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她的錯!那個姓陳名宛秦的……呃!近來這好像已成為他的口頭禪。
若不是她放那該死的音樂來對抗他的「叫床聲」,也不致有那樣的結果。
電台改換另一首音樂,他緩緩靠向椅背。
「到哪兒了?」
「還在忠孝東路上!前面在施工,車道都成一線了,塞車啦!」為明望了他一眼。「你是怎麼了,累成這樣?一上車就見你打瞌睡。」
他微扯嘴角,沒有回答,為何會累,心知肚明,人畢竟不是鐵打的,還是應該稍微節制一下才是,他可不想那麼年輕就開始吃威而鋼了。
但話說回來,若是她沒有放那撈什子的「黃河大合唱」,打破了「原先互不干涉」的狀況,或許他們倆就沒有現在的交集吧!
思及此,原本緊繃的神情松了下來,嘴角也帶著淺淺的笑意。
那晚,當他旋回自己的房間,打算不理會那女人什麼「求靜宣言」,繼續他的好事時,隔壁也再度傳來擾人的音樂,只是這回不是那像殺雞般的女高音,而是——
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黃河在咆哮……
嘩!那像是有一百人在一壁之外齊聲大合唱,氣勢磅礡,震得他差點從床上摔下來,而他放在櫃子上的酒瓶和水晶杯更是格格作響……活像發生地震,即使那時他多有「心」想繼續下去,氣氛也已經徹底被破壞了,原本意氣風發的分身更是嚇得早已低頭,懶得「再來一次」,更別提這音樂徹底的提醒他一件事——
那就是他現在的所作所為,都會讓某個人知道,听得一清二楚……這種被「偷窺」的感覺,令他興致全失,惡心至極。
這是多麼痛的領悟,照理他可以不在意,但她讓他無法不在意,從搬進這里快兩個月,他自己也很清楚,隔在他們之間這道牆壁是有多麼的薄。
無視這位從PUB釣回來的「伴」臭臉,草草打發了對方離開;說也好笑,那女的前腳一走,像是講好了一般,隔壁的音樂也停了,頓時——一切復歸平靜。
在自個房間磨蹭了半天,最後終因氣不過,拉開門,去敲那三二一的門。
門打開後,露出陳宛秦那平凡無奇的臉。
「有事?」
「你毀了我的周末夜。」他冷冷地說道,通常他愈生氣,他的聲音就愈顯不出溫度。
孰料——「彼此、彼此。」她客氣得令人想……把她掐死,滿肚子想問候她媽的話幾乎要破口而出。
他冷冷瞪著她,頭一回,正式地打量他的「芳鄰」——用帶點挑剔的目光。
她和他以往會交往的女人比起來,實在平凡,屬于會被歸類為品嘗起來如飲白開水那型的;可與她眼對眼互瞪許久後,一種怪異感卻升起,令他微微錯愕,那張臉……突然感覺不平凡起來,尤其是那雙坦然直視他的眼楮,從來沒有人以如此認真的神情望著他,讓他覺得他好像、好像是……
他不願正視那怪異感為何?硬板起了臉,試圖突破此刻的僵局。
「你到底想怎樣?」他冷冷地問道。
「你安靜,我就安靜!」簡單、不羅嗦。
他瞪著她一會兒,她的冷靜自持讓他刺目,揚起嘴角,帶著惡意挑釁的表情靠近她。「陳小姐,我相——你對‘性’這碼子的事不太清楚吧!」
听到一聲倒抽氣,他滿意極了,她瞪著他,雖板著臉,可仍掩不去頰上的嫣紅,除非他心理作祟,要不他是不是听到了磨牙聲?
餅了半天,她才開口。「清楚又怎樣,不清楚又怎樣?」
刻意地,他讓視線梭巡她全身——只為了激怒她。
「如果你有足夠的‘常識’就會知道,在做‘性’這碼事時,若不叫出來,會容易內傷的,這在古代的醫經上都有記載的。」他懶洋洋地說道。
她微愣片刻,隨即沈下臉,冷冷看了他一會兒,倏地,她露出笑容,而那笑容讓他片刻失神。
「我、管、你、去、死!」說完後,她就當著他的面把門甩上。
他咬牙切齒瞪著門板半晌。好!她要宣戰,他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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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他拎著兩份早餐去敲她的門。
她只露出一張臉,充滿防備地瞪著他。「有事?」
「遠親不如近鄰嘛!為了昨晚的事,特地來向你賠罪。」他笑容可掬地說道。干保險的都知道,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寧願多個朋友,也不要樹立一個敵人。
她露出驚訝的表情,似乎沒料到他會這樣做,他保持笑容,繼續說道︰「我思考了一整夜,我的確忽略了隔在我們兩人之間的牆壁太薄了,造成你的困擾,實在是我不對,對不起。」
這三個字一出,她反而變得局促不安起來。「呃!沒……沒關系,我……也不好。」她低下頭。「我反應……可能……也太過度了。」
賓果!迸訓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退一步,海闊天空,看來她也不是個性太古怪、難纏的人,應該不會太難應付,突然間,他覺得多了幾分自信。
他按捺下得意之情,繼續以他那打遍天下無敵手「誠摯無害」的笑容說道︰「別這麼說……對了!這早餐都快涼掉了,你趕快拿去吧!」
沒有馬上接過去,她瞪著他手中之物好一會兒。「這怎麼好意思?不必了!你自已用吧!」她搖頭拒絕。
嘿!當她不像只母老虎與他對峙時,說話聲音悅耳極了。
「這是刻意為你買的,我一人也吃不了兩份,何況我們兩人也必須好好討論一下‘睦鄰’之道。」
「‘睦鄰’之道?」
「對呀!我們兩人之間只隔了一道牆,雖不是同居,但卻可以清楚听到彼此作息,算來……也像是住在同一個房子中,關系密切,所以稍微訂個‘睦鄰守則’不為過吧!」他發揮說服人買保險的誘勸力。
她沈吟了一下。「說的也是,的確需要討論一下。」說完後,毫無預警地,她又把門關上。
啥?又給他看門板?這怎麼一回事?垮下臉,忍不住對著門板張牙舞爪一番,在听到開門聲時,忙又掛上笑容。
她一身外出打扮,只見她把門鎖好後,就把手伸向他。
他揚眉。
「你不是要請我吃早餐?」
他把一份豆漿和燒餅油條交到她手上。
「謝了!抱歉!我現在趕時間,要去工作,關于‘睦鄰守則’等我回來時再跟你詳談。」說完後便轉身離去。
瞪著她離去的背影,有良久都說不出話來,她……她就這樣A走他買的早餐?
媽的!去他的「睦鄰守則」!他陰郁地沈下臉,從沒人敢這樣對他,如果她以為他還會再給她機會爬到他頭上……哼!那就大錯特錯了!他得想個法子整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
可到了晚上,當她拎著兩份面線敲他的門時,他卻還沒想出對付她的方法。因為他對她了解太少,根本難以著墨,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而他現在只知道她姓陳!害他生了一整天的悶氣,不知興起多少次想拿東西砸爛那道牆的沖動。
「我不曉得你吃過沒,但這是還你今天的早餐。」她口氣溫和,臉上表情也平靜。
他看著她,很想當面甩門回敬她,可她手中的面線所散發出的麻油香,引發他肚內饞蟲一一出籠,花了一整天時間想她,竟忘了祭五髒廟。
「拿去!」她遞到他面前,讓他不得不接下,然後她走回自己的屋前開門。
看了看手中的面線,在她進去之前開口。「一個人吃很無趣,也很‘無禮’。」這話充分包含了對今早的不滿。