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的談判破裂後,他寢食不安、輾轉難眠;想的、念的全是她。
無心工作,籠罩他的只有一個心情——心痛。
于是他再次丟下自尊前去找她,他要對她訴說無盡的情話,他要讓她知道沒有她的日子分外難熬。
結果呢?
她離開了,飛去香港了!沒有留下只字片語,她就這麼瀟灑的自他的生命中退場。
怎能如此徹底的撤出他的生命?不留任何希望給他?!
心窩里翻攪著蝕人的痛楚,他抬頭又灌下一口酒。
他真是做繭自縛,又愛上不該愛的人!明知不該如此脆弱,明知該學會瀟灑,但……為什麼做不到?
那塞滿胸口的疼與痛為何散不去?
她像妖精,闖入他的生命中,攫奪他的愛與心後就翻飛而去,不留任何柔情。
「綾……你真是害苦我了……」他無力的喃喃自語,再次借酒澆愁。
醉了吧!等醉了之後,她會來夢里相會嗎?
讓他一解相思愁,讓他在夢里汲取那屬于她的馨香……
乍然響起的門鈴聲讓他煩悶得擰眉,這個時候別來吵他、煩他!讓他覓得一處清靜,好舌忝舐自己的傷口!
「伯淵!開門!」
是武揚?
他揚了揚眉,依舊慵懶的躺著不動。「我不在!」
「見鬼的!你給我開門!」緊接而來的踹門聲又急又猛,讓程伯淵心情又瀕臨潰決。
「我說不在,你沒听到嗎?!」煩躁的拉開門,程伯淵惡聲惡氣的怒罵著。為什麼他連獨處都不能如願?!
「沒時間喝酒了!」一把奪下酒瓶,許武揚抓起他的手塞了樣東西給他。「這是到香港的機票,你馬上起程!」
「香港?我去香港干嗎?」程伯淵有些醉意,他晃了晃頭,感到莫名其妙。
「當然是去找方綾呀!」
「她都不要我了,我去找她做什麼!自取其辱嗎?
你知不知道她寧可留下別人的孩子也不要我!」一想到她義無反顧的選擇傷害他,就讓程伯淵羞憤難當。
「好!痹乖,別生氣、別生氣!你安靜听我說,我也是剛剛才弄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許武揚耐心安撫著,一面翻出屋內的旅行袋,開始動手替程伯淵打包行李。
看著他雞婆的翻找他的衣物,程伯淵只是冷冷一瞪,然後又坐回沙發獨自喝起酒來。
其實他也想去香港找她呀!但找到了又如何?搞不好一樣被拒之千里,到時他那傷痕累累的心該如何縫補?
「差點就拆散一對鴛鴦,真是罪過、罪過。」許武揚喃喃自語著,要不是陸雲來找他算賬,這筆糊涂賬恐怕沒有撥雲見日的一天。
「伯淵,你一定得趕緊去找方綾,這小女人八成帶著罪惡感度日,好可憐呀!只因為我一時的好玩竟搞成這樣!」
程伯淵眉一揚,陰狠的瞪向他。「你這話什麼意思?
懊不會……孩子是你的?!」
「嚇!見鬼的!飯可以多吃,話不可以亂講!」許武揚驚訝的抬頭辯駁,卻見他又灌起酒來,連忙起身奪走瓶子。「別喝了!現下不是心煩的時候,你愛她、她愛你,你們又有小孩,這是喜事一樁,犯不著喝酒!」
「那孩子不是我的!」他狂吼。
「是你的!是查理王的!那一夜你扮演的就是她生命中的查理王!」
「什麼?!」听得二頭霧水,程伯淵呆愣的望著許武揚。
「這真是一言難盡,只能說命運太好玩了!你記不記得你曾經代替我去了‘解放’一回?」
是有那麼一回事呀!這跟方綾有何相干?
「就是那一次,命運之神已為你們拉起了情緣了。你冒充了查理王,而她則冒充了白雲,那一夜纏綿的兩人就是你和她,而她的孩子也是在那一晚你留給她的。」
如遭電擊,程伯淵臉上只有驚愣。
「這……是真的嗎!」
「那一天是她的生日,她喝醉了,被她的學姐—也就是真正的白雲給載到了‘解放’,接下來的發展你比我更清楚;自始至終她就是你的。」
不可思議的事實!
程伯淵一時無法思索,卻驚喜得戰栗了雙肩。
她是他的!自始至終他是她的惟一!
他們竟差點擦身而過!
「趕緊去找她吧!她還不知道事實的真相。這陣子可苦了她,去告訴她、擁抱她吧!」許武揚拍了拍他的肩提醒道。
如大夢初醒般,程伯淵不再遲疑了,抓起行李、機票,他飛奔出家門。
他的夢又鮮明了!
這一次,他會緊抓住她的手,不再錯過。
※※※※※※※※※
天空清朗明亮,微風中散發著春天的氣息。
來香港兩天了,方綾的心卻依舊沉甸甸,一個人漫步在街上,毫無目的。倏地,一間浪漫的店面吸引了她的目光,店門口那大幅的婚紗照奪走了她的心思。
好想、好想與程伯淵拍攝美麗的結婚照,留下你濃我濃的愛情足跡。
只是,這已成了痴心妄想。
好想見他,即使看見他生氣的樣子也好。
原來為了一個人夢里也相思的心情如此難熬。
她眸里凝聚著愁思,忍不住挨近玻璃窗望著里頭那件粉藍的輕紗曳地晚禮服。思緒翩翩而起,程伯洲身穿白色西裝一定俊俏非凡,如果能化身為他懷中那小鳥依人的新嫁娘……該有多好?
無奈的笑著,她又在做夢了。
瞧,嚴重到起了幻覺,竟連他的身影都倒映在玻璃窗中。
他依舊挺拔,卻少了往日的飛揚跋扈。忍不住伸手踫了踫玻璃窗里倒映的容顏,卻見他扯唇笑了笑。
這笑意多逼真!仿佛就在眼前。
心一震,方綾驀然回身,陽光刺眼,她的瞳孔縮了縮,淚水毫無預警的滴落。
「好漂亮的晚禮服呀!穿在你身上一定很美。」程伯淵舉步走近窗邊,與她站成一線,眼楮盯著窗內的衣裳瞧。
「你……怎麼在這兒?」壓下心口的狂跳不安,她訥訥出聲。
「我來香港找尋我的新娘子,你知道嗎?我想結婚了,而且我也有一個即將出世的孩子。」
她愣然,心口悄然滴落著鮮血。他……也即將有孩子?這麼說,他將有一個家庭,有妻子、子女,而她將永遠只是他的回憶?
眨掉淚水,她勉強的說出話語,「恭……喜。」
「謝謝,我真的很快樂。你……驗過孩子的性別嗎?」
「是……男的。」
「男的呀!真好!嗯……」他微微側頭,認真的思索著。「就叫程冠鴻,你覺得如何?」
「咦?!」
程……冠鴻?!
他這話什麼意思?!她的孩子為什麼要姓程?!
「伯淵……」
「先生、小姐,看禮服嗎?」店內的服務小姐走了出來,客氣的上前詢問。
「不,我們——」方綾尷尬的想解釋,卻被程伯淵拉起手臂往店內走去。
「是的,她想試試那件藍色禮服,順便看看婚紗。」程伯淵笑著,一面瞄向她的肚子。「不過,衣服可能得好好修改了。」
「你——」她都被弄胡涂了!
一手攬住她的腰身,程伯淵將她摟近身旁。「孩子都有了,你還不跟我結婚嗎?」
「可是……可是……」他明知孩子不是他的,為何還要……
是放不開她,所以愛屋及烏要包容孩子嗎?
不!她不能這麼委屈他,以他的條件,他可以找到更完美的女人!
「伯淵,我不能嫁給你!」
他挑眉,眼里有著不知名的情愫。「由不得你說不了,你的心、你的人是我的,連你的肚子都為我孕育孩子了,你不嫁我要嫁誰?」
「可是它不是——」
他俯身吻住她,阻斷所有的話,靈巧的舌勾纏著她的,直到她輕聲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