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氣了。
他如釋重負的松了手,跌坐在地上,整個人因為過度激動而有些顫抖。胸口的疼痛讓他擰眉申吟,幸好冷卉娘那一掌並不重,否則只怕他早被她一掌擊斃了。
抬眼瞪向地上的尸首,駱春謣氣憤難消的悴道︰「哼!妖婆,你死有余辜!我駱家因你而家破人亡、兄弟離散,你該感謝我留你一個全尸!」
血海深仇終于報了,駱春謣在慶幸之余開始思索著現實的問題他要如何逃出陰月堡?如果讓陰月堡的人知道他殺了冷卉娘,那他絕對是死無葬身之地。
他蹙眉思索了一下,起身在屋內翻箱倒篋。找了好一會兒沒發現什麼重要東西,他不禁有些氣餒,正苦惱時卻意外發現床後的牆壁有道縫,他伸手一推,牆立時出現一道暗門。
駱春謣側身進入,只見小小的斗室里放滿書籍,他隨手拿起一本冊子翻了翻,失望的咕喂道︰「嘖!沒事將書藏在這麼隱密的地方做什麼?我還以為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寶……咦,這是武功秘笈嗎?」
他撇了撇唇角,對他這被廢了筋脈的人而言,這本秘笈根本是廢物!他揚手想丟卻倏地停下。
等等,或許他可以賭上一賭。如果老天站在他這邊的話,不但不會被人追殺,還可以成為陰月堡的新主人!
駱春謣雙眼閃著狡黠的光芒,他收好秘笈迅速走出去。
「什麼?堡主暴斃?!」
陰月堡亂成一團,眾人交頭接耳的議論著這令人意外的消息。不敢相信那令人畏懼的冷卉娘會莫名其妙的暴斃身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粗暴的怒吼聲傳來,眾人連忙安靜下來。不約而同望向出聲者,那是個魁梧粗獷的男人,他是堡里地位僅次于冷卉娘的虢亮,也是冷卉娘生前的左右手。
「虢爺,你回來得正好,昨兒個夜里堡主仙逝了。」
「怎麼可能?」虢亮擰起粗黑的雙眉,不敢置信的喝道。冷卉娘的武功高深莫測,這幾年來一直有自詡為俠客的人想殺了她,卻反而命喪她手中,怎麼她會突然死了?這其中一定什麼蹊蹺。
「虢爺,是這小子說的。」有人將躲在角落的駱春謣給推出來。
「你給我說清楚。」
面對虢亮的氣勢,駱春謣雖然心中害怕,但他還是強做鎮定,大聲的回話。「昨晚是我服侍堡主的,她喝得酩酊大醉,加上受了寒,所以才會暴斃……」
虢亮仔細的打量著尸體,只見冷卉娘面色雖蒼白,但沒有中毒的跡象,看來應該不是被人毒殺,難道真是喝多了才暴斃?他思索著,同時伸手探向她脖子。
「你做什麼?」駱春謣一驚連忙阻止,如果讓他瞧見冷卉娘脖子上的勒痕,那他的謊話就會被拆穿。「堡主才仙逝,你就大膽的想羞辱她?」
「是呀!虢爺,堡主生前最討厭跟弟兄們過分接觸,你可別踫了她的身子,讓她死不安心。」一名服侍冷卉娘多年的婆婆跟著開口。
「既然人死了,那就早日入土為安,但陰月堡不能一日無主。」虢亮雙臂環胸的說。
「對呀!對呀!虢爺是最有資格接任堡主的,我們一定忠心相隨!」眾人起哄著,而這正中虢亮下懷,他不禁露出一抹笑。
「等等,能繼任堡主的人只有我!」
這話一出,眾人立時嘩然,不約而同的將視線轉到說話的人身上,然後一串大笑聲響起,因為說話者是冷卉娘一直使喚的奴僕。
「你?呵呵!你這小子吃錯藥了是不?竟敢大言不慚的說這種話,小心虢爺一掌劈了你!」
駱春謣深吸一口氣,一顆心怦怦亂跳。現在的他比誰都緊張害怕,但為了賭一賭,他必須要裝腔作勢,否則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祭日了。
「我不是大言不慚,也不是不自量力,而是我是堡主唯一的傳人,她的武功早已傳給了我。」
「你說什麼?」每個人都驚訝的瞪大了眼。
這麼多年來,冷卉娘不曾收過任何徒弟,也不曾教過任何招式給陰月堡的人,眾人就算有心想偷學也學不來。如今駱春謣竟然說出這句話,難怪大家都要嚇傻了。
「怎麼可能?你只不過是個小奴才。」
「就是呀!大家別被他騙了。」
冷汗滲透衣裳,駱春謣緊張的握緊拳頭,但他依然故作鎮靜。「哼!你們以為堡主為何不肯正式收傳人?那是因為她知道堡內有人野心勃勃的想奪她的位子,因此她才偷偷的教我武功,明里她讓你們誤以為我只是個奴隸,實際上我是她唯一的傳人。」
見他說得振振有辭,有些人信以為真,但虢亮卻不相信的喝道︰「胡扯!堡主視我為左右手,豈有瞞著我的道理?」
「這是因為她最信不過的人就是你!」
虢亮青筋暴起,沒想到會在這小子嘴里听到這樣的話,他一向對冷卉娘忠心耿耿的,可她還是不信任他。
「我可是句句實言,堡主不僅將一身武功全傳給我,甚至視我為她的接班人,不信的話,你們瞧!」駱春謣從懷里掏出秘笈,「這就是她給我的武功秘笈,雖然我才十六歲,但在堡主的教下,我的功力已是不可小歔,所以由我繼任堡主是最合適的。」
不知能不能騙過這些人?
駱春謣手心滲滿冷汗,一個不小心他可是會當場一命嗚呼的!
「當然,要你們承認我這個新堡主是有點困難,但你們深知堡主的脾氣,她最痛恨背叛,以前背叛過她的人都死無全尸,你們不服我就等于背叛她,我是她的傳人,自然也不會善待不服我的人,你們有膽可以試試看。」說完,駱春謣目光犀利的看著在場的人。
眾人一時間全沒了主意,只能轉頭望向虢亮,靜看他的決定。
虢亮擰著眉頭,望著駱春謣深思著。
他的樣子不像是在嚇唬人,一個十六歲大的孩子也不可能有如此的氣魄與膽識敢編這種謊。他又想起幾年前曾為了一點小事被冷卉娘教訓一頓,足足躺在床上半年,如果這小子真的師承冷卉娘,那他就不該去招惹他才是上策。
沒必要為了堡主的位子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虢亮盤算後,露出一抹深沉的笑,然後對駱春謣拱手作揖,「既然你是堡主生前親自挑選的傳人,那我們自當謹嚴遵守,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們陰月堡的新堡主。」
「拜見堡主!從今以後我們誓死追隨!」眾人齊聲道。
「很好。」沒想到會這麼順利,駱春謣暗自喘了一口氣,還好這些人貪生怕死才這麼容易唬住。
將秘笈收入懷里,他扯動僵硬的臉頰勉強露出笑容。「弟兄們,只要你們忠心耿耿的跟隨我,我絕不會虧待你們!從今天起,我將以「上官邪」之名將陰月堡名聲發揚光大。」
幸好老天是站在他身邊,讓他賭贏了,否則他的下場將會淒慘無比。哼!如果讓那些人知道他其實是蹩腳的三腳貓,恐怕會氣得吐血。
「堡主,請淨身。」兩名嬌俏的丫頭服侍他更衣沐浴。駱春謣赤果著身體,走進大理石砌成的浴池里,浸在溫熱的水里。兩個丫頭還在水里撒下鮮花以及絲路來的香料。
真是奢侈的享受!
曾經,他以為自己這輩子只能任由那妖婆欺凌了,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真是世事難料。
最痛快的是,能親手制裁那女人,希望能告慰父母在天之靈。
如果夏禎、秋冥、冬麟和花靈沒死的話,他一定要想辦法跟他們重逢,重新恢復駱府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