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為什麼?
然後她突然憶起。「這里是衣冠冢!」她瞇眼望著他。「他的骨骸呢?」
「可能……在太平洋底吧!」
可能?「你怎麼知道?」
他聳聳肩,笑而不答。
可疑!太可疑了!
她從他懷中站直身子,拉開一步距離,直直地望著他。「你現在有沒有空?願不願意听我說一個故事?」
他微微一笑。「好呀!你要說我就听。」
「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他們因為一場意外而穿越了時空踫到面,然後他們相戀、相愛,並訂下約定,雖然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卻要同年同月同日死,因為唯有如此,他們才能夠回到原來的時空,各自重新生活。只是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之後,在決定是時候回到各自的時空時,那個男人卻食言了,他選擇自己赴死,而讓那個女人抱著所有的記憶回到自己的時空,獨自受思念煎熬。那個女人一直不懂,男人為什麼要言而無信?為什麼要對她這麼殘忍?原以為二十年已足夠,可當其中一方還保留著所有的回憶繼續獨自活著時,那是折磨,即使拚命告訴自己要知足,可仍做不到……你跟他同樣都是男人,能不能告訴我,他為什麼會這樣做?」
他靜靜凝視她。「或許那男人想要的是擁有第二次機會。」
她皺眉。「第、二、次機會?」
「沒錯!也許那男人還希望可以到那個女人所應該存在的時空與她再度相會。」
她窒了窒。「是嗎?他是這樣想的嗎?第二次……」她神情有些激動,向前走了半步,可又縮回了腳。「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在她回到自己的時空時,卻沒有見到他的身影,而一個人獨自受苦一年之久?」
「女人怎能那樣確定那個男的沒有陪她?說不定是因為那個女的這一年來只專注看著前方,從未注意到旁邊有什麼?」
她微微顫抖。「你……你是說,他──一直都在。」
他聳聳肩。
是這樣嗎?他一直陪在她身邊,而她居然都沒發現?她閉上眼楮,許久不敢睜開,深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但──睜開後,他還在!
她深吸口氣。「那當女的同那男的面對面踫到時,為什麼那男的又不敢承認?」
「或許是因為他想懲罰她這一年來的疏忽。」他再度聳肩道。
什麼?這算哪門子的懲罰?太過份了吧!他明知道他可以直接跳到她面前說清楚,可他居然還理直氣壯地說這是懲罰。
她瞇了瞇眼,忍住氣。「尊姓大名?」
「姓鐘,名立夫,台北人,A大航天系。」
「A大?你也是A大的學生?」她驚詫地問道。
「是呀!我們有好幾次在校園里擦身而過。在圖書館時,我也常睡你旁邊。」
「睡我旁邊?」她的聲音不由自主拔高。
「對呀!我們經常共睡一張桌子,大概是因為你睡得很熟,所以沒注意到我。」雖不明顯,但听得出話中的不滿。
什麼?有這種事?她真的太大意了,居然一點都沒發現,不過這讓她更氣了,可不知是氣自己多,還是氣他多?
倏地,她想起期未考前那奇異的午夢。
糖心求呀炳密打。
天!他當時就在她身邊,而她卻以為是自己過度思念他而亂夢!
好呀!耙這樣整她?!第二次機會?哼!也不問她要不要?何況跟同一個男人有兩次機會,也未免太無趣了點!
仰起下巴,她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叫樓郁蘭,國貿系的。」
「我知道!」
「知道就好,那我有事先走了,希望我們下回可以在校園見。」
「咦?」就這樣?!他臉上開心自得的笑容頓時不見。
輪到她笑得很燦爛、很教人……毛骨悚然。「人,很少會有第二次機會,是不?」
他謹慎地望著她,不敢輕易附和。「所以?」
「第一次的時候,如果我沒記錯,好象都是那個女的追那個男的,然後呢,親吻也是女的吻男的,告白也是女的先對男的說,所以為了公平起見,這回該換一下了吧!」語畢,她仰起下巴,像個女王似的優雅地轉身離開墓園。
走著,走著,步伐愈來愈輕盈,心也愈來愈飛揚,望著山下翠綠的碧潭,心里懷著小小的等待。
丙然,不負期望──身後傳來腳步聲。
她燦爛一笑,轉身面對她追來的「未來」情人。
「糖心求呀炳密打」第二次機會,就從這句話開始!
──全書完
尾聲
孟華
大家很會作夢嗎?我常作,有時候總覺得在夢中過了好幾段不同的人生,即使醒來後,發現一切不是真的。可在夢境里,感覺卻是那樣的真,無論痛或心酸或快樂或甜蜜……
會寫男主角是飛行員的故事,動念在一年前,偶然在電視新聞追蹤上看到了一則關于「黑貓中隊」的報導,听到那些老飛行員們講述他們的故事,不自覺對他們產生好奇,便醞釀著想寫和飛行員有關的故事,但總覺得不到時機動筆。
此次參與主題書的企劃,一听到書名是「夏天」時,不知怎地就覺得會是這個故事的書名,想寫的念頭是那樣強烈,遂動筆寫了。
筆事的背景拉到了民國四十六年(一個非常敏感的年代)男主角的身分是軍人,所以或多或少都提到了當時處于戰時狀態的兩岸關系,從現在來看那個時候,或許會覺得不可思議,但每個時代的人就是得背負當時的時代賣任,這是必然的。
因此,各位讀者朋友,放輕松地看,不需用政治眼光來看這個故事,單從歷史的角度,以一個旁觀者的身分,去了解在當時,有群人活在那個時代的一些故事就可以了。
而之于我,也因為寫了這個故事,再度找到好久不見的寫作樂趣,尤其這個故事或多或少把我老爹、老娘年輕時的事情寫了進去。
因為民國四十六年,正是他們年輕時期,為了了解民國四十六年,台灣的社會、生活狀態,我拚命挖掘他們的記憶,結果親子間就產生了很有趣的情況。
我老娘記憶特佳,連當時的菜價、米價都記得清清楚楚,所以我問什麼,母親就會像計算機一般的立刻輸出,告訴我答案,幫助我盡快進入那個年代的狀況。
我老爹則相反,呵!由于我老爹曾是空軍,因此書中有關空軍的相關訊息必定請教他老人家,可惜我老爹記憶不佳,在被請教時總會出現當機狀態想不起來。可過幾天後,老爹會走到我身邊,回答我之前的問題,且一並將我沒問的也說了。^^111
提到這,就想到一件事,因為找到了一些關于空軍中隊的故事,尤其是第五大隊成了無名大隊的故事,所以便興沖沖地問我老爹,想知道他有沒有听過這段典故──
「爸!您知不知道空軍第五大隊的事?」
「知道呀!我以前就是第五大隊的。」
什麼?頓時將那「無名大隊」四個字及「恥」字臂章一事奪回肚子里。唉!慚愧呀!我居然只知老爹是空軍,可從不知道父親曾是第五大隊的。^^111
在寫這個故事時,間接地分享了父母年輕時的記憶,听他們年輕時的故事,對我而言是一項很特別的寶物。
「掌握當下」一向是我創作故事的意念,偶爾進行一場「懷舊」之旅,看歷史、感覺歷史,更益發珍惜現在的重要。
所以大家要警用時間,好好地、盡情地活著!一起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