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必須親口告訴他,這個結才能解開。
樓曉蓉的身子一僵,木然地看著窗外,選擇沉默以對。
「蓉蓉。」
他的叫喚引起她再次掙扎,她努力想拉開他環在她腰間的手臂,卻始終敵不過他的力氣。
「放開我,讓我走。」
「你不想說沒關系,但是你別想再從我身邊逃開。從現在起,我走到哪兒你就到哪兒,你只能跟我在一起。」他制服她的掙扎,又一次將她壓倒在床上。
「你瘋了,你不是這種人。」她直叫,手腕被拉往頭頂上。
「我也說了,是你讓我改變的。」他說著,唇再次回到她的唇邊,舌頭靈活的戲弄著她。
熟悉的熱焰再次席卷而來,她難以抗拒地仰起頭,發出一聲聲心醉神迷的申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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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緊抓著自己的手腕,像是害怕她會中途偷跑的席懷恩,樓曉蓉心中盈滿不信,與一絲絲她再也無法否認的甜蜜。
這幾天不管他走到哪兒,都強行帶她一塊兒前往,無論是和客戶談生意,或是和模特兒談合約問題,總之,他就是一定把她帶在身邊,並逢人就介紹她是他找尋多年,總算找到的親密愛人。
他這種表現是表示他很在意她,她可以這麼想嗎?還是另外有什麼原因,令他不得不這麼做?
不得其解,她開始掙動著手,想掙開他緊捉住她的手。
正在和人交談的席懷恩注意到她的浮躁,遂將她的手舉至嘴邊,輕輕在她手心上印下一吻。
她听見耳邊傳來許多抽氣聲,這之中當然也包括她自己的,臉不爭氣地一紅,在大庭廣眾之下她不想反應過大,可是他真的很過分,竟然在人家舉行宴會的地方,對她做出這種舉動。
「害躁了?」他俯下頭在她耳邊低喚,並下挑戰書︰「如果你不安分待著,我會做出更親密的動作。」他伸出手指從她柔滑的臉龐輕輕劃過,然後若無其事的抬起頭,又投入和友人的話題中。
樓曉蓉兀自氣得渾身發抖、握緊拳頭,如果他們不是在公共場合,她真想朝他猛揮一拳。
但捫心自問,她真的下得了手嗎?
不管哪一面的席懷恩,是已往那個不多話,也不會逗她開心的他也好;還是現下這個滿嘴笑語,只會惹她氣得渾身發抖的他也罷,她都好愛好愛。
一顆心深陷在他身上,她怕是再無力阻止繼續沉迷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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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場歡愛,四周氤氳著的色彩。
席懷恩的頭枕在她的香肩上,她微微喘息,小手撫弄著他頸背上的頭發。每每一場激愛下來,他喜歡躺在她身上,由她不帶挑逗意味的撫觸著他。
如此的動作卻令她感觸良多,禁不住讓淚水涌上眼眶,感動自己還能和他如此貼近,感動自己能有一份歸屬于他的感受,雖然這不至于全是事實,但她心滿意足,只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敏銳地意識到她的不對勁,席懷恩支起手肘,深邃的眸透露著一絲疑問,他並未開口詢問,反而伸手將她凌亂的發拂向耳後,等她自己主動告訴他。
「你知道了,對不對?」
見她淚眼婆娑,語氣滿是指控,他未發一言,並未否認,嘴唇壓得緊緊,緊抿成一條線。
「你知道了,所以你才從來不戴套子,因為你根本就知道我不會懷孕。」她猛然推開他,拉起絲被蓋住自己赤果的身子,心里好失望。
她原以為不一樣了。原以為這回他是因為在意她,沒想到還是……
「這算什麼!這算什麼!你如果只是基于同情,或是內疚想要負起責任,我告訴你大可不必,因為我會出那場車禍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她不是白痴,感動之余還是會發現這些小細節。
「你是這麼認為?我是基于同情才抱你,是因內疚才一再和你在床上廝磨?就只為了那無聊的原因,我那麼賣力的伺候你?蓉蓉,你還真了解我。」他冷嗤一聲,同樣翻身下床,很快地套上長褲。
他如此露骨的話令她一時面紅耳赤,接不下話來。
「我的愛沒有那麼廉價,更不會因為同情、內疚,就那麼努力的取悅對方。」他旋身大步走向房門口。
房門被關上,樓曉蓉始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即使眼里滿是淚水,即使好想放聲大哭,都被她硬生生給忍了下來。
她不是有意要使兩人再次陷入僵局,可是她不能生育,畢竟是事實,而這個事實就像是一道鴻溝,橫在他們之間,他和她沒有未來可言。
多和他相處一天,她的心就更加沉重一分,她是那麼希望情況能不要是這個樣子。就算他不是基于同情,不是因為內疚才和她在一起,依舊改變不了她不能生育的事實。
而她又豈能如此自私的讓自己深愛的男人,擁有一個有缺陷的自己?
四年前她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而逃離他,四年後這個決定仍然不會有所改變。
想再見見他、和他說說話,這個心願已了,她是該悄悄告退他的生活。這幾天的時光已足夠令她回味一生,再無任何遺憾。
*********
然而,她要離去的念頭在隔天便遭到封殺,別說是離開,這會兒她就是連房門也出不去。
席懷恩一早就出門了,像是早料到她有離去的念頭,在她起床之前就先把她鎖在房里,讓她哪里也別想去。
因此一早起來發現自己竟然被鎖在房里的樓曉蓉,只能坐在房里兀自生悶氣,氣自己,也氣他,更氣命運的擺弄。
沉寂的房里就只有她一人,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將她從沉思中喚醒,她伸手拿起電話,以為是席懷恩打回來的,她接起電話就朝那頭大叫︰
「你這樣把我關起來,問題同樣解決不了!」
「曉蓉蓉,是我,升哥。」
「升哥,你打來得正好,懷恩到工作室了沒?」
「懷恩?你不知道嗎?」呂升的口氣顯得遲疑。
「知道什麼?」她的心頭一震,突然升起一道不祥之兆。
「懷恩現在在醫院。」
「他在醫院?發生什麼事了?」她的口氣又慌又急,著急得都快哭出來。
「我也不太清楚,他只打電話給我,表示他要休息一天,說什麼他要動手術,讓自己不能生育。」呂升照好友交代的話說。
「他……真這麼說?」她顫抖著唇,淚水奪眶而出。
她是白痴,才會看不出他的真心,她不是早知道惟有他真心所愛的女子,才能令他剖心對待嗎?
她怎能在昨天對他說出那些質疑的話?
他將真心奉獻在她手上,她卻親手砸了它,即使她不能夠和他在一起,也不該懷疑他這些日子對她的呵護寵愛。
「這是怎麼一回事?曉蓉蓉,懷恩怎麼會去做那種手術?」如果不是席懷恩就在旁邊,呂升真會忍不住笑出來。
「我……升哥,無論如何拜托你趕快去阻止他,我不要他為我這麼做。」她握住話筒激動不已。
「你要我去阻止他?我去沒有用吧?如果他是為了你,恐怕要你親自出馬才行。」
「不,我不去了。升哥,你告訴他,就說我走了,這一次我不會再回來,叫他不要做這傷害自己一生的手術,我求求你。」她猛吸著鼻子,努力抑止語氣中的顫抖。
「你要走了?別開玩笑了,你這一走,誰來阻止懷恩動手術?」
「只要我一走,他不會再動手術了。」她伸手抹去淚痕,這是惟一的辦法,她也非走不可。
「你別傻了,你一走,就更沒有人可以阻止他動完手術後就飛到美國把你捉回來,你不信就走走看。」呂升恐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