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許多人對婚姻的神聖、制度不以為意,離婚率節節高升,可人一旦進入了婚姻,就是不同的,因為那是合法、眾所公認——他,冀東玄即將是另一個女人的永久伴侶,有合法的權益孕育他們的下一代。
「唉!」長長的嘆息從另一頭傳來。
「你在嘆我太傻嗎?」
「放心!是傻子的不是只有你一個。」
他的話令她的心頭暖了起來,腦中不禁回想起他們前些時日的相處狀況,兩個傻子——他們都是這樣稱呼自己,為了愛情而痴傻。
突然好想看到他。「你在哪里?是不是正看著大海跟我講話?」
「……不是……我人現在……不在家。」他吞吞吐吐地說道。
听他說話的語氣,一種怪異感油然而生,她慢慢站起身,走向樓梯間的窗戶。「你在哪?」她再一次問道,並往下看,其實她人在十五樓,根本看不清楚樓下的景物,于是轉身開始走下樓梯。「你是不是來台北了?」
「……嗯!」一分鐘後,他老實的承認。
她愈走愈快。「怎麼來的?」幸好她今天穿的是平底鞋,方便爬樓梯。
「我坐飛機來的。」
飛機?!
「你人在我公司附近了嗎?」天!為什麼樓梯像是爬不完,該死!為什麼不干脆弄成溜滑梯,可以直接滑到一樓。
「嗯……我只是擔心你,所以忍不住……」
謝天謝地!靶謝他的忍不住,多想這樣跟他說,可她已經開始跑得喘不過氣,話都說不出來了——「你……你……等我……一下下……別掛……電、電話。」
終于她跑到一樓,用力推開安全門,不顧管理員投來的異樣目光,快速地沖到外面,四處搜尋。
人呢?希平、希平,你在哪?她喘息、著急的東張西望。
沒看見!沒看見!
拿起手機。「你……你在哪?」
「我在——」
突然,她看到他了,希平就站在前方大樓騎樓下的公共電話前看著她。
幾乎同時的,一個掛上電話,一個收起手機,來到斑馬線一端站著,隨著綠燈亮起,他們迎面朝彼此走過去,然後在中間的分隔島相會。
見到他,就像見到了自己最親的親人一般,躲在防護牆後面的淚水忍不住冒出了頭,也不管是不是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她直直走進那對她不設防的懷抱,讓淚水恣意的流出,而他溫柔的用胸膛去盛接。
「傻瓜!吧哭?不是說好不再為那個男人哭了嗎?」一看到她,原本懸著的心也落了地。
「我看到你……太高興了嘛!」不管是真是假,至少現在找到了一個可以哭泣的理由,她緊緊抓住眼前這塊浮木。
「藍翎,你去哪了?」葳葳一接到她的電話,劈頭就問道。
「我蹺班了。」
「什麼?——喔!你是因為被BOSS罵得不爽,所以……」
她苦笑,即使沒說出真相,旁人還是會為每個人的行為做下注解,可不想多說,就順水推舟了。「對!所以……事情就麻煩你了。」
「嗄?……喔!好吧!不過BOSS也真是,干這樣對你吼,你為他賣命這麼久,好不容易偷閑休假充電一下,而且還是正常的年假,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嗎?」葳葳為她抱不平說道。
「算了!別說了,你幫我把皮包收著,明天我再向你拿,然後,我會關機,所以別打給我。」
「好!你就‘再去’散心一下……」
收起電話,她抬頭對希平微微一笑。「好了!我們走吧!」
「嗯!」他任她挽起手臂往前走。「……你這樣蹺班沒關系嗎?」
「我已經要遞出辭呈了。」
他靜了一下。「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趕快找工作了!」她抬頭看他。「你不要為我擔心,我會打理好我自己的。對了!你多久沒來台北?」
「很久……」他伸手觸踫一下她的臉。「你為什麼不問我,怎麼不說一聲就跑來這里找你?」
她搖搖頭。「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像天使一樣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出現了。」她偏頭看著他。「怎麼辦?你會讓我更愛你耶。」
「愛?」和她目光交會,頓時心有靈犀。「你現在還有‘愛’可以給我嗎?」
「有!當然有!……除了男女之愛,目前沒法給,但家人之愛、朋友之愛,我統統給你,你說好不好?」說到這,淚光不由自主盈眶。
沒愛人沒關系,她還有朋友,還有親人,不是嗎?
他窒了窒,全身竄過一陣難以言喻的顫動,然後他轉過她的身,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好!你給的我都要。」
「她在哪里?」
正在幫藍翎收拾桌上東西的葳葳,听到這話把頭抬起來。
經理室的門不知何時打開了,冀東玄鐵青著臉站在門口瞪著她。
他還真敢問,人都被他「罵」跑了,還想怎樣?
葳葳聳聳肩。「她不在公司了。」
「該死!」冀東玄閉了閉眼,該死!真的該死!「知道她去哪?」他有些著急地問道。
「誰知道,她說要‘再去’散心一下……還有別費神找她了,她已經把手機關掉,暫時不會和任何人聯絡。」最後一句是她自己加上去的,想消消BOSS的銳氣。
冀東玄听了只是緊抿著唇,瞪著葳葳手中的皮包,臉上表情復雜,令葳葳嗅到一絲不太對勁的味道,BOSS和藍翎之間……?
「有什麼不對嗎?經理。」
冀東玄不發一語,轉身走回辦公室,葳葳則趁他不注意時大扮鬼臉。哼!也不想想藍翎為他做了多少事,卻受此待遇,誰都會為她抱不平。
東玄緊靠著門板,腦中思緒一團混亂。
別亂想了!依藍翎的堅強,她不可能會想不開的,說散心就是散心,看開了,就會沒事……
真的會沒事嗎?他再度壓下那份不安感。
敝了!只不過是說出早已做好的決定,心情為什麼會如此糟?
盡避不想去想,但愈是壓抑就愈會想。
腦海中不停地回想起他與藍翎的種種,藍翎不同的風情與面容,也一直在腦海中放映著……
而且——她還是他所認識的藍翎嗎?
度完假回來的她,像變了個人,感覺有些飄忽,更叫人捉模不定。
想她方才離去前那一朵揪人心的微笑,他不禁猛吸一口氣,以抑住激動的情緒,他大步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
這一切早已不是單純的游戲了,當其中一個玩家動了真心時,另一個參與者就別想全身而退,因為那是有魔力的,心自然而然會呼應的。
這個「游戲」——真的over了嗎?為什麼他沒有任何的放松和快感?只有那強烈的眷戀和不舍……
唉!他無法不再長聲嘆息。
藍翎……
你到底要我拿你怎麼辦?
「你到底相不相信愛情?」藍翎年輕的臉上有著不甘的質疑。
「愛情?」他重重嘆口氣。「你們這些女人怎麼都喜歡問這些有的沒的?」
「這才不是有的沒的!」她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
「好!那你告訴我,愛情是什麼?為什麼你要相信它?」
「愛情……我認為它是人類所擁有最美麗的情感,因為愛,可以讓人變得更美好,它會讓人渴望擁有幸福,也希望可以帶給所愛的人幸福……」
「你覺得今晚的菜好吃嗎?」欣慧坐上車子後,立刻扣上安全帶。
「伯母的手藝一向沒話說。」東玄發動車子,流暢地駛出欣慧父母家的地下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