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轉變讓人捉模不定,但她真的窩心于他的關照。這些日子只要跟他在一塊,他總是平易近人又體貼,完全沒有冷淡的情形發生。
這讓她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完全撤防了。
"孩子發育得很好,心跳也很正常。"醫生結束檢查,對著她解釋道,然後拿出超音波的圖片給她看。
小小的身子,雖然還沒完全成形,卻已可以看出大概的樣子。
何絮芳悸動不已的接過圖片,為著那肚子內的生命感到震撼。它是那麼的嬌小、那麼安寧的獨自躺在她懷里一天天的茁壯。
期待它的來臨呀!
小心翼翼的收藏著圖片,她突然迫不及待的想跟大衛分享此刻的心情,她也好想讓大衛看看孩子的生長情形。于是她改變了原定的行程,決定到大衛的公司去,給他一個意外。
結婚三個月來,她不曾來過他的公司,一方面因為自己也忙于工作,一方面並不大想去介入丈夫的事業。
而今天她首次進入這佔據商業大樓第七、八層的夏杰企業。
听父親說這夏杰企業是夏澤堯一手創立的,她必須承認大衛很能干,一個三十出頭的年輕人竟有辦法在這你爭我奪的商場掙出一片天地來。不像她自己,全是得自父親的庇佑。
有模有樣的公司從一進門便讓人感到清新,不論是環境、氣氛都讓人覺得朝氣蓬勃,看來大衛的企圖心很強烈。
下午五點多了,職員走了大半,何絮芳在進門後遇上剛要離去的行政人員。她禮貌的詢問大衛的所在地,原本對方好意要帶領她去,但她不想耽誤人家下班的時間,便問明了地點自己一個人尋去。
大衛瞧見她來肯定會吃上一驚!
含著笑一步步的走向他的專屬辦公室,並不難找,在八樓的最里處。
放輕了步子,她俏皮的想嚇他一跳,原要悄悄打開門,卻被奇怪的聲音打斷。她不禁擰眉遲疑了,因為這聲音太曖昧。明知不應該,但她實在難掩心口的疑竇,偷偷的由門縫望去,卻瞥見這輩子想都不敢想的畫面。
何絮芳猛然捂住自己的嘴巴,害怕自己發出驚叫聲。
腦袋像被扔擲了一顆核子彈,瞬間炸得她天旋地轉、昏天暗地。
她的腿發軟了,但還是努力的挪動身子,踉踉蹌蹌的逃出這讓她崩潰的地方。耳後的交歡喘息聲依然攫住她不放,直到她痛苦的捂住耳朵。
大衛竟然……天啊!他竟和一個大男人"做"那種事。
好可怕,他竟是同性戀!
逃出大樓,一陣惡心感竄起,她猛地沖向下水道,干嘔個不停。
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呀!
她的大衛、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親怎可能是……
喔,神啊!
但那畫面足以說明一切,也足以摧毀她的世界,這讓她簡直如同墜落地獄。
"你要不要緊?"一個好心的路人瞧著她那狼狽樣,不禁向前關心著,因為她的臉真的毫無血色,一副要昏厥的模樣。
"我……沒事。"強打起精神,何絮芳婉謝了對方的好意,搖搖晃晃的來到路邊,招了計程車便迅速離開。
誰來告訴她事情到底怎麼一回事?!
如果是噩夢一場可不可以趕快醒來?她承受不住呀!
痛苦的抱住肚子,她終于忍不住潰堤,淚水一串串的滾落,佔據了她雙腮。
回想這三個月來,他的怪異行徑、他的冷熱無常,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他是個……雙性戀?!
他怎能這樣待她?!怎能?!
還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認真想起來,她還真的對大衛不是很了解就跟他結婚了,自己竟全然被愛情給蒙蔽,忽略了該一探究竟的務實。
她不能再這樣茫目的走下去,起碼要弄清楚自己到底,嫁給什麼樣的男人!
一回到住處,她立即找了征信社,委托他們徹底調查大衛的背景。這個發現給她的刺激太大了,她得理清頭緒,好好將事情弄清楚。
一個星期後,咖啡屋。
粗獷的男人遞上一個牛皮紙袋,簡潔的說了幾句便接過一包謝禮離去,留下女人獨自面對袋子發呆。
她很怕這里面有著更多不為人知的事,害怕去開啟卻又不得不。
抖著手,忐忑不安的撕開封條,何絮芳緩緩的將調查資料拿出來。當照片與基本資料落入她眼眸時,她不禁震撼得險些抖落手上的紙張。
而這也瞬間解釋了她心中曾存有的困惑。
為何大衛會冷熱無常?為何他常常出現矛盾的行為?原來……原來他們是雙生子!是兩個人在她的世界里扮演一個角色!
看著手上夏澤堯的照片與調查資料,他創立了夏杰企業,所以她確定這個人就是與她結婚的丈夫,那冷淡異常的丈夫!
另一個叫夏澤佑,雖頂著與夏澤堯一模一樣的外貌,卻給了她直覺性的熟悉。
她不禁大膽的假設,這個人或許才是正牌的大衛。
現在回想起來真的有太多蛛絲馬跡可尋。大衛曾感慨的說過,一個女人認不得自己的男人嗎!那時他或許已透露著訊息,只是她始終沒有發覺這一點,還真的駑鈍的沒分辨出大衛和夏澤堯壓根是兩個人。
愚蠢!
而她到底是落入什麼樣的圈套里?為什麼她認定的丈夫在現實里卻成了她外遇的情人?明顯的,他們一直在欺瞞她,一直假裝是同一個人。
到底為什麼?!又是心存什麼陰謀呢?攤開夏澤佑的資料,她將上頭的字一一的牢記心頭。
夏澤佑︰三十一歲,未婚。
案親台灣人,母親日本人,出生在日本,五歲時母子三人即被父親拋棄。
兄——夏澤堯十年前即來到台灣定居,這兩年在商界漸漸嶄露頭角。而夏澤佑剛由日本回台,過去幾年一直與母親住在日本長崎。
職業︰攝影師、自由作家。
盯著他的職業看了好半天,然後黯然的收拾起資料袋,何絮芳擰眉思索著接下來該如何做?雨下得好大,街頭一片霧蒙蒙,因為飽含太多水氣,街道顯出一幅雨幕重重的畫面。這樣的雨色,她一直喜歡欣賞,現在卻完全沒了興致。
約了大衛在"解放俱樂部"里踫面,他當然不疑有他的答應,畢竟一直以來他們都是在俱樂部里讓彼此的愛苗滋生。
踏進套房,大衛月兌去沾濕的外衣,一面喚著何絮芳,但他沒有得到回音。納悶的想找尋她的身影,卻在跨出三兩步時被桌上一本熟悉得不能再熟的書震住了腳步。
他不會健忘到不記得這是他親手寫的書——雖然不是用本名發表。
吃驚的伸手拿起書本,正想不透是怎麼回事時,何絮芳的聲音清冷的由後面傳了出來。
"推理小說,寫得不錯呢!我都看完了。""絮芳……"他心口一緊,不由得起了不安的波濤,"要不要告訴我,你是怎麼在經營公司的閑暇還有精力寫東西?"她知道了!
他不是個遲鈍的人,自然听得出那弦外之音。
"怎麼都不說話?我還想听听你在日本的生活,還有你們兄弟倆的事""夠了,你還想知道什麼?"他放下手中的書,語氣意外的平靜。事實上他早就想不顧一切的說明,只是他擔心她承受不起。既然今天何絮芳自己挖掘出秘密,那就順水推舟,讓真相大白吧!
"我想知道的多著呢!"再也忍不住壓抑的情緒,何絮芳跨步向前,怨懟的盯著他那一雙深沉的黑瞳。"為什麼要欺騙我?!我愛的人是你,為什麼卻瞞天過海的讓我嫁給你哥哥?!""因為想娶你的人本來就是他。"怎麼可能?!夏澤堯根本是個同性戀,哪有可能會想娶她?而這也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