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了什麼?」她在他身後問道,可他什麼都沒說,任她立在原地咀嚼他話中的涵義。
這是否可以解讀為她其實沒有改變到歷史呢?
「陳小姐!」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那人又喚了一次,才轉過頭──嚇!是劉邦興,倒退了幾步,她本能地扭頭便跑。
「咦?陳小姐,你干麼跑走?」劉邦興在她身後喊道。
嗚……不行!此刻她無顏見外公!因為都是她……是她害他丟了老婆的。
「你等等呀!」
咦?聲音怎麼那麼靠近?回頭一看,嘩!劉邦興居然追來了!而且速度很快。可惡!她究竟是遺傳到誰?怎麼就是跑不快。
「你、你、你別追我呀!」
「那你干麼跑?」
唉!她有苦衷嘛!但……她這樣跑,豈不是當眾宣告──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放慢速度──也是因為跑不動了,然後停下來,她撫著胸口,喘著氣轉過身。「我……我只是突然很想跑……」
劉邦興臉不紅氣不喘的,只是以嚴肅的表情看著她,令她再度升起想逃跑的沖動。
劉邦興默默看了她一會兒才緩緩地開口。「是不是沁香跟你說了什麼?」
「啊?沒有!」
「是嗎?」他難掩落寞地看向遠方。「她……她又不理我了。」
郁蘭吞了口口水,實在不知應該如何來安慰他,「嗯……你……你要……有點耐心……」
「我對她已經夠有耐心了!」他猛地暴喝道,嚇得她不禁往後退一大步,她沒料到他會突然發起脾氣。
「告訴我!還要怎麼做才叫有耐心,我請媒人去她家提親,她拒婚,好──我願意等她,直到她肯點頭。前幾天,我以為事情有轉機了,可怎麼轉眼間就……」他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雙肩。「你跟我說,我還要等多久?」
她被搖得牙齒格格作響。「你……你……先別……激動,有話好好說。」
他愣了愣,松開她,肩膀迅速地垮下。「對不起!」安靜了一會兒。「你老實告訴我,沁香是不是又跟那個男的在一起了?」
呃!她該怎麼回答,如果再度說「實話」,讓劉邦興對沁香的感覺變差,然後放棄的話,那……那又該怎麼辦?
可是,如果叫他不要放棄的話,他不就得繼續陷在這種情感折磨中?看他這樣,她也覺得難過、著急。
天呀!為什麼要讓她陷入這種兩難的局面?為什麼不干脆讓她現在立刻消失?這干她什麼事?她本來就不應該置身其中
想起自己當初的雄心壯志──要當外公外婆之間的紅娘。
去!別人的意志和情感是可以隨便左右的嗎?她忍不住嘲諷起自己。
她的不語,令劉邦興認定她是默認了,他疲倦地揉揉臉。「我知道了,既然她喜歡那種家伙,就隨便她了……」他轉身離開。
「你就這樣放棄了嗎?」看到他落寞的身影,情急之下還是月兌口問了。
「我不想放棄,但……由得了我嗎?」
「可是……」要他放棄也不是,要他不放棄也不行,究竟該怎麼辦才好?
沒再多說一句話,劉邦興踏著大步離開。郁蘭在怔愣片刻後,蹲坐在地上,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挫折和委屈,放聲哭了出來。
可惡的鐘澤夫,都是你害我的!
吃過晚飯後,鐘澤夫與關旭村便至任務室听取任務解說。
「根據最新情報顯示,蘇俄已給了老共最新型的米格飛機……」
澤夫和旭村面面相覷,澤夫開口問道﹕「可是米格十七?」
「是的!據情報顯示,飛機巳分裝用火車運到上海,上面要你們兩個去進行調查,將上海空軍基地的最新狀況拍下來。」
「是!」
大隊長看看兩人。「這路線你們都熟,所以上頭才決定將此次的任務交給你們。」
「是!」
「任務屬最高機密,從現在開始,你們就待在任務室休息,可以的話先睡一下。凌晨兩點,我們會進行戰情演示文稿,說明氣候狀況、給予航路指示,以及偵測目標重點說明。三點整,你們至氧氣室灌足純氧,四點出動,這段時間,皆不得與他人接觸。」此舉是為了預防軍事機密外泄。
「是!」
「好好休息!」
「是!隊長!」
離去前,隊長轉過頭。「對了!這趟任務安然回來之後,你們兩個人都有機會去美國接受另一項訓練。」
「是什麼樣的訓練?」旭村問道。
隊長只是露出神秘的微笑。「一個很難得的機會,回來再說,祝你們這次任務成功!」
「謝謝長官!」澤夫與旭村異口同聲說道。
隊長離去後,兩人皆靜默下來,只聞時鐘滴答響。
即使曾歷經過幾次機密任務,但仍無法坦然面對,一股混雜著緊張、冷凝、恐懼、肅殺的氣息,會不自覺地從身上輻射出來。
澤夫站起來簡單做了幾個運動,來舒緩緊繃的身軀,明知自己會安然無恙的歸來,但腎上腺素仍不斷地增高,心跳加速,有時他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害怕,還是感到興奮?
旭村安靜地注視他,一會兒開口打破沉默。「你……覺得自己睡得著嗎?」
「睡不著也得睡,我們需要以全副的精神進行這趟任務。」
「是呀……」旭村突然很慶幸自己今天有提前跟沁香踫面,因為這回的任務比想象中還要艱巨。翻,他開始做起伏地挺身,簡單的運動可以祛除內心那股不安。「你今天有跟沁香的堂妹聯絡、說說話嗎?或是寫信給她?」
想到那小妮子,澤夫臉上的表情不自覺柔和起來。「對她呀……有些話還是不要說太多才好。」每每一想到她所說的話、所提的想法,總會令他好氣又好笑,尤其他竟認真開始考慮她話中的可行性,畢竟無人作過證實。
如果她真能回得了自己的時空!那又如何?他與她還是不同時空的人呀!
想到她得抱?與他的回憶,一個人孤獨地活在自己的時空,他胸口便一窒。
不!他不想讓她如此……這樣太殘忍了。
「金童!」
「嗯?」
「你對這趟美國之行知道多少?」
全部!「我不清楚……說不定跟雷虎小組一樣,得受飛行訓練。」他避重就輕地說道。
「是嗎?」旭村靜了一下,同時也停止做伏地挺身。「我知道機會難得,但我已經答應沁香,完成這次的任務後,便要申請轉調組別了。」
「已經下定決心了嗎?」
「是呀!」旭村爽朗一笑。「我真的很想趕快跟沁香結婚,看她生下一窩的寶寶。」
見他如此興高采烈地規劃「未來」,澤夫喉嚨不禁有些發干。「……真好!先恭喜你了。」
「謝謝!你也要加油,趕緊下定決心定下來!」
澤夫微微一笑,那隱藏在笑容背後的苦澀與無奈只有他清楚。「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先睡一下吧!」
「好。」
澤夫走向電燈開關,「啪」一聲把燈熄掉,四周立時陷入一片黑暗。
除了時鐘滴答聲外,就只有兩人的呼吸聲。
躺在床上,澤夫睜大眼楮望著黑色的天花板,心思千回百轉,而從鄰床傳來的呼吸聲,他知道──兩人都不會輕易睡著。
晚飯過後,沁香便拉著郁蘭到外頭去,兩人來到村中的關帝廟。
「來這做啥?」
「來求關聖帝君保佑。」不知怎地,今晚吃過飯後她一直心神不寧,非得出來走一趟不可。
「保佑什麼?」
「別問,求了就是!」
郁蘭就這樣被拉著跪在關公面前,一臉莫名地跟著參拜。看了看滿臉專注祈禱的沁香,見她是那樣的虔誠,心想,她或許是在求關公保佑她與關旭村的姻緣吧。唔,想一想也對,關旭村與關公是同宗的,應該會「保庇」他的後代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