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紫霓從床上坐起,正想往浴室走去,房門口卻傳出敲門聲。「紫霓,趕快起床。」
周紫霓打開門,詢問地看著正一臉緊張的父親。
「爸,什麼事?」
「伍先生來了。」周漢生忙道。
「伍子斌?」就是伍子斌,爸也用不著如此慌張吧?
「不是,是他父親本人。」
「他來做什麼?」周紫霓心中即升起不好的預兆。
「來確定結婚的日期。」周漢生嘆道。
「什麼?這怎麼可以?伍子斌已經答應我要給我半年的時間了。他不可以食言。」
「伍子斌答應的事,恐怕他父親不知道吧!」
「爸,那我去告訴伍子斌的父親,我梳妝完就下去。」說著她走進浴室。
周漢生看著女兒關上門後,轉身走下樓,一想到下面就有個鼎鼎大名的伍秋堂等著他,他腳步不自覺地慢了許多。
有人上門提親是喜事,他理當高興的,偏偏他只能在此哀聲嘆氣,誰教對方看上的就是他不能出嫁的大女兒。
伍秋堂就坐在大客廳的沙發上,見周漢生下樓立即掛起淡淡的微笑。
他今天來此的目的有二,一是確定日期,二是見見池兒子心目中的新娘。
說來也夠教他吃驚的,他一直以為他兒子打算這一輩子都不結婚了,所以才給他下了最後通牒,準備替他挑選新娘。沒想到他才下完通牒的第二天,子斌就向他宣布了一件教他想都想不到的消息。
這則教他震驚的消息,就是他指出他已經找到他所想要的新娘子。
這消息實在是教人難以相信的,才不過一天前他兒子死也不肯承認自己有女朋友,並信誓旦旦地直說自己還不想結婚。
誰知,一下達命令,子斌竟在短短的一天內找到了新娘的人選,並打消不想成家的念頭,這樣的改變如何不教人吃驚?
伍秋堂更加懷疑自己兒子在對他施以某種戰術,子斌最擅長就是這玩意兒,從小聰明搗蛋,就是長大後也不忘他的本性。
所以,今天他非要看看予斌所選擇的妻子人選,是怎樣的一個女孩。
如果真是教人滿意的女孩,他立刻不管什麼門戶問題,馬上轟轟烈烈地迎娶她進門。
「親家翁,這麼早就來打擾,真是過意不去了。」伍秋堂笑道。
「哪里,承蒙你看得起小女,我們才能攀上這門親事。」周漢生客氣道。
伍秋堂這麼快就稱呼他為親家翁了,想拒絕似乎是來不及了。
這下他那小女恐怕又要責怪他糊涂怕事了。
伍秋堂聞言立即爽朗地開懷大笑,正待開口就看見從樓梯下來了一位妙齡女子。
伍秋堂犀利的目光立刻打量著周紫霓,視線密切地投射在她身上。教他驚訝的並不是這女孩驚人的美艷——雖然她確實美得炫目,而是那對雙眸里閃動的光芒,教人不由自主地受她吸引。
「爸、伍先生你好。」周紫霓努努嘴,表現得很不情願。
伍秋堂注意到她生動的表情,嘴角浮現了一抹笑意,她一點也不像是那些倒追子斌的前衛的時代女子,也不像是他替子斌挑選的那些名門閨秀。
反而她天真嬌俏的外貌,處處顯出她一點也不做假的特質。
看來他兒子的眼光果然有他特有的水準,也不難想像子斌為何要選她為新娘人選了。
「你就是紫玫?」
「是的。伍先生。」
「你該叫我爸爸才是。」伍秋堂很快地認同了兒子的選擇。
周紫霓聞言立即杏眼圓瞪,不能相信伍先生竟真的開口要她稱呼他為爸爸?
老天!事情不會真就這麼決定了吧?
他們的約定還沒到期呢!
不行,她才不要代替姊姊嫁過去,她根本還不準備嫁人。
天啊!她才不過只是二十出頭的女孩,教她現在立刻出嫁?
天理何在?
難道伍秋堂說的話就是聖旨嗎?
不,沒道理要她嫁,她就必須披上嫁衣,隨時待命。
「伍先生,你是不是搞錯了?」
「什麼搞錯了?」伍秋堂一點也不奇怪她沒有尊稱他為父親,因為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會唯命是從的女孩。
「我還沒打算要嫁人,就算有這念頭,也不一定得嫁給伍先生的兒子。」她忍不了多久,還是把心里的話,完完整整說了出來,只除了她不是紫玫的這件事她保留著。
周紫霓也用不著全部說出來,只說了這些已教她父親周漢生嚇得臉色蒼白,慌張失措了。
「紫……玫?」周漢生在慌張中幾乎叫錯名字。
「爸,我是實話實說。」
「你說得對,小女孩,不過你是注定要當我們伍氏的媳婦的,我兒子看中你,就連我本人也挺欣賞你的個性,相信我內人也會和我有相同看法的。」伍秋堂已經很久沒見過像她這樣什麼話都敢說的女孩了。
他一直以為只有他妻子、兒子才敢向他直言不諱。因為像他這樣一個大集團的總裁是再也沒有人敢對他如此放肆了。
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嬌小,膽子卻不小的女孩,竟沒把他的權勢看在眼底,當面否決他的話。
他的話教周紫霓只是看著他,她現在總算了解伍子斌為什麼說話如此自大狂妄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這話果然不假。
伍子斌一定是延襲了他父親自大的本性,所以他們父子倆才會說話都是這般自大,教人受不了!
他說她注定是伍氏的媳婦,她就必須是嗎?
笑話!她若真是如此輕易奉命行事,她怎麼對得起普天下所有高倡自由、平等的時代女性呢?
「伍先生,那是你兒子一廂情願的想法,我可沒這想法」
「紫玫!」周漢生在旁就要被他女兒的大膽直言嚇破膽了。
「很好,小女孩,你了解我的勢力吧?」
周紫霓愣了一下,隨即說道︰「了解又怎麼樣?」
「我有可能會整垮你父親那一間小小的公司,教你的父親痛不欲生,你想我這麼做好嗎?」」
「你不會是這麼卑鄙的人。」周紫霓暗一咬牙。
「商場上是不在乎施以卑鄙手段的。」伍秋堂神情平靜得嚇人,教人看不出他是否真有此打算。
周紫霓再怎麼叛逆也不敢拿爸爸的公司冒險,那是爸爸一生的心血,姊姊一生的依靠。
「伍先生,你——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大叫。
「信不信由你。」
「伍先生,小女一時失控請見諒。」周漢生立即緩和氣氛。
「沒關系。」伍秋堂當真一點也不在意,看著她不肯妥協的臉,真是和他妻子年輕時代時一模一樣。
任性、刁蠻,凡事不認輸,當年他妻子也是這種教人深感有趣的個性。而這女孩也是有著相同的個性,難怪子斌會毫不考慮地挑中她,伍秋堂這才真正明白兒子的眼光是承襲了他的。
「伍先生,是伍子斌自己答應我的,他要給我半年的時間,並且同意絕不拿我爸的公司威脅我,難道伍先生要不守信諾?」周紫霓還不肯放棄,也不理父親的眼光。
伍秋堂悶笑了一會兒。「我兒子做事和我不同,他說的話我自然不予負責。」
「伍先生,你休想,你們休想這樣威脅我,恕我告辭。」她氣沖沖地往門口走去。
「紫玫,上哪去?」周漢生叫道。
「去找伍子斌理論。」她也不管伍秋堂尚未離去,已急著要找那不守承諾的伍子斌算帳。
「紫玫。」周漢生的叫喊已來不及,她早已腳步加快地奔出門口了,他也只好一臉歉意地看向伍秋堂。「伍先生,小女脾氣是剛烈了些,我看——」周漢生正想順勢推掉婚事,看女兒如此激烈反對,他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