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愛情,折磨人呀!
一個縴細的身影在竹籬邊晃來晃去,月亮高掛在天空,相對于夜晚的寧靜,那抹身影卻顯得焦慮不安。
這麼晚了,卻還沒見到三郎回來。雖然她這幾日對駱秋冥一直避不見面,那是為了讓他早點死心,好放開心胸去接納緹兒。但表面上的冷漠卻抹不去內心的情感,她的心依然緊緊牽系著他。
今兒一大早他就離開家,結果到現在還未回來,整整一天了,他到底去了哪里?
意識到自己的煩憂,花靈不禁嘆息。她還是放不下他,如果再這麼牽牽念念下去,她會更舍不得離開他呀!
她抬頭終于見到遠遠一個熟悉的影子走了過來,她松了一口氣,正要轉身回屋好避開他,卻見他腳步踉蹌了下,整個人撲倒在地。
怎麼回事?他怎會走到摔跤?
花靈躲在門後擔憂的看著他,遲遲沒瞧見他起身。她心里十分納悶,左等右等見他依然躺在地上動也不動。
她終于感到不對勁,急忙跑到他身邊,還沒靠近他便聞到一股濃濃的酒臭味。
看來他是喝醉了。
為何喝那麼多酒?他向來不貪杯的。
瞧他醉得倒在泥地上,她想也不想連忙蹲想扶起他。
「嗯——別吵我——」
「三郎,你醒醒。」
四周涌現霧氣,花靈打了陣哆嗦,心想不能放任他睡在外頭,否則一定會染上風寒。
「三郎,你快起來,屋子就在前面而已。」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將醉醺醺的駱秋冥帶回屋里。
「來,張開嘴,喝些熱茶會舒服些。」她輕哄,扶起他的身子試著喂他喝,但才喂進一些,駱秋冥突然吐了出來,不僅弄髒自己,連花靈都遭殃。
她急急拍撫著他的背,讓他能順順氣,但駱秋冥又是一番大吐特吐,幾乎要將胃里所有的東西都給吐盡。
「三郎,你怎會醉成這樣?為什麼要折磨自己?為什麼——」他吐得臉色變得慘白,花靈看了好不忍,淚水忍不住掉落。
「靈姐姐——靈姐姐,我好想你,為什麼你要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好喜歡、好喜歡你呀!為什麼你要躲著我——靈姐姐——」他意識不清的向前一抱,整個人癱在她身上。
她沒有想到自己會帶給他這麼痛苦的掙扎,該怎麼辦呢?她該如何還他這分情?
她希望他快樂、幸福,而不是這麼痛苦。
「對不起、對不起——」
心里割舍不下對他的情,如果可以,她也想愛他,如果可以的話——
第七章
窗外的鳥鳴聲清脆悅耳,明亮的陽光照耀著大地,看來是個美好的日子。但在屋里的駱秋冥卻痛苦的翻身,感到全身都虛軟無力。
「嗚——好痛!」他擰眉申吟,頭痛得像插上一把刀,恍惚中,額上一陣清涼讓他稍微舒服些,也讓他由昏沉中醒了過來。一把抓住眼前晃動的手腕,他睜眼細看才發現是緹兒在為他擦拭汗水。
他有些失望,轉動眸子望了望四周。
他怎麼了?昨晚他醉了嗎?那他是怎麼回來的?
完全想不起來。
他晃了晃頭,勉強坐起身,身上早已換過干淨的衣衫,他困惑的盯著衣服,依然記不得任何事,當然也不知他亂吐了一堆,讓花靈累了一整晚。
「你總算醒了,我還擔心你會睡到天黑呢。」緹兒擔憂的看著他,又擰來一條干淨的手巾為他擦拭汗水。
「是你——照顧我?」
緹兒點了點頭,駱秋冥則失望的低下頭。
她果然還在避著他,即使他醉得不省人事。
難道她依然不肯原諒他的無禮嗎?
「靈姐姐人呢?」他想知道為什麼她不像以前對他照顧得無微不至?真的氣到不再理他了嗎?
但他沒有得到任何回答,納悶的抬起頭,只見緹兒緊抿著唇,突然撲向他環住他的頸子。
「為什麼?你見我在床邊照料著,連一聲道謝都沒有,反而問花靈人呢?難道你的心里只有她嗎?」
「緹兒——」他訝異著她激烈的舉動,想推開卻被她牢牢的抱住。
「就算你們感情再好,畢竟是親姐弟,你總要學會愛人、你總是要娶媳婦呀!」緹兒抱怨著,接著語氣一轉,略顯嬌羞的說︰「我喜歡你好些年了,你知不知道?三郎,挪一點空間給我,你已經是大人了,該停止依賴花靈——」
駱秋冥閉起雙眼,過往回憶歷歷在目,花靈疼他、寵他也依賴他,他們倆像是天地間最親密的人,沒有人可以打破這融合的圓。他貪戀這分親昵,他渴望一輩子有她為伴,這樣的渴求是痴心妄想嗎?
姐弟之間真的容不下親情以外的情感嗎?
所以花靈視他為洪水猛獸,像逃難似的躲著他?
難道他的情該停止了,就如同緹兒說的,他該學會愛別人?
「三郎,好好看看我,我們一起生活十五年了,除了花靈之外,你最親近的人就是我了,試著把我放人你心里好不好?別再對我視而不見,你可知我好難過?我也想被你注意、被你放在手心上疼呀!」
單戀的日子好難熬,尤其是瞧見他們姐弟有說有笑的模樣,她就更難過,因為她總是被摒除在外。
「緹兒——」從不知道自己讓她如此難受,但駱秋冥能體會她的痛苦,因為正如同他對花靈的感情。
那種得不到響應的傷懷,讓人心神俱疲!
「試著愛我——三郎——」
緹兒望著他那張俊逸的容顏,心里的愛慕之情再也壓抑不住,她怯怯的吻上他。
「咿呀」一聲,門被推開,花靈端著飯菜進房時正好撞見這一幕。她的雙手驀地一抖,但還是力持鎮定的將食物端到桌上。
「你醒了?正好,等會將飯吃一吃,免得餓肚子。」她的心在顫抖,匆匆丟下話,她連忙退出房,否則她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靈姐姐——」駱秋冥急著想下床追她,想跟她解釋,但他還是阻止了自己。
也許這樣更好吧,讓她以後不用再刻意躲著他。
如果他的愛讓花靈感到厭惡,那麼是該讓自己的畸戀停止了。
只是,他做得到嗎?
緹兒又靠了過來,他毫無所覺,眼里只有那落荒而逃的伊人情影。
路變得模模糊糊,她伸手抹去淚水,眼前的路清晰了但只一下子又模糊不清。
為什麼要難過?為什麼要掉眼淚?不是已下定決心與他當對姐弟就好?不是下定決心要撮合他和緹兒?
為何——心還會隱隱作痛?
一想到三郎抱的人、吻的人不是自己,心口就陣陣發疼。
她是怎麼了?
吃醋嗎?呵,憑什麼?她憑什麼吃味?
偏偏惱人的淚水一顆顆滑落,她咬牙暗恨自己的懦弱。
花靈手捧著木桶,一路往溪邊走去,她要將昨夜駱秋冥弄髒的衣物清洗干淨。
繞過林邊,她在溪邊尋了一處平坦的地方放下手上的木桶,附近有幾位村婦在銑衣,為了不想讓人瞧見她哭紅的雙眼,她低垂著頭拿起衣服開始洗著。
餅了一會兒,她感到那些村婦低聲交談起來,而且談論的對象就是她。她狐疑的側耳聆听,愈听臉色愈是泛白。」你們確定是她?」
「沒錯,就是她。」
「這幾天村里大家都在傳,說她前些日子在竹林里與人交歡,結果被人撞見了。」
「天啊!真是不知羞,還未出嫁就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來,如果傳出去,我們秀林村鐵定會被恥笑死!」
一群人心有同感的朝花靈瞥去鄙夷的目光,還愈淡愈熱絡,肆無忌憚的模樣仿佛存心要羞辱花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