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準備怎麼做?雨青。」
「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和實一直很听他大哥的話,所以他大哥一反對,他也苦惱得不知如何是好。」凌雨青努努嘴,好是困擾地看著佟昕昕。
「不如——你們私奔吧!」
這是五年前她原本想做,卻沒勇氣提出來的事。
閻和御是個很固執的男人,若是他真打定主意不讓他們在一起,除了私奔以外,沒有第二條路走。
雨青想和閻和實在一起,恐怕只能私奔了。
「私奔?」凌雨青駭然地睜大眼。
老實說,她從未想過私奔這條路。
「嚇到你了?」佟昕昕淡淡一笑。
「不是,只是私奔這種事不太好吧?」凌雨青不認為自己有私奔的勇氣。
「不然,你以為你還有別的路走嗎?除非你要放棄和閻和實在一起的機會,要不然除了私奔,你沒有別的選擇。」她不是想嚇她,只是想要她有個心理準備。
「我可以努力讓和實他大哥喜歡我、接受我!」凌雨青抱著希望說。
「當然這樣是最好。只是若真的不能得到他肯定,私奔吧!不要猶豫,幸福就掌握在你自己手里,千萬不要放棄。」
「我知道,我才不輕言放棄。就算再辛苦我也會堅持下去,證明我和和實絕對是認認真真想和對方在一起!」凌雨青語氣十分堅定。
「一定行得通的,雨青。你們這麼相愛,一定不會被拆散的,我也會盡全力幫助你們!」佟昕昕給她打氣。
當年她缺少的大概就是這分堅定的愛——閻和御不夠愛她,而她又太年輕,一路走來最後只有以分手收場。
只是,她好恨!當年她不過十七歲啊!
何以老天爺就給她這麼大的考驗,教她忍痛割舍了這份愛,卻學不會如何遺忘。
佟昕昕手里提著大包小包,全是育幼院孩童的新衣及玩具。今天她運氣真是太好了,踫巧遇到服飾店大拍賣,這會又可替院里省下不少錢。
她一點也不覺得手上大包小包是個累贅,只要一想到院里孩童手捧新衣的高興模樣,她的心情也跟著雀躍起來。
院里經費不多,無法經常為孩子們添購新衣,一件衣服穿了兩三年,一補再補的情況不是沒有;但即使如此,院長媽媽仍盡其所能為院里孩童提供一個溫暖的家園。
「你是佟昕昕?佟小姐嗎?」驀然傳來一聲叫喚,她才發現身旁不知何時多出一輛轎車。
「你是……」
「我叫孟漢生。請放心!我絕對沒有惡意,我可以和你談談嗎?」孟漢生面帶和善笑容。
「我不認識你,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對不起!」她轉身準備走開。
「你不認識我,但你總該知道佟金義這個人吧!」孟漢生道。
聞言,佟昕昕身子一僵,不確定的眼神瞥向車里的男人。
佟金義,這是她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名字,那正是狠心拋下她的父親。這麼多年了,她以為他老早死在某個地方,沒想到今天會再听見他的名字。
「你知道他是你父親吧?」
「他不是!你找錯人了。」
「別急著否認,先听我說完——」
「我不想听任何有關他的事,你請回吧!」她轉身想走,才走沒幾步,後頭又傳來他的聲音。
「他死了,佟小姐,你的父親早就死了。」
佟昕昕驀然止住離去的步伐,但她仍沒同頭。她無法形容此刻心中是何感受,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而今天委托我來找你的也不是佟金義,而是另一個人。」
「你說什麼?」
除了她父親外,還有誰會想找她?
「你不妨先坐上車,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談談,好嗎?」孟漢生打開車門。
思索了一會,佟昕昕終於還是上了車、她想弄清楚眼前這個中年男子究竟想跟她說什麼。但無論他說什麼,她都不會輕易相信的!
「不!我不相信,我也不會跟你到法國去的!」
佟昕昕沖動地站起來,發現自己引起不必要的側目,立即又懊惱地坐下。
「你的確是佟正鴻的孫女,所有相關資料都在你眼前,由不得你否認。」
「就算是又怎樣?我不會回去!我是個孤兒,勸他別想叫我回去喊他一聲爺爺。」
已經二十幾年了,她已經孤獨二十幾年了,那想見到親人的希望早隨著時光一點一滴消逝了。
她已經不需要有人來證明她不是沒人要的可憐孤兒,早在幾年前,她就接受自己是個孤兒的事實,現在竟突然冒出個爺爺!不,已經太晚了。
「不過,你也沒這個機會了。」孟漢生推推眼鏡平靜地指出。
「這話什麼意思?」她一驚,眼楮大睜。
「這些年來他一直不知道有你的存在,也不知道你會被丟棄在台灣。你的父親是個浪蕩子,經常在外頭四處留情。當你爺爺得知他在台灣私自結婚的消息,便勒令他馬上帶著新婚妻子回法國去。他是听話地回法國去了,可是並沒有帶著新婚妻子;更別提說知道你的存在。後來,你父親又以和妻子不合為由,蒙騙了你爺爺多年。直到三年前,你父親因為車禍被送進醫院,在斷氣前才把這個藏了多年的秘密說出來。」孟漢生停下來喝口茶,順便看看她的反應為何。
「那我爺……我是說……」佟昕昕有些不知所措。這一刻,她的心都亂了。
「你爺爺自然是急著要找到你,派人找了兩年多卻始終沒有你的消息。半年前,他的舊疾復發,就這樣走了;可直到最後一刻他還是惦記著你。」孟漢生是佟正鴻的律師,今天會來此也是受他所托。
佟昕昕一直沒開口說話,只是掩著嘴無措地看著孟漢生。
「我不是來帶你回法國的。為了你後半輩子無後顧之憂,你爺爺臨終前特別交代我結束法國巴黎的所有事業,將所有股份、產權拍賣的資金全歸在你一人名下,佟小姐。」
「你說什麼?!」
「你是佟正鴻的遺產繼承人,這是他臨終前所立下的遺囑。」孟漢生把手中東西放在她面前。
「不,我不想要!」
「你非要不可。」
「不!難道他沒有其他親人了嗎?」
「當然有。佟小姐,相信我,他們都處心積慮想得到這分龐大的遺產。」
「那就全部給他們,我不要一分一毫!」
這遲來的補償填補不了她心中的傷痛。
即使這全是她父親一人的錯,她也不要佟家的一分一毫,她絕不承認自己是佟家的一分子。
「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佟小姐,有這些錢,你想做什麼都行。」
「我不想要,拿著你的錢滾回法國吧!」她啪地一聲站起來。
「我還沒把話說完,佟小姐!」孟漢生伸手拉住她。
佟昕昕不想再听下去,但孟漢生手勁之大讓她掙月兌不了,她只好重新回到座位上。
「你還想說什麼?不想要那分遺產也不行嗎?」她忿然道。
「的確不行,除非你想賠上辛苦栽培你長大成人的育幼院。」孟漢生仍是一貫平靜的語氣,輕啜了口香濃可口的曼特寧咖啡。
「你的意思是……」她挺直腰桿問道。
「你是可以放棄繼承權,但你放棄的後果即是賠上育幼院,這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如果你放棄這分遺產,那麼我就利用這分遺產打垮育幼院,別瞪我,這全是你爺爺的意思。」孟漢生笑著安撫她。
「這算什麼時時刻刻惦記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