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類似嫉妒的情感涌上,酸得教人喉頭、臉口都發疼。
「——打算怎麼跟劉總說?」
「我會再度表態拒絕,如果他還是不接受,」琦君搖搖頭。「那就是逼我辭職了。」
她嚇了一跳!不過不否認,那的確是最後逼不得已的解決方法,可她懷疑,年少氣盛的劉總會那樣輕易的放棄?
「哎!先不要說這個,現在不是擔心我的問題的時候,而是妳……只剩下半年,所以現在妳一定要想辦法讓自己在這段時間嫁出去!」琦君緊緊握住她的手。
凱蕾再度啞然,為什麼這話听起來……好像百貨公司在做年終清倉大拍賣?
獨身一輩子……
思緒從「命運日」那一天拉回,凱蕾走回辦公桌後方坐下。
被人有如法官對犯人宣判一般的為下半輩子下了預言,那種感覺就像當下被雷打到,腦筋一片空白,難以置信。
現代人流行做單身貴族,她也很自豪自己目前仍是其中一份子,但要一輩子都是單身貴族……
不!她沒想過!包沒想過那會是命中注定的……
往後靠向椅背。
在人生過了差不多四分之一時,會突然听到未來四分之三的日子里將會過獨身的日子……說不恐慌是騙人的。
然後就在她恐慌、琦君積極推波助瀾的情況下,她的相親大業于焉展開。
只是——能在二十八歲生日到來前嫁出去嗎?或者該說——在半年不到的時間內,可以說服自己去嫁給某個男人嗎?
她閉上眼楮。
這才是最大的難關呀!
下班後,原本和金維熙有約,但他突然來電說臨時要加班,所以就取消了。
凱蕾很懷疑他是否真的要加班,不過有鑒于她還不是他的誰,所以只能把這樣的疑問放在心里,當作參考評鑒資料。
這些日子以來難得晚上有空閑,每天都排滿了約會,一、三、五跟林逸濤,二、四、六則跟金維熙……
為了能盡快做出二選一,跟他們兩位近來可說是密集式的接觸,隔天便會見面、約會,只是……為什麼還是遲遲無法做出決定呢?
今晚的約會取消了,是不是該打電話給林逸濤,邀他出來呢?畢竟此刻是在跟時間賽跑,如果今晚不趕緊補排一些活動,會不會造成影響呢?
拿起話筒想了五秒後又放下,她決定給自己放個假。
這一個半月下來——約會相親、相親約會!
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過過只有自己一個人的下班生活……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這麼懷念?!
放假!這個想法讓她感到莫名的輕松和快樂。嘴角不住揚起。
不用在另一個人面前扮演「未來可能是個賢妻」的角色,可以忠實扮演自己,她有種暫時得到自由的解放感。
順利解決了今天的工作進度,準時打卡下班,因為沒約會,所以不用沖到化妝室補妝,就這樣輕裝簡便地拎著包包回家。
接連幾天都是在外面餐廳吃套餐,吃到有點膩了,進家門前先到附近的welcome采買一些食物,打算自己動手做,她的手藝不賴,而且也愛下廚,畢竟只有自己才能掌握自己喜好的口感。
拿著大袋補充食糧,一踏進管理室,管理員盧先生便叫住她。
「靳小姐!」
「是?」
「有妳的東西,剛送到的。」盧先生笑吟吟的說道。
「是什麼?」
避理員彎身從下方拿出一大東紅玫瑰。「喏!妳的,請簽收!」
「哇!這是——」她又驚又喜地接下了花束,香甜的玫瑰芬芳立刻充斥了整個鼻息。
「大約十分鐘前,花店人員才送到的。」
放下購物袋,拿起插在花間的卡片細瞧。
是金維熙——希望她能原諒他今晚失約,並保證會在下次約會時補償……
看完卡片後,有片刻不知該笑還是該懊惱?
如果今晚他真的是因為加班的關系而不得不取消約會,情有可原,犯不著送上這束花要她諒解。
實在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呀!
當然再繼續往好處想,這也許是他的體貼、誘人之處,的確想要為他的失約做彌補……
不過不管如何,能收到一束這麼美麗的花,心情自然而然就感到愉悅。呵!有多久沒有收到男人送的花了?凱蕾皺眉思索一下……唔!年代已久不可考,還是不要再想下去了。
捧著花,轉身欲走。
「靳小姐,妳還有東西沒拿!」管理員叫住了她。
回頭一瞧。噢!真糟!竟然忘了拿購物袋,臉立刻熱了起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敢正視盧先生,深怕會看到他臉上的嘲笑……
「晚安!」凱蕾略帶慌亂地抓起購物袋後趕緊溜走,實在太糗了,所以當管理員在她後面又說了一些話時。也完全沒听清楚他講了什麼,可能是在說再見之類的吧,或是……在取笑她的忘我?
避他的!無听謂。
走進電梯之後,凱蕾看見壁上鏡子反射出的自己,臉色酡紅,還掛著一抹傻兮兮、止也止不住的微笑。
呵!真的很開心呀,開心到想要在電梯里轉圈圈呢!
臉一直埋在花間嗅聞,直到進了家門也聞個不停。
進去的剎那,突然感覺到有件事不太對勁——
為什麼屋里的燈是亮的?……上班前她明明都有關的。
緩緩從花中拾起頭,眉頭緊皺,四處打量,就在這時——從她房間走出一個人,而且臉上還戴著駭人的面具。
她立刻倒抽冷氣,眼楮大瞠,全身因受到驚嚇而僵直。
接著一陣閃光突然閃過,讓她眼楮反射性地閉了起來,盡避讓她眼前一陣黑,暫不能辨物,卻也讓她開始有了反應。
「啊∼∼」尖叫聲從口中竄出,她本能的把手上所有的東西都往那人砸過去,然後立刻往外跑。
在拉開鐵門沖出去一甽!
「蕾蕾,別慌!是我!我回來了!」戴著面具的男人喊道。
一听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凱蕾全身再度一僵,手定在門把不動。
然後緩緩閉上眼楮,全身一時無力地像水般癱軟下來,坐在地上動彈不得。
懊死!終于知道管理員最後要跟她說什麼了。他是想告訴她——
這家伙回來了!
瞪著眼前吃得狼吞虎咽的男人,不知情的會以為這人是從難民營中跑出來,頭發像亂草,臉上也滿臉胡渣,一副歷經風霜貌。
原本被他的惡作劇嚇到火冒三丈,更別提他近兩個月來無消無息,對他早已怒不可遏,她不知為此發了多少次誓——若他再出現在她面前,她一定會狠狠揍他、罵他一頓,然後宣布跟他斷交,永不往來,可當看到摘下面具的面容時,她的驚訝取代了怒火。
才幾個月沒見,他整個人瘦到剩皮包骨,臉頰的胡須一大把——不知道多久沒刮了,若不是他出聲叫她,只怕她一時也難以認出。
「你是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的?」她忍不住尖聲駭道。
他只是舉手模模臉,然後笑嘻嘻地說道︰「待會兒再跟妳詳說。蕾蕾,我肚子餓了,可不可以吃妳做的蛋炒飯?」
不知怎地,一听到他這樣說,淚水立刻盈眶。
最後她是一邊搖頭,一邊含著淚水快步沖進廚房做飯,連句罵人的話都說不出口。
江皇昱——真是她命中的克星。
見他將一大盤蛋炒飯吃得精光,一鍋熱湯也都下了肚,她放下動也未動的筷子。
「皇昱,海嘯過後你到哪去了?為什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南亞大海嘯發生時,他人就在檳城,當地看到新聞報導時,差點沒嚇暈,還好這人有打電話回來報平安,讓她稍微松口氣。叮囑他要盡快回來,他沒答應,反而說會待久一點,之後就全無消息,讓她擔憂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