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這一趟,終于明白為何有人會說來印度是為了消除業障。」
這句話,如一道驚雷劈中了她,擊進她本混沌不堪的心緒。
「什麼是業障呢?」她啞聲問著那女客。
女客說︰「凡是看不破的,放不下的便是。」
看不破的?放不下的?!
若真如那女客所言,來印度是消除業障的,那為何會遇到他呢?而且就此讓她有了更多看不破,放不下的?讓她的「情障」就此展開呢?
而她是要繼續讓這情障「障礙」她下去,或者要放下,任之而去,離開印度後就再也不要繼續下去呢?
她一路哭回台灣,可在踏進桃園國際機場的那一刻,她卻擦干了淚水。
因為她還是沒有得到答案,所以她決定先放著,直到她有這個能力去梳理。
她對所有事都可以最精算的面對現實,可唯獨對愛情,不!應該說對能真正吸引她的男人——她精明理智的那一面就不知道溜到哪去了?十七歲第一次喜歡上男生是如此,到了三十三歲第一次跟男人上床後……依舊是如此,毫無長進。
寰琳掩面哀嘆一聲,然後身子一低,整個人埋進水里。
第5章(1)
「我一直在等待他開口說,我們未來還要繼續發展,未來還想要一直、繼續在一起!」
「你為何不自己主動開口先說呢?」
「我怕……」
「怕什麼?」
「我怕他拒絕我,這將會讓我一點希望都沒有,甚至會怨恨……」
「怨恨?」
「恨為什麼要相遇?為什麼要讓我迷戀上他?為什麼要讓我——不再是過去的我?我怕——失望會扭曲了原先所有美好的回憶……嘉薇,你為何哭了?」
「我哭了嗎?」
「是的,你哭了,你……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不過,我想我是羨慕你的。」
「為什麼?」
「因為我相信——你還有改變命運的機會。」
澳變?!
在看到底褲上那抹熟悉的紅跡時,寰琳的眼眶立刻濕熱。
丙然還是沒有懷孕嗎?
是否意味著與他所有的牽連,他在她體內烙下的愛痕,也將隨著這經血給排除出來了,讓她一點念想跟借口都沒了?
她神情木然的拿出衛生棉展貼好,木然的走出洗手間,只是走沒幾步,就忍不住抱月復停下,這次經痛比往常都來得劇烈,她咬咬牙,轉身走向公司附設的醫務室。
擔任他們公司醫生的魏曉選一看見她表情難受,抱月復走進來立刻迎上去。「楊科長,怎麼了?」
「MC來了,要跟你討個止痛藥。」她臉色蒼白地說道。
「你以前有吃止痛藥的習慣嗎?」魏曉選扶著她坐在診療台上。「你要不要先躺一下,你臉色很難看,頭會不會暈?」
「不會,以前沒有痛那麼厲害,所以沒吃藥,但是等一下我有月會要開,所以想先吃藥止痛一下。」
「你上次來經時是什麼時候?」
「也差不多是上個月這個時候。」她苦笑。「我的經期一向都很固定準時的。」
「這樣很好呀,這說明你的身體很健康,不過你真的要吃止痛藥嗎?我這里有暖暖包,你可以稍微熱敷一下減輕痙攣,若疼痛還是沒減緩,你再吃藥好嗎?」
她點頭同意了,拿著暖暖包走進內室,將之貼在內褲外頭,走出來時,魏曉選拿著一杯熱騰騰飲料。「這是黑糖姜母茶,你喝一下暖暖身子。」
她笑著道謝接過。「魏醫生,你真的很細心,難怪公司里這麼多人都寧願來找你看病,也不想去外面醫院看。」
「這樣不是很好嗎?不然你們請我來公司是當擺設的嗎?」魏曉選笑道。
「當然不是呀!」
寰琳是在一家上市的電子公司工作,全公司包含制造部門就有將近七千名的員工,所以他們公司設有醫務室,特聘專業的醫生與藥劑師,提供員工醫療服務。
餅去很多員工都以為公司聘請的醫生水準不如外面大醫院的醫生,只有臨時發燒、不舒服時才會到公司這個單位報到救急,所以擔任他們公司的醫生相當悠閑,可直到這個魏曉選醫生到來,情況立刻改觀,上公司醫務室求診的人增加了許多,當然除了因為魏醫生的醫術挺不錯的,他的專業態度贏得公司的人信賴,此外,魏醫生年輕英俊外表及細心和善的態度更是吸引人想親近,所以現在公司的醫務室成了熱門單位。
「你這次去印度玩得還愉快嗎?」
听到印度二字讓她一驚,隨即想起自己出發前還特地來這請魏醫生幫她開一些腸胃藥及綜合感冒藥讓她在旅途上帶著,所以魏醫師知道她的印度之行。
「還蠻愉快的。」她低頭啜飲著黑糖姜母茶,甜辣的熱飲一進入喉間,打了個輕嗝後,身體便開始暖了起來。
「沒有踫到泰姬瑪哈飯店恐怖事件吧?」
她手微微一抖,苦笑。「遇到了。」
「咦?」輪到魏曉選吃驚了。「新聞怎麼沒有報導台灣人受困在飯店的事?」
「可能是沒有人知道我是台灣人吧?我們這些東方面孔不是被認為韓國人,就是日本人。」還好沒上新聞,不然肯定飽受那些記者騷擾。
「哇!沒事吧?」魏曉選上下打量她,真訝異她竟會踫到這個恐怖事件。
「當然沒事呀!不然我現在怎能回來上班?」寰琳擔任人資科科長,專門負責招聘訓練公司員工,突然間她想起了魏醫生的經歷,心跳不禁加速了起來。「魏醫生,你以前是不是有做過無國界醫生?」
「是呀!」
「那你認不認識——」她倏地止口,她在想什麼?又不是每個擔任「無國界醫生」的都會彼此認識。
「認識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問——你是不是去過許多地方了?」她轉變話題。
「是去過不少地方,不過每去一次就很受傷。」說到那段經歷,魏醫生臉上的神情變黯然了。
「怎麼說?」
「有時候會痛恨自己為什麼是醫生而不是革命家,如果是革命家,也許做的事可以比擔任個醫生還多一點,畢竟搞好一個國家的內政,受惠的人更多。」魏醫生語氣有些無奈。
寰琳一驚,從沒想過外表如此斯文的魏醫生居然會有這麼犀利的想法。
「我的說法嚇到你了嗎?」
「……有點,那你現在不再參與無國界醫生的工作是覺得自己能做的事太少了嗎?」
「多少都有這樣的想法,但我也的確累了,所以想退下來暫時休息一下,充完電後,或許會再出發。」
她揚揚眉。「原來魏醫生到我們公司是來休息、充電呀?」
魏醫生大方地朝她眨眨眼。「這里的確很適合,不用到處跑換地方,而且福利好,善人又多。」
「善人?」
「和善的人。」
她笑了。「還好你不是說‘擅’于逢迎拍馬的人多。」
魏醫生呵呵一笑,然後像想起了什麼啊了一聲,拉開抽屜拿出一張小卡片給她。「這張卡片給你寫。」
「這是?」
「聖誕節快到了,你可以在卡片上寫下你的願望,然後我會把它掛在聖誕樹上,天天在樹前誦經祈福,祝你可以心想事成。」魏曉選笑眯眯地說道。
三條黑線落下。「誦經祈福?你到底是拜哪尊神明呀?」
「什麼都拜,只要其中一位神明听見了然後實現我們的心願,那就賺到了。」
被他的幽默語氣給逗笑了,寰琳笑接過,想了一下後便提筆在卡片上寫下自己的心願。「魏醫生,你不可以偷看喔。」
「當然,這是給眾神跟聖誕老公公看的。」魏醫生一本正經地說道︰「我看了一點用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