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請你成全我們,愛玲。」宋秋堂牽著心愛的女人,一同跪在他的未婚妻王愛玲面前。
瞪著他們好一會兒,王愛玲始終未曾開口。他也習牽過她的手,他也曾深情地注視著她,在別人眼中他們也曾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的一對佳偶。
曾幾何時這段感情變了質?他把她應得的眷戀給了別的女人,他的手里牽的不再是她的手,他眼里注視著的人兒不再是她,而是另一個女人。
要她成全他去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好難!她是那麼用心地愛著他,甚至連人都給了他,教她如何甘心放手?
好難哪!可是不放手又能如何?望著眼前一起跪在她面前的兩人,王愛玲心里涌上陣陣悲淒。若是還能挽回,她不會放手,但見對方已挺了個大肚子,這是絕對的優勢,她最大的敗筆就是自己的肚子比人家不爭氣,怪不得別人。
「愛玲,我知道這全是我的錯,你要怎麼刁難我都行,但請你成全我和姿芳,無論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不會有任何怨言。」宋秋堂像是豁出去了。
聞言,王愛玲的眼楮眯了起來,她直視著眼前這已不再對她有任何感情的男人,又望及他一旁大月復便便的女人,她突然閃過一抹想報復的念頭。
或許她可以這麼做,畢竟對不起她的人是眼前這一對男女,是他們先背棄了她,她又何必讓他們好過!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你確定不後悔?」王愛玲的視線掃過即使是跪在她面前,仍交握著雙手的兩人。
不甘心哪!為何他牽的不是她的手?
「說出你的要求,愛玲,我會盡全力完成。」宋秋堂抿了抿唇,慎重地點頭。
「那麼我要你們第二個孩子,不管他是男是女,都得交給我扶養,如果你們可以做到,我就成全你們。」說完她的要求,王愛玲的嘴角得意地揚了起來。
「不,對不起你的人是我,請你不要拿孩子當條件!」曹姿芳立刻護住自己的肚子。
錯在她,是她搶走人家的未婚夫,這罪過該由她頂,而不是連累她無辜的孩子受罪。
「你也知道你對不起我?曹姿芳,你可以不答應我的要求,但也別想要我成全你們!如果你想和秋堂在一起,就必須生個孩子給我,要不然我不但不會成全你們,還會在你們二人面前自殺,讓你們永遠背負著把我害死的噩夢!」王愛玲的眼神更顯陰毒。
「這太不合理了!」曹姿芳沖動地月兌口而出。
「不合理?你跟我說不合理?你有資格跟我說這三個字嗎?」王愛玲忿然站起,身後的椅子順勢而倒,她目露凶光恨恨道︰
「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信任你、把愛人介紹給你認識,是想和你分享我的喜悅,沒想到你卻搶走他,你說這就合理?你告訴我你最討厭男孩子,卻和我的未婚夫背地里來往,這就合理?你勸我再慎重考慮婚事,自己卻偷偷和我的未婚夫去選婚戒,這就合理?你告訴我啊!這就是合理嗎?」說到最後,王愛玲幾近是大聲吼出她的氣憤。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曹姿芳因她的控訴而紅了眼。
「你只是見不得我有了未婚夫,便千方百計誘惑他!」王愛玲吼了回去。
同是女人,她何嘗願意為難她?但最氣的是曹姿芳一點都不光明磊落的行徑。
她若是喜歡宋秋堂,她可以明白說出來,或者光明正大地和她比個高下,而不是一面說她討厭男人,一面和他把肚子搞大。
「我……」曹姿芳委屈得快要哭出來。
「不要怪她,愛玲,是我趁她醉酒之際強佔了她,錯全都在我,姿芳她沒有錯;她並不想背叛你,是我勉強她、強迫她,一直都是我。」宋秋堂終于坦承他的一切所為。
「原來……」王愛玲可以感覺自己的心死了,但同時她也終于可以從這場痛苦的愛戀之中掙月兌。
「你的要求我可以答應。」
「不要,秋堂!」曹姿芳慘白了臉色,雙手緊揪住他的手臂,希望他改變主意。
她不要把自己的孩子給人,她舍不得啊!
「這是我們欠她的,姿芳。」宋秋堂握住她的手,緊緊按著。
「可是——」她不要啊!
「不打緊,姿芳。」他給她一抹安定的眼神,心中自有打算。
了解自己就算說破了嘴,也無法改變秋堂的決定,曹姿芳把臉埋進手掌里,悶聲哭了起來。
無心安撫她,宋秋堂有更重要的話要說,他轉向一臉冷然、注視著他們的王愛玲,慎重地說︰
「我可以把我第二個孩子交給你,但你必須向我保證你會好好待孩子、疼惜孩子。」這是他惟一請求。
「我喜愛孩子的性子,你是了解的,你不用擔心我會虐待孩子。」她只會好好地教養他們的孩子,成為她手中的棋子。
「希望你說到做到。」宋秋堂回道,算是答成了協議。
「我要每年都能見孩子一面。」曹姿芳已哭啞了嗓子,不忘補上一句。
王愛玲笑了笑,並未回答曹姿芳的要求。她干嗎讓她好過?別傻了,她的計劃才正要開始。
那年,曹姿芳嫁給宋秋堂為妻,在年底產下一男,名為宋子軒;又隔了五年產下一女,在滿月的那一天交給等了六年的王愛玲,孩子甚至尚未取名。
從此,王愛玲帶著女嬰孩離開這都市,從他們夫妻二人的眼前徹底消失。
第一章
「媽,我為什麼沒有爸爸?」這是江寧兒在五歲時第一次追問此事。
結果那一天母親抱著她狠狠哭了一晚,把江寧兒嚇得不敢再追問下去。
第二次再重提這件事,是在她十歲那年——
年僅十歲的江寧兒,已經是個很受小男生喜愛的可愛女生,也因為如此,同班的女生都相當討厭她受歡迎的程度,不僅不想和她說話,甚至還常對她惡作劇。而只要能嚇得江寧兒哇哇叫,這些女生就會樂得哈哈笑。
這一天再次從書包里拿出嚇人又惡心的蟑螂尸體,江寧兒臉色慘白,但不再同以往一樣尖叫個不停,她僅是深吸口氣,小心用手指抓起蟑螂的觸角,再走向正在一旁幸災樂禍看著她的女同學。
一直到走到她們面前,江寧兒才將手指上的蟑螂丟向她們,嚇得這些女生個個驚聲尖叫,甚至有人更是放聲大哭,因為那只死蟑螂好死不死正好丟到了她身上。
「啊!啊!」
「你太過分了,你好髒喔你!」帶頭的許莉莉站出來尖叫道。
江寧兒沒有回話,踩死蟑螂並把它放到她書包里的人一定是許莉莉,只有她最大膽,所以罵人等于罵她自己,她才不想和她一般計較。
「對啊!一定是你又臭又髒,才會沒有爸爸。誰教你都不洗澡,還敢用手抓蟑螂,髒死了!」
「你就是個不愛干淨的小孩,你爸爸才不要你,一定是你的錯,你是壞小孩才沒有爸爸!」
敖和聲連連響起,讓听到這些話的江寧兒像是被踩到痛處,臉色慘白到極點,再也忍受不了地沖上前去,狠狠地將巴掌甩到笑得最大聲的許莉莉臉上。
「沒有爸爸才不是我的錯,你不要亂說!」
「你打我?你敢打我——」許莉莉狼狽地捂著紅紅的臉,嘴一扁就放聲大哭。
在家里她是父母的心肝寶貝,可沒有人打過她、罵過她,許莉莉覺得自己受盡了委屈,哭聲大到可以讓全世界都知道,更甭提就在隔不遠的教師辦公室。
很快地班導師就趕來看個究竟,結果很明顯地,打人的永遠是錯的一方;再加上江寧兒閉緊牙關始終不肯听從老師的話向許莉莉道歉,僅回老師一句她沒有錯,便被班導師給罰站在教室外頭。站在教室外的江寧兒仿佛還看得見許莉莉得意的表情,仿佛還听得見許莉莉說沒有爸爸是她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