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第一天正式上班,她一定能勝任的,徐雁婷掛著笑容,信心滿滿地想著。
程天雄——程士徹的父親——從外頭走進來,當他看見一位女孩坐在會計位子上時,他疑惑地皺起眉頭。
打從他兒子接下他辛苦打拚創下的事業那一天起,所有女性職員幾乎都被他遣散走了,這會兒怎麼會出現一個長相貌美又如此年輕的女孩?
這……其中一定另有蹊蹺,程天雄打量著她的側臉,馬上下了決定,走向她。
「你是新來的?」
徐雁婷聞聲抬起頭,看見一位西裝筆挺、穩重的中年人時,她心想也許這位就是這家的總裁吧!
他看起來是頗具領導者的風範的。
遂地,她站起身,一副不敢冒犯的姿態。「是的,我是新來的。」
從她尊敬的口氣看來,想來她是把他這提早退休的前任總裁,當做是她的上司了。
程天雄不禁莞爾地笑了,好久沒有擺擺大老板的威風了,瞧她一臉敬意,倒教人挺中意的。
「好好做,公司不會虧待你的。」他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往里頭走去。
徐雁婷立即揚起笑容,開心地笑個沒停!太好了,第一天上班就和總裁打正面踫到,且看他似乎也挺中意她的,真是美好的開始。
***
「你真教我吃驚,士徹。」程天雄一走進兒子的大型辦公室就對他說。
程士徹抬起頭看向他父親,揚起眉毛。「什麼事教你吃驚了?」
「沒想到一向不信任女孩子工作能力的你,今天也會用起女孩子了?」
「你是說?」這麼說爸是看到徐雁婷了?
「會計部門不是多出了一位女孩子嗎?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當然知道。」程士徹沒有多作解釋的打算。
他知道這一解釋,他父親反而會更加捕風捉影,胡亂加個罪名在他身上。
「我看她長得挺好看的,你——」程天雄果然想到那兒去了,根本不用他的推動。
「爸,她是長得好看,可那又怎樣?」
「你不是因為她的長相,才讓她進公司的?」程天雄存心激兒子說出實話。
否則以他兒子沉著的性情,他就是下了再多的功夫也無法套出他的想法。
他是太了解自己的兒子了,從小就有自己的主見,頑固不打緊,卻從不把他這做父親的話听在耳里。
像子璇的事,他也不知和他說了幾次,苦口婆心的,卻還是無法說動他。
倘若他是因為有女朋友才不喜歡子璇,他還無話說,偏偏他像個隱居士一般,女朋友沒半個,把工作當做是他的紅粉知己,教他是又氣又急又後悔。
氣他不了解做父母的心理;心急他年紀也到了該成家的時候,卻沒半個可以帶回家的女朋友!往往只要一想到這里,他就開始後悔自己不該這麼早就把事業交給兒子,害得兒子現在一心只想在事業上沖刺,卻忘了娶妻生子也是人生一大事。
見父親打著如意算盤,程士徹是看在眼里,卻沒有打算把他和徐雁婷的事告訴父親。
一來,他和徐雁婷兩人尚未正式彼此坦誠,他也尚未模清她的真正心意;二來,在父親尚未打消促成他和子璇的念頭之前,他是不會實話實說的。
遂地,他開口道︰「她長得好看與否,都和她來公司上班沒有關系,爸,你身體不好就別淨是替我擔心,婚姻大事我會處理的。」
「你要是會處理,你早就和子璇走進禮堂了,偏偏耗到現在,也不見你有所表示。」
「爸,你不要每次一開口就提到子璇,我對她一點感情也沒有。」程士徹忍不住拔高了聲量。
「子璇這孩子哪里不好了?」程天雄就是不明白子璇這麼好的女孩,他兒子竟看不上。
「爸,我也說過了,她很好,好得教人難以親近,我不要娶一個我不想親近的女孩回家供養著,你听懂了沒?」他究竟要花多久才能打消父親的主意?
「你是沒去了解她——」
「夠了,我比你還了解她,不是嗎?她太靜、太溫馴,我要的不是這種女孩。」他暴躁地耙了耙自己的頭發。
「你總該告訴我,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我好替你去物色、物色。」程天雄重新打起念頭。
「爸,你只要打消促成我和子璇的事,我自然會帶女孩子回去讓你瞧瞧的。」
他希望這一次他父親真能放棄。
「你有對象了?」程天雄喜上眉梢。
「還沒有。」他翻翻白眼,否認著。
程天雄于是像個泄氣的皮球般沮喪著臉,他原以為兒子就要宣布好消息,沒想到又是空歡喜一場。
看到父親的反應,程士徹笑了,開口安慰父親︰「爸,你放心,過不久我會找到的。」而對象也是他父親看過的,程士徹帶著笑意思忖著。
眼見他父親的催促愈來愈不放松,他是非得加快腳步不行了。
是到了他該面對自個兒感情的階段了。
***
徐雁婷坐在程士徹的車里,思忖著她要用什麼方法說服他改變生活方式。
程士徹一邊開車,一邊注意著她沉思的臉,過不了多久他率先開口道︰「你今天第一天上班情形如何?」
「很好啊!」她笑道,突然間她想到方法了,她于是喜孜孜地看著他。「你想不想也嘗試一下正常的上班生活,很有趣呢!」她鼓動著。
程士徹的反應是哈哈大笑,她竟然還是費盡心思地想說服他換工作。
看她認真十足的模樣,實在是教他狠不下心潑她冷水。「對不起,我沒有興趣!」
「你——你——」徐雁婷拚命喘氣,把嘴翹得半天高,一臉的氣憤。
「生氣了?」他笑道,一邊欣賞她嫣紅的雙頰,愈是和她相處,他愈是發覺她教人難以抗拒。
所幸他是早已接受了這分感情,若是在遇見她之前,他是壓根兒不會相信自己也會有對女孩子動情的一天。
「是,我是生氣,你為什麼就非要做這種工作不可?你又不是沒手沒腳、四肢不健全的人,你不會找別的工作嗎?」她氣極了,只要一想到她日後的丈夫可能是他,她不只是生氣,她還想放聲大哭呢!
老天!她向來不是以眼淚解決事情的,所以她怎麼能哭?不,她才不會哭,徐雁婷強自鎮定。
程士徹一眼就看出她泫然欲泣的臉正強忍著,這教他頗感訝異,她不會真在他車上哭泣吧?
「嘿!你今天心情不好,是不是?」
「你少管我!」她嘴巴一努,看向窗外,一邊是調整自己的心情,一邊是暗想著方法。
她才不相信自己會有說服不了人的一天。
程士徹別想壞了她的打算。
「好,我答應你至少會考慮一下,行了吧?」他說完就看見她轉回頭,一臉訝異,他揚起嘴角又接下去說︰「不過,你總要告訴我,為何這麼費心地想要說服我改行吧?你租我難道不是為了要找一個情人嗎?」
「當然不是!」她全然是睜眼說瞎話,不過她也沒說錯,她找的當然不是情人,而是丈夫。
「那麼是為了什麼?」
徐雁婷很早就想好了借口,于是她坦蕩蕩地說著︰「我和朋友打賭,賭的就是能使一個羅蜜歐改過向善,所以就租下你了。」她黑白分明的大眼楮眨他沒眨,說起謊比誰都溜。
但程士徹也不是普通人,他輕易地看出她根本是在誆騙他,雖是看出她在說謊,但他也沒有拆穿她。
自然有辦法教她說實話,只是不是在這時候。
「改過向善?說得好像我是一個犯人似的。」他佯裝抱怨。
「你本來就是,你是一個專門偷去少女心的壞蛋。」她認真地指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