在不敢想象梅琪月會有多大的反應,但已走到這一步,想要反悔也為時已晚。
「你不相信我?」展御司在電話彼端反問,口氣不慍不火。
「我是擔心琪琪沒見到她熟悉的親人,她會感到害怕,更何況你只是個陌生人。」她生硬地解釋。
「我不是陌生人,你該不會忘了我是她的父親吧?」他意有所指的提醒她。
梅茉情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答腔︰
「在琪琪面前你就是個陌生人。讓我跟你一起去,讓我找機會解釋你的存在,你不能這樣一意孤行的說要帶走琪琪就帶走琪琪。」她猛烈地抗議。
「我不能嗎?別忘了是誰給予我這個權利,讓我可以這麼做。不過既然你要一起來,我也不反對,三十分鐘後我去接你。」他態度自若地回道。
「好,我等你。」她說著便將電話掛上。相信以他的本事,不必她多說,他也能找得到地方。
坐上車子沒多久,內心掙扎許多的梅茉情終于開口道︰
「我能向你要求一件事嗎?」她的口氣有些遲疑,因為她了解自己的要求可能有點強人所難。
「說吧!」
「我想請你在我尚未對琪琪說明你的身份以前,你可否什麼也不說,先讓我和琪琪談談?」
「你要怎麼對她解釋我的存在,或者該說怎麼向她說明為什麼她叫了十年的大姐,會在今天又成為她的母親?」他揚揚唇,直接點出她苦惱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